论加缪《局外人》中莫尔索的形象

张粲依

论加缪《局外人》中莫尔索的形象

张粲依

《局外人》是一部体现存在主义思想的典型代表作，作者是法国存在主义哲学的代表作家加缪。在加缪的文学中，存在主义哲学随处可见，尤其以《局外人》最为突出。他认为，上帝是不存在的，即使上帝是存在的，也是作恶的、无能的。他毫不吝惜，也丝毫不忌讳地将他的这种思想体现在《局外人》中，这点在《局外人》的主人公莫尔索的形象塑造上即可明显看出。总体而言，《局外人》这篇小说，是一部既荒诞不经又充满叛逆色彩的小说，莫尔索正是这些色彩和思想的典型体现。为此，要研究存在主义哲学，感知加缪的存在主义思想，则需要深入《局外人》中莫尔索的形象来进行剖析，进而更加深刻地认识和理解加缪和他的存在主义思想。

存在主义哲学 加缪 《局外人；莫尔索》 人物形象

存在主义文学是二战以后现代文学中较为典型的文学形式之一，法现实主义作家加缪正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加缪的《局外人》又是存在主义文学的典型代表作品。《局外人》这部作品，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孤独、冷漠，又叛逆、真实的“局外人”——莫尔索。在对莫尔索人物形象进行解读过程中会发现，在莫尔索身上，深刻体现了加缪的思想。甚至可以说，莫尔索正是加缪思想的“物化”。以下，笔者将通过对《局外人》这部作品的主人公莫尔索的人物形象探析，来进一步认识存在主义文学的深刻内涵。

一、莫尔索——“一个只作壁上观的局外人”

纵览全书，毫无疑问，加缪笔下的莫尔索形象是复杂的，同时也是矛盾的。在他的性格中，孤独、冷漠无疑是当中最为突出的一个特点。在莫尔索的世界里，任何外界的事物仿佛都与他毫不相干，他对万事万物都报以冷漠的态度，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只作壁上观的局外人。然而，正是因为莫尔索的冷漠，莫尔索对万事万物的毫不关心，使得他被世人所抛弃、所排斥，从而使其又成为一个孤独的人。

在对待亲情方面，莫尔索表现的冷漠不已。在小说的开端这样写道：“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在奔丧的途中，他的意念里，有的不是对母亲去世的悲伤，也丝毫感受不出他对母亲去世这件事情的有任何的情感，在他的眼里，只是赶往回家过程中的“汽车有点颠簸”，浓浓的“汽油味儿”使他难以适应，同时还有“晃眼”的天空，和崎岖的道路……一切的一切，都使他变得昏昏沉沉，难受不已。在为母亲守灵时，他觉着“屋子里暖洋洋的”，甚至还弥漫着“夜晚和鲜花的气味”，“祥和平静”的氛围几乎都让他安逸地想要睡将过去，他还“打了个盹儿”。当前来慰问的亲朋好友询问莫尔索母亲享年几何时， 莫尔索竟然回答道：“因为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多少岁。”这些场面、对话以及莫尔索思想活动的描写，可以明显地看出，莫尔索对母亲去世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动容，仿佛去世的母亲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是整个事件的局外人。这点与人情世故和常理相悖，因为几乎对于任何人而言，母亲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在心里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然而，莫尔索的一切表现，让小说里的“旁人”以及现实世界里的读者丝毫感受不到。由此，可以看出，在对待亲情方面，莫尔索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冷漠且又孤独的局外人。在对待爱情方面，也同样如此。玛丽是莫尔索的恋人，但是当面对着玛丽询问莫尔索是否爱她时，莫尔索觉得这样的问题毫无意义，自己的回答也毫无意义，甚至他还从玛丽的询问中窥探出原来自己并不爱玛丽。当玛丽问他是否愿意和自己结婚时，莫尔索回答：“怎样都可以，只要玛丽愿意，那自己也是可以结婚的”，至于什么时候结婚、什么原因结婚，莫尔索都回答不上，不是因为语塞，而是在于莫尔索认为结婚这种事情根本毫无意义，也无法激起他半点热情和兴趣。乃至于对待生命，莫尔索也同样冷漠的跟个局外人似的。小说的最后，莫尔索遭受冤屈而锒铛入狱，从他狱中与律师的对话和他在法庭上为自己的辩解中都可以看出，他对生死早已是抱着一种超然无畏的态度。在他的陈词中，围绕的始终只有一个中心观点，那就是无关乎“恨不恨”，而在于“厌烦了”。虽然对自己遭受冤屈感到过委屈，但是面对庭长的问话，他也仅仅回答了一句“没有”，他甚至连为自己辩护都觉得毫无意义。从莫尔索对待亲情、爱情和自己生命的冷漠态度上可以看出，他无疑是一个冷漠的“局外人”，这里也为莫尔索后来的悲惨命运定下了基调，因为他觉得“生活是无法改变的，什么样的生活都一样”。但是，在莫尔索看似冷漠的表象之下，隐藏的又是一个怎样的人格呢？虽然莫尔索冷漠不已，然而从深处挖掘，却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追求真实的人。因此，与其说他是一位只作壁上观的冷漠客，倒不如说他是一位认识清醒、追求真实的“旁观者”。

二、莫尔索——“一位认识清醒、追求真实、坚守本心的旁观者”

在《局外人》输出到美国出版市场时，加缪曾经为此部作品作了个序言。在序言中，加缪写道：“莫尔索不是冷漠无情，不是麻木不仁，只是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有着追求绝对和真实的执着和激情。”从加缪的序言中，我们可以看出加缪塑造莫尔索这个人物形象的真实意图和面目。别人只看得到莫尔索对亲情、爱情和生命的冷漠，却没有看到其实他是跳脱出荒诞世界的“牢笼”，以一个认识清醒，想要追求绝对和真实的局外人的身份来看待荒诞世界里的万事万物。与其说，莫尔索是将自己置身于自己生活圈的局外，倒不如说他将自己置身于整个荒诞世界的局外，以一个清醒者的身份，来对荒诞世界的一切进行抗争。正如加缪所说的，莫尔索的行为体现了他对绝对和真实的执着和追求，就像小说里所描述的那样，他渴望性，他对阳光敏感，他还存有想要毁灭的意识，这些都是他内心真实想法的体现，不受任何外物的制约和规则的约束，就仿若是一个“自然人”，而不是个“社会人”的状态，遵循着本心、追逐着本心，可以随心而活，也可以随心而死。例如，在前文提到的，莫尔索在母亲去世一事上表现是异常冷漠，然而在小说中一段关于他去养老院看望母亲里写道“想立刻见到母亲”，看似寻常的一句话，却不难看出，他当时内心对见到母亲这件事情的渴望、期待和迫切之情，因而他才会想“立刻”见到母亲。乃至于后来，他想要“喝咖啡”，想要“抽烟”，但是他知道母亲会不喜欢，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尽管只是“犹豫”，最终他还是屈从本心。因为，他此刻的内心，纯粹是因为想喝咖啡了，所以他还是照做了，但从此处也可以看出他并非真如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冷漠无情，那么事不关己，对于亲情，他还是有所顾忌、有所忌讳的。至于之后的一切，包括他在母亲去世后照常与女朋友约会，照常去看费南代尔的喜剧，不管法官和庭长的“诱导”，坚持认为自己开枪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正午阳光太刺眼，使他敏感，而正是因为对这种感觉的厌恶，才会使他扣动手中的扳机。面对生死，他也仍然拒绝回答任何违逆本心、屈从他人的回答。所以，莫尔索是一位追求真实、坚守本心的旁观者。

三、莫尔索——“一个敢于叛逆、享受幸福的反抗者”

在大多体现现实主义思想的作品中，小说的结局，自杀似乎是赎罪、解脱等最好的方式，然而在加缪的观点里，却从未有过类似的想法，正如《局外人》中的莫尔索从头至尾也没有考虑过自杀这个方案。因为加缪认为，自杀只是逃避问题，而并非解决问题，身处于荒诞世界的处境并没有因为自杀而有任何的改变。为此，加缪认为，唯有直面荒诞，敢于反抗，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案，才能真正得到生命最初的真实。加缪是这样说的，莫尔索也是这样做的。被世俗所排斥、抛弃，行为、情感不受人理解，虽然莫尔索也感觉到很孤独、痛苦，然而他并没有屈从，也没有逃避，从头至尾，莫尔索从未考虑过自杀这一方案，他有的只是用冷漠、无谓、沉默、违逆的做法，跟随着自己的本心的活着，不迎合任何事情，不讨好任何人，以“局外人”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人和事，以“局外人”的身份对待荒诞世界里的一切。与此同时，加缪所提出的存在主义思想在莫尔索身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小说中，莫尔索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也拒绝接受神父的安抚。他认为，与其向上帝忏悔，还不如去想一个女人的头发。这种大胆的论断在崇尚上帝的西方社会，需要巨大的勇气和承担难以想象的压力。然而，莫尔索不仅是这样认为的，他也是这样做的。小说中反复提及莫尔索“不相信上帝”，同时用不符世俗的行为和意识来进行反抗。在莫尔索被处死前夜，他内心有的不是忏悔，不是畏惧，而是出人意料的觉得幸福。他认为，自己的曾经是幸福的，现在也依然幸福，尽管自己即将要被处死，但并不会改变此刻自己正处于幸福的现状。在世俗人的眼里，莫尔索的这种执着、冷漠无疑是一种荒诞的人生，但这种人生，却是莫尔索心中的理想人生，同时也是小说作者加缪的理想人生。

四、结语

纵观《局外人》小说全文，深入剖析主人公莫尔索的形象，有助于我们读懂加缪的文学，读懂加缪的存在主义哲学观。《局外人》小说通篇都充斥着现代人无法挣脱的荒谬感，一个冷漠无情的局外人成了荒诞世界里的怪人，然而在莫尔索的眼中，看到的却是一群无法认清现实、屈从虚伪的局内人。荒诞世界里的人们无法理解莫尔索的行为，是因为他们身处局内无法看清，莫尔索之所以冷漠，是因为他认清了自己、认清了荒诞世界的“本来面目”，并将自己置身于荒诞世界的局外，从而看清了荒诞。整部《局外人》，犹如天平的两端，局内的人因看不清而无法理解，局外的人因太清醒而不被理解。然而，由于清醒的人总是少数，最终必然因势单力薄、寡不敌众，而导致一端遭受被覆灭的命运。

人生是荒谬的——这是加缪所树立的世界，也是《局外人》中莫尔索的人生境界。莫尔索的个人形象，正是加缪关于“人生是荒谬的”这一理论的体现者。通过对莫尔索这一人物形象的剖析，使我们真正理解了加缪的存在主义思想，同时从莫尔索身上也窥探到加缪所要向世人展示的关于一个真正身体力行去地去面对这种荒诞感的人所真正该有的生活。

[1]王福和．被”玻璃板”阻隔的荒诞人生——莫尔索形象新释[J]．外国文学研究,2003(3)．

[2]陆晓芳．”毫无英雄的姿态,接受为真理而死”——解读阿尔贝．加缪《局外人》中的莫尔索[J]．山东社会科学,2012(2)．

（作者单位：郑州外国语新枫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