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钟声

◆◇ 张洪波

心中的钟声

◆◇ 张洪波

长宁竹海花号

真没想到

在那些平常的竹节中

会发出如此富有魅力的节奏

自然自由还有自信

激情的人们和抒情的竹子

血脉一体难解难分

花号不是简单的号

它是长宁人的胸腔

多少喜怒哀乐

都要从这个腔体释放出去

花号

我乡亲们的气力

年复一年的命运

不间断的竹子生活

净月潭的涟漪

是一群推着另一群的

纯净的表情

是一拨追着另一拨的

阳光的心绪

到了夜晚

钟声也被一缕缕推过

上弦的禅意

是月亮寂静的脸色

我在岸边走

内心荡漾水的纹理

我从未这样

信任这个世界和自己

识

一个人在墓地里慢慢走

一尊墓碑一尊墓碑看

很仔细很认真

他不知道

逝者在谁心中收藏着

姓名陌生

需要从点划认起

像在临帖

几乎忘记了这是墓地

在人海中走着

在所有人的经历中走着

一个人在墓地慢慢走

所有人刚刚熟识

谁也不知道

他为什么把所有墓碑都看过

在 向 海

霍林河、格木太河、文牛格尺河……

都来吧。在向海

聚成无数泥沼

养育我的乡亲

养育牛羊、蒙古黄榆和蒙古山杏

还有丹顶鹤、鹭鸶和草鱼

庄稼和我们真诚的心

我远远就听见了芦花谣曲

苇丛里飞出苍硬羽翼

拍击云朵。如波涛涌向长天

夜来。我译不出水鸟暗语

明天该在哪里约会？

随便选择一个生命

都是草原王

我臣服于向海

拜每一抔泥土和每一颗水珠

在太原读潞潞的诗

这一天潞潞送一本诗集给我

开本不大写了三个年代

诗与诗人一样坦率

有许多诗干脆无题

这一天北京在开文学期刊会

雾霾很重分不出主编和副主编

与会者在霾里发微信发视频

什么都看不清

而我正在太原读潞潞诗集

每一行字都很清新

这一天太原没有雾霾

让我看见潞潞笔下那只游隼

钻进天空扯出雷电的猛禽

它让我想起上世纪80年代

肩的雕塑

那么有力那么令人震撼

读潞潞诗集

品山西陈醋嚼老姜

想想文坛变化多端

心里却依然安详

开 江

冬天突然爆裂成冰排群殴

一路打下去绝不相让

最后未见岸上落花。冰已经是流水

整个冬天精气用尽不再愤青较劲

自己把自己打败或许也算是英雄

我度过几十个开江季节

自己没有过一次如此痛快。爆裂

虽并不那么温和完整

这一年和下一年都连续平庸

听朋友们朗诵林莽的诗

六月青岛，啤酒即将洋溢成花朵

文学馆院落虽小

却飘逸着旧日远方，那些诗

大家朗读着一个特殊年代

朗读着一个青年张建中

思想，善良情怀以及晨风和雨季

我想起白洋淀北何庄

想起村庄里那所小学校

还有忠厚堂几代英雄

五月鲜花之后李家众兄弟

渔家小屋低矮潮湿

淀冰易裂，1972年那个寒冷冬季

一大片又一大片芦苇……

我已经泪眼模糊

林莽声音缓慢向大家致谢

仿佛划着小船出现在芦花中

我知道他此刻想起了什么

我听到了远处大海在涌动

看见白发闪烁着岁月光芒

夜色里，他目光坚定

我能听得到他内心律动

那声音绝不随波逐流

(选自《青岛文学》2016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