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三游洞

2017-11-25 05:00朱白丹
长江丛刊 2017年21期
关键词:苏洵元稹苏辙

朱白丹

文化三游洞

朱白丹

在中国,提到唐朝三大著名诗人之一的白居易,知道的人一定不少,创作过《卖炭翁》《琵琶行》《长恨歌》等脍炙人口的诗歌。但说起他的职业,恐怕少有人知。其实他的职业非专业作家、专业诗人,真正的身份是唐朝政府的一名公务员,担任过“左拾遗”等职,写诗只是业余爱好,就跟有人业余爱好下棋、钓鱼、玩石一样。

“左拾遗”这个官职,有点像辩论会上的反方辩手,主要工作就是给皇帝唱“反调”,善意地提个醒儿,免得皇帝决策出现重大失误。从这点来说,唐朝政府还算比较开明,但比较开明不等于事事开明、时时开明。

某日,同事元稹无缘无故遭宦官刘士元鞭打,一个小小太监,竟敢殴打朝廷命官,没有人撑腰、没有背景,是万万不敢的。元稹本人敢怒不敢言,白居易却不信邪,不相信一个健全完整的人战胜不了缺失雄性物件的太监,定要为元稹出头,讨个说法,三次上奏皇帝要求惩处刘士元。唐宪宗是非不分,反将元稹贬职通州(今四川达川市)去了,虽然没把白居易怎么样,但把他好管闲事这笔账记在了心上。

唐元和十年,淮西节度使吴元济谋反,白居易好友、宰相武元衡极力主张兵剿,获得唐宪宗首肯,并被委任军队统帅。事情到这里,都还正常。不正常的是,这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却遭到一些人的反对。武元衡兵剿叛贼的主张,遭到了与吴元济勾结的成德节度使王承宗、淄青节度使李师道等人的嫉恨,二人决定刺杀武元衡,既求自保,又杀鸡儆猴。

那天早晨,长安的天空雾气很重,能见度低,非常适合搞暗杀活动,武元衡上朝途中遭人刺杀身亡,凶手逃之夭夭。不要以为武元衡这个军队统帅是吃干饭的,跟武则天一个血统的他很有军事才干,正可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才遭人暗算。作为皇帝,忠臣死得不明不白,理应展开调查、缉拿凶手,给家属一个说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宪宗就是置之不理,冷了大臣们的心,特别是冷了白居易的心。文人就爱打抱不平,白居易一而再、再而三地领头上书奏请朝廷调查,有点像难缠的上访户。皇帝若着人调查,做做样子,拖一拖也许就过去了。皇帝一看又是白居易多事,偏就不调查,还新账老账一起算,把白居易“左拾遗”的帽子给摘了,贬任江州司马。所谓“司马”,唐朝地级政府的一个官职,最多也就是个正处级或副厅级,远不能跟在皇帝身边工作的“左拾遗”相比。

江州即今天的江西九江,著名风景名胜区庐山就在辖区内,条件当然不错,前辈李白就是在这里创作名诗《望庐山瀑布》的:

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许是受李白的影响,白居易在供职地九江也创作出了叙事长诗《琵琶行》,那句耳熟能详的“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千古名句就出自《琵琶行》,在文坛引起不小轰动。这自然瞒不住朝廷,在某些人看来,白居易写诗纯属不务正业。

朝廷把白居易放到九江是来一边工作,一边改造思想的,不是来体验生活搞创作的,大臣们的鼓噪,使皇帝有了把他挪一挪地方的考虑。加之朝廷平定了淮西节度使吴元济叛乱,皇帝很高兴,下旨提拔受贬的官员,于是一块黄布圣旨把白居易调到四川忠州担任刺史。级别虽然提了,但此地经济落后,山大人稀,工作、生活条件远不能跟九江相比,“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就是指这个地方。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不是提拔重用,而是明升暗降。

元稹、白居易的这一贬,为他们相聚夷陵(今宜昌)创造了机会,也为他们到访夷陵峡口溶洞,使之成为享誉海内外的“三游洞”创造了机会。

唐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白居易带着“调令”前去忠州赴任。同为唐朝文坛诗人,白居易自然读过前辈李白创作的诗歌《蜀道难》。那里山路崎岖,雨雾缭绕,自然条件十分恶劣,白居易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尽管内心有诸多想法,但皇帝圣旨到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好在有弟弟白行简相随,减少了旅途寂寞。白氏兄弟都有文学细胞,受哥哥白居易影响,弟弟白行简也爱好写作,创作过传奇小说《李娃传》和《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等作品。

兄弟二人途径夷陵时,偶遇好友元稹(字微之)。此时,元稹也因朝廷平定了淮西节度使吴元济叛乱而获得提拔,正由通州(今四川达川)司马改任虢州(今河南灵宝)长史赴任途中,心情十分畅快。文友相见,喜悦之情无以言表。

元稹也是唐朝文坛著名诗人,与白居易并称“元白”,曾创作过《菊花》《兔丝》《夜池》《晚春》等诗作,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千古名句就出自他的诗歌《离思》。三人谁都没想到会在夷陵小城偶遇,如果不是当年挨宦官刘士元那顿鞭打,如果不是被贬职通州,如果不是朝廷平定了淮西节度使吴元济叛乱,元稹、白居易、白行简不可能相聚夷陵,也就不可能有“三游洞”的故事。

“他乡遇故知”,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并列为人生三大喜事,怎么说都得好好庆祝一番。文人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游山玩水,于是相约去夷陵郊外玩玩,吃点农家饭,喝点小酒,打个小牌。夷陵山川秀丽,风景宜人,山美水美人美,嫘祖、王昭君就是本地人,要是碰到她们那样的美女相伴就好了。三人心里是否这样想,今人谁也没法知道。

白居易、白行简、元稹来到夷陵城外10公里的下牢溪时,已过中午。船夫两口子正闲得无聊,见来了生意,忙招呼客人入座,准备午餐。峡江人做事麻利,不一会儿就端上腊蹄子炖土豆火锅,一盘煎刁子鱼,一盘鮓广椒炒肥肠,一盘二面黄豆腐,一盘清炒大白菜,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味碟:盛有一块豆腐乳和半碟节节根,外加一壶三峡包谷酒。三峡的农家菜素来香气扑鼻,再加上过了吃饭的点,三人顿时眼睛发直,胃口大开,像牢里放出来的饿老虎,夹起一粒花生米抛入口中,就推杯换盏起来。

午后的金色阳光照到船上,风娇日暖,江水、溪水在船下静静地流淌。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赏景,优哉游哉。说得最多的还是赞美这餐农家饭,都说“这酒爽口”,“这腊蹄子正宗”,“这柴火豆腐地道”,多年受贬积压在心头的烦恼在推杯换盏中一扫而光。

餐毕已是下午三、四点钟光景。西陵山半腰有水声传来,三人结过账,把未吃完的酒菜打包带上,弃舟登岸,寻声而去。爬至半腰,发现一处溶洞。元稹提议说,我们三兄弟难得在夷陵相逢,如此佳境更是难得,各自作诗一首如何?白居易、白行简积极响应。对他们来说,写诗是小菜一碟。

三人中数白居易名气最大,作序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他的头上。白居易也不客套,就作了《三游洞序》,记录了在夷陵偶遇元稹及游玩下牢溪和溶洞的经过,并将此洞定名为“三游洞”:

平淮西之明年冬,予自江州司马授忠州刺史,微之自通州司马授虢州长史。又明年春,各祗命之郡,与知退偕行。三月十日,参会于夷陵。翌日,微之返棹送予至下牢戍。又翌日,将别未忍,引舟上下者久之。酒酣,闻石间泉声,因舍棹进策步入缺岸。初见石如叠、如削;其怪者如引臂、如垂幢。次见泉,如泻、如洒;其奇者如悬练,如不绝线。遂相与维舟岩下,率仆夫芟芜刈翳,梯危缒滑、休而复上者凡四、五焉。仰睇府察,绝无人迹;但水石相薄、磷磷凿凿,跳珠溅玉,惊动耳目。自未讫戌,爱不能去。俄而峡山昏黑,云破月出,光气含吐,互相明灭,晶莹玲珑,象生其中。虽有敏口,不能名状。既而通夕不寐,迨旦将去,怜奇惜别,且叹且言。知退曰:“斯境胜绝,天地间其有几乎?如之何俯通津,绵岁代,寂寥委置,罕有到者?”予曰:“借此喻彼,可为长太息;岂独是哉?岂独是哉?”微之曰:“诚哉是言!矧吾人难相逢,斯境不易得,今两偶于是,得无述乎?请各赋古调诗二十韵,书于石壁。”乃命予序而纪之。又以吾三人始游,故目为三游洞。洞在峡州上二十里北峰下,两崖相厥间,欲将来好事者知,故备书其事。

三人在洞中摊开打包来的酒菜,一边喝酒,一边吟诗,有些忘形,不觉天色已晚。荒郊野外的,难得找到客栈,过两天就要天各一方,白居易、白行简、元稹决定干脆玩个通宵,困了就在这儿将就一晚,还省下房钱。三月的夷陵,乍暖还寒,好在洞中比较暖和,又有篝火驱寒,就这样,距今一千二百年前的那个春天,三个爷们儿在夷陵郊外的溶洞里凑合了一夜。不知道底细的,以为来了三个疯子,或是三个乞丐。于是,这个普通的三峡溶洞,因为白居易、白行简、元稹三个文人的游玩、留宿,就有了今天享誉海内外的名字——“三游洞”。

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分别时,白居易写下《夷陵赠别元微之》:

小序:十年三月三十日别微之于沣上,十四年三月十一日夜遇微之于峡中,停舟夷陵三宿,而别言不尽者,以诗终之,因赋七言十七韵以赠且欲记所遇之地与相见之时,为他年会话张本也。

沣水店头春尽日,送君上马谪通川。

夷陵峡口明月夜,此处逢君是偶然。

一别五年方见面,相携三宿未回船。

……

小城夷陵及其三游洞,给两个受贬又获提拔的文化人留下深刻印象。

历史的车轮不会在唐朝停滞不前。

历史的车轮走到北宋,又有三人结伴而来。与白居易、白行简、元稹三人游览三游洞的身份不同,这次来的是一家人——父亲苏洵,哥哥苏轼(苏东坡)和弟弟苏辙。

那是北宋嘉祐元年(公元1056年),当时他们父子三人还不是唐宋八大家之一,苏轼也还不是写《念奴娇·赤壁怀古》的那个苏轼,父子三人顶多算文学爱好者。在苏洵没遇到人生中的贵人——翰林学士欧阳修之前,在苏轼、苏辙第二年同榜中选及第(进士)之前,他们什么都不是。

此时,苏洵带着苏轼(19岁)、苏辙(17岁)两个翩翩少年,带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出川赴京赶考。一路舟车劳顿,其中的艰辛自不待言,途径夷陵,决定在此歇息两天。作为文学爱好者,他们对白居易、白行简、元稹的大名是知道的,自然也听说过大师们去三游洞游玩的故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知是谁提议到三游洞去玩,另外两人便一致附和。

来到三游洞,照例是一番游山玩水,照例是一番攀岩探洞。三人惊叹三游洞一带的岩溶景观、钟乳石柱,看着眼前的秀丽景色和涛涛东去的江水,一时诗兴大发,纷纷吟起诗来。

苏洵的《三游洞题壁》写道:

洞门卷石流成乳,山下寒溪冷欲冰。

天寒二子苦求去,我欲居之亦不能。

苏轼的《三游洞题壁》写道:

冻雨霏霏半成雪,游人屐冷苍苔滑。

不辞携被岩底眠,洞口云深夜无月。

苏辙的《三游洞》写道:

洞前危迳不容足,洞中明旷坐百人。

苍崖硉兀起成柱,乱石散列如惊麇。

为了区别他们两拨人,人们把白居易、白行简、元稹三人称为“前三游”,把苏洵、苏轼、苏辙三人称为“后三游”。其实,有没有苏氏父子来游玩都没关系,白居易已亲自定名为“三游洞”。在白居易、白行简、元稹所处的唐朝,“三游洞”就已叫开了。只是后世将苏洵、苏轼、苏辙列入“唐宋八大家”,又为三游洞增添了很多文化成分,便有了“后三游”一说。

得益于三游洞的文气灵气,苏氏父子去京城长安一路顺风顺水。到京城后,经友人引荐,又与翰林学士、文学大家欧阳修相识。都说“文人相轻”,肯定是有,但不绝对,至少在欧阳修、苏洵之间没有。此前,欧阳修读过苏洵的文章,苏洵更读过欧阳修的文章,互相知道对方的大名,应该说两人神交已久。今日得见一番交谈,欧阳修觉得苏洵果真是学富五车,遂向朝廷举荐并被录用,苏轼、苏辙兄弟在第二年同榜中选及第(进士),其后的散文创作,也受到欧阳修大师的指导。

这以后,散文大家苏洵、苏轼、苏辙就一步步向人们走来,最终父子三人都位列唐宋八大家,与散文大家韩愈、柳宗元、欧阳修、王安石、曾巩并列为享誉古今的文化名家。

在中国古代,有才能的作家都逃不过受贬的命运,如白居易、元稹、苏轼,又如刘禹锡、范仲淹、欧阳修和黄庭坚。我分析,主要是因为文人不会玩手腕,只会玩文学所致。不过也好,因为受贬,创造了古代中国灿烂辉煌的“贬官文化”。

苏轼因“乌台诗案”(被人诬告以诗讥刺朝政和皇帝),被贬到湖北黄州,任职团练,创作了大气磅礴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苏轼若待在京城那舒适的书房里,不到黄州江边,不身临其境,断不会写出“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千古绝句;欧阳修因支持同事、文友范仲淹的改革而得罪权贵,先后被贬到湖北峡州、安徽滁州,也写过不少有影响的诗文,如不朽名篇《醉翁亭记》。

欧阳修被贬到湖北峡州时,任职夷陵县令。三游洞在其治下,作为文学家的他自然少不了到此一游。当年苏洵、苏轼、苏辙游玩三游洞时,及至后来欧阳修与他们在京城相见时,谁都没想到欧阳修日后会当夷陵父母官,更没想到欧公也会游玩三游洞。

某日,夷陵县令欧阳修来到三游洞。在自己的辖区,读到了好友兼学生苏洵、苏轼、苏辙的诗,欧阳修好生感慨,也创作了一首名为《三游洞》的诗:

弄舟终日爱云山,徒见青苍杳霭间。

谁知一室烟霞里,乳窦云腴凝石髓。

苍崖一径横查渡,翠壁千寻当户起。

昔人心赏为谁留,人去山阿迹更幽。

青萝绿桂何岑寂,山鸟嘐嘐不惊客。

松鸣涧底自生风,月出林间来照席。

仙境难寻复易迷,山回路转几人知。

惟应洞口春花落,流出岩前百丈溪。

诗说不上有多好,他是散文大家而非诗人,但字里行间看不出对怀才不遇的不满和忧伤,全是对峡口风景的赞美。在夷陵县令欧阳修的大力宣传下,三游洞——这个当地农民往日放牛避雨的溶洞闻名于天下。现在人们去三游洞游玩,很大程度上就是冲着白居易、白行简、元稹、苏洵、苏轼、苏辙、欧阳修这些文人及其诗文去的。

其实,在前三游、后三游之后,三文人、三作家、三文学爱好者结伴游览三游洞的不少,未来也还会有三文人同游三游洞的事,但估计不会再有诗文镌刻于此了。一来洞内容量有限,二来白居易、白行简、元稹和“三苏”的名气后人难以望其项背。即便哪一天出现三个知名作家同游三游洞之事,恐不会再有“后后三游”的表述了。

就地理上的三游洞来说,它是三峡非常一般的溶洞。尽管白居易称之为“斯境胜绝”,那是因为唐朝交通不发达,许多溶洞他没有去过。不排除官职刚刚获得提拔,又与好友在夷陵相遇,人逢喜事精神爽,才有了这些溢美之词。三游洞呈不规则长方形,洞不深,约30米;也不宽,约23米;更不高,约9米,且无任何特色。如果不是当年白居易、白行简、元稹和苏洵、苏轼、苏辙光临,几乎没有开发价值。在唐朝白居易、白行简、元稹游览之前,晚点说在宋朝欧阳修担任夷陵县令之前,此洞普普通通,平平常常。

在三峡,随便找一个岩洞似乎都不比三游洞逊色。拿离三游洞不远的金狮洞来对比,金狮洞洞深1853米,三游洞洞深不如它的一个零头;金狮洞洞宽48米,有三游洞的一倍宽还要多;金狮洞洞高59米,且分上、中、下三层,已开发的空间达20多万立方米,三游洞洞高才9米,刚够它的零头,更别说有金狮洞那威风凛凛的“金狮”了。

再与离三游洞稍远点的恩施腾龙洞对比。腾龙洞在出产《龙船调》的湖北省恩施州利川市,洞口高74米,宽64米,足可以开进一架直升飞机。一进场,那气势就让人感到震撼,平时再斯文的人也会情不自禁地爆出粗口:“格老子的,好大一个洞!”直叹见过高的,没见过这么高的,洞内最高处达235米,按3米一层楼来计算,相当于78层楼高;直叹见过长的,没见过这么长的,洞穴总长59.8公里;直叹见过大的,没见过这么大的,洞穴面积达200多万平方米,有山峰5座,大厅10个,地下瀑布10余处。特别是水洞口瀑布,谓之“卧龙吞江”,落差达20多米,隔多远就能感到地在动山在摇。

这些景观,三游洞一样没有。借用三峡人对普通姑娘儿的形容,要盘子(脸蛋儿)没盘子,要条子(身材)没条子,甚至有些歪瓜裂枣。但是,千万不可以对三游洞低看一眼。

文学大家白居易、白行简、元稹来过三游洞,苏洵、苏轼、苏辙在成为文学大家之前也来过三游洞,其影响力摆在这儿,宋朝及以后的文学家路过夷陵不到三游洞来朝拜就说不过去。于是,宋朝文学大家欧阳修、黄庭坚、叶衡、陆游;明代著名文学家王士祯、刘一儒、鲁先榜;清代文学家龚绍仁、刘大櫆……都先后游览过三游洞,也都留下灿烂诗篇。如,清代诗人龚绍仁《三游洞》诗云:

夷陵有夷山,夷山多名洞,

三游最出名,喧传自唐宋。

因为一代代文化人的熏染,一点点文化的侵润,夯实了三游洞在三峡溶洞的特殊地位,朴实甚至有些“丑陋”的三游洞,其名气远在三峡所有溶洞之上。

纵观中国古代历史,似乎历朝历代都有些瞧不起文化人,似乎文化人就只会写写画画,手无缚鸡之力,不会打仗,更不会赚钱,“百无一用是书生”更是文化人的一种悖谬写照。在他(她)们看来,嫁一个拖板车的车夫,嫁一个烧菜的厨师,都比嫁一个文化人要强。

可正是因为有了文化人,三游洞才大放异彩。有了文化人,就有了三游洞的文化含金量:小即大,矮即高,窄即宽,细即粗,“丑”即美,这就是文化的魅力,谁也无法改变。三游洞如果缺了文化人、缺了文化、缺了诗文,我猜测:当地农民在此放牛避雨,满洞牛粪,臭气熏天,当是大概率事件。

三游洞,一个普通的溶洞,承载如此多的文化内涵,在国内比较少见。洞与文化结缘便有了历史的厚重,文化与洞联姻便有了厚重的历史,彰显了洞的古朴。如同兵马俑需要感谢秦始皇,三游洞应该感谢白居易、白行简、元稹和苏洵、苏轼、苏辙等文化名流。

谁说文人只会写作不会挣钱?谁手里若有白居易、苏轼、欧阳修、黄庭坚等人的诗歌、书画真迹,兴许在武汉一环内能换一套房子,夜晚做梦都能把人笑醒。

谁说文人只会写作不会挣钱?当年白居易、苏轼随便在哪里撒泡尿,哪里的土地就肥沃,哪里的庄稼就长得壮,哪里的景区就财源滚滚。

谁敢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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