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百宝箱之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男性视野下的生存悲剧

陈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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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十娘百宝箱之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男性视野下的生存悲剧

陈淑文

八年欢场，阅人无数，听过多少甜言蜜语，见过多少世态炎凉。杜十娘以为遇到一生挚爱，不料却是空欢喜，到头来带箱投江落得悲惨结局。本文将以杜十娘为例，探讨男性视野下妓女的生存悲剧，社会的压迫与杜十娘的“百宝箱”形成强烈的映衬，不仅剖析了男性眼光，更突出了其人物性格。百宝箱之“沉”，不仅在于金银珠宝，更是在于包含了十娘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在新旧阶层，新旧生活方式，新旧道德观念冲突中挣扎生存，所有对于青春、爱情的美好向往都成为悲剧的涅槃。

男性视野 杜十娘 百宝箱 生存悲剧

一、男性重色：长年“性工具”

文中写道“那杜十娘，自十三岁破瓜，今一十九岁，七年之内，不知历过了多少公子王孙。一个个情迷意荡，破家荡产而不惜。”[1]十娘十三岁就成为了男性眼中的“性工具”。妓女的产生与人类的性爱观念有关，在男女两性关系中除了生育的需求以外，还有性爱的要求。在男性眼中妓女最重要的作用莫过于她们能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很多女性自从被卖到妓院后，便要接受老鸨的“培训”，也就是说对于嫖客而言青楼里面的妓女比家里面的妻子更加的“专业化”。

中国古代是一夫多妻制，再加上婚姻都是父母之命与媒妁之言。所以在这种不合理的婚姻制度下是很难产生爱情的，而青楼恰好弥补了家庭中所欠缺的感情功能。青楼女子是可以被买卖的，毫无尊严可言，并且处于社会的最底层，被世人所唾弃。故有的嫖客是将妓女长期包下来，而有的就直接把妓女带回家做小妾。时间的沉淀，丰满了“百宝箱”，可是个中辛酸只有杜十娘自己知道。

二、男性寻鲜：日常生活的“调味品”

嫖客之中很多都是有妇之夫，常年与家中的妻子日夜相对，难免会产生厌倦之感，此时便会萌生寻求新鲜刺激的想法，青楼里面的女子对于大多数嫖客而言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味品”，只是为了调节自己那“淡薄无味”的人生。大多数文人在情理冲突之中难以找到出口，便从这些所谓的“红颜知己”的身上寻找避世的苦闷与解脱。可是尽管拥有这不堪的人生，妓女充满了对爱情的向往，十娘便是最好的证明。

杜十娘作为风尘女子，阅人无数，每天笑脸相迎，却违背了自己的真心，正因如此她对爱情的渴望才更加迫切。十娘深知在那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幸福的生活是离不开物质保障的。所以她将嫖客赠予自己的金银珠宝积累在宝箱之中，将自己对爱情的所有希望寄托在宝箱之内，渴望有朝一日能遇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

三、爱情人生：金钱奴役下的希望

明嘉靖、万历以后中国社会的经济出现了长足的发展和进步。商品经济迅速发展造成“末富居多，本富居少，富者愈富”的局面，这就造成了很多人就有多余的钱消费在妓女身上[2]。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大多数嫖客看来，妓女便是金钱的“奴隶”。可能有一部分妓女确实如此，比如青楼里的老鸨便是见钱眼开的代表。妓女以貌取胜，用自己的色相来取悦男人，所以年轻便是最大的资本，一旦自己年老色衰，都会成为过往云烟。

十娘对爱情的希望增加了百宝箱的重量，“十娘叫公子抽第一层来看，只见翠羽明珰，瑶簪宝珥，充牣于中，约值数百金。又命公子再抽一箱，乃玉箫金管；又抽一箱，尽古玉紫金玩器，约值数千金。最后又抽一箱，箱中复有一匣。开匣视之，夜明之珠，约有盈把。其他祖母绿、猫儿眼，诸般异宝，目所未睹，莫能定其价之多少。”[1]百宝箱有四层，每层都有不同的珠宝，价值也一层比一层高，每一层也代表了不同阶级的人。有王公贵族，有官宦子弟，有富商，有文人墨客等等。十娘在八年的时间里遇到了不同阶级不同类型不同性格的人。而这个百宝箱里的每一颗珠宝都是一段故事。十娘是用自己的清白换来百宝箱。她身份下贱却不失尊严，她沦落风尘仍向往自由。

四、报恩结局：善恶悲喜的二律背反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其感动人之处，全源自《负情侬传》，不过把文言改成白话而已。而且还增加了一个《负情侬传》原无人物——柳遇春。他在杜十娘与李生结合的过程中曾出钱资助，十娘死后，他竟然得到了十娘投在水中的百宝箱，十娘并托梦给他，说是她“每怀盛情，挹挹未忘”，故此“聊表寸心”。十娘虽遇人不淑，却懂得知恩图报，是非分明。当时的人大多都不如我们“十娘”这一风尘女子。报恩这一环节即充满奇幻色彩，也是文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通过这一环节大大增加了劝善惩恶的功能。

善良之人将毕生所得都报恩于施恩之人，从传统道德体验来说，实则是育人教化，然杜十娘的情况实乃悲剧。等待亲情，成为了金钱的奴隶；等待爱情，成为了情感被欺骗的对象。当拥有自我意识后便再也无法挣脱男性社会所套上的道德枷锁，她一面拥有传统儒家礼教所倡导的善和美，但另一面又受到社会无形的压迫和谴责，道德评判的二律背反成为了无法解决的悲剧。

五、结语

在一个男权中心的世界里，杜十娘绝望地沉下去了。等不来爱情，却只是让人性被金钱所腐蚀，文本中“百宝箱”即是杜十娘悲剧意蕴的象征。钱财满贯，却终究无法改变自己身为妓女的社会身份，心有向善，却再也找不到纯真的爱情。杜十娘的悲剧是明代新旧阶层，新旧生活方式，新旧道德观念冲突中的悲剧，她的死既揭发了商业社会的罪恶，也控诉了封建道德的伪善。

[1]朱东润.中国历代文学作品下编第一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2](清)顾炎武.天下郡国利弊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作者单位：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