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百定安
雨一直下,一切若隐若现
文/百定安
不止一个诗人告诉我,黄靠的诗没有着落。孰知这正道出了黄靠诗歌的一个特点。所谓“没有着落”,在我看来,肯定是说在对黄靠诗歌的阅读中,任何对阅读逻辑的仰仗都将徒劳无功。其实,只要稍微用心,我们就会发现黄靠的一些诗写秘密。譬如他的多数诗都是实开虚走。起笔是实在的(虽然这种“实在”几乎都带着真实的隐喻),到中间,忽然一个转换,就缥缈开来,直至虚无。如老子,写下《道德经》,函谷一出,杳如黄鹤。而在“实”“虚”的转换过程中,诗人又往往选取一个节点,例如比拟。比拟一旦生成,新的喻象与喻体诞生,转向就自然而然。他的另一些诗亦如此,先是几道铺叙,接着便是虚虚实实的觉悟之语。
阅读黄靠,需要一定的现代诗歌阅读经验作为支撑。他的写作技术充斥着现代诗歌的种种元素,给我们造成一定的阅读困难。而他的诗风有时又大跨度,天马行空,漫无羁绊,仿佛在天地人三界自由翻转跳跃,不可捉摸。而在构成诗意的词语与词语、意象与意象之间,貌似不隔,实则是一种出乎意料、妙裁天成的无缝连接。这种诗写方法,呈现着某种超现实主义的、狂野的、“无法把控”的跳跃,制造出怎样的情绪颠簸与紧张,是可想而知的。
但若认定黄靠的诗仅仅如此,那就会产生不折不扣的偏见。黄靠的诗虚实相生,互为支撑,但“虚”乃表象,“实”则是其本真所在。即便他神性显明的诗,时候一到,他就会收缩绳子,取回天空中飞舞的诗歌风筝。他的《古刹》,虚静之下有一种“沉默”的动静;他的《出菜市场记》,“我”的手中又提着一种预知的“不安”。而在《天地》一诗中,我们读出了诗人对命运、轮回、变异等有关人的宿命不可违逆的看法。在最残酷的《庖丁解人》一诗中,诗人又自虐式地对自己做了近乎凌迟的解剖。而《牛黄》一诗,更是淋漓彻底地喊出了诗人对于不堪命运的绝望与悲鸣。这些真实的、带有某种自传性质的作品,毫无疑问是一种典型的写实风格。也只有这种风格,才能与这些诗歌内在的力量匹配。
在黄靠写实一类的诗歌中,我们发现诗人惯用的几个意象,例如雨水、黑暗、疾病等等。这些意象的密集使用,应和了诗人的生活认知,意味着在其诗歌中必然进行着一场个体心灵与命运不断纠缠、时而沉沦时而不甘的争斗。那些一再涌动的变化、变异、变动,亦正是诗人内在不安、心绪颠沛的语词反映。他的诗,看似桀骜与挥洒,而实际上,他的穹庐,每一片云都是破碎的。即使表面的所谓完整,他也要使之残破,因为这更符合他对真实生活的理解。一句话,诗歌的非现实,其本质就是现实的语词化身。
(责编:郑小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