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梦·乌镇”散文诗优秀作品选

2017-11-25 01:30
诗选刊 2017年2期
关键词:乌镇

第二届“梦·乌镇”散文诗优秀作品选

为乌镇点赞

>>> (广东)钟小玲

明明已经离开,偏偏魂魄归来。

忘不了空中俯瞰,一个巨大的“十”字将镇区分为四栅;

忘不了慈云寺的晨钟暮鼓,烟火缭绕……

我愿面壁诵经读你;我愿交叉双手为你祈福。这一方集七千年天地之灵气,采旷世日月之精华,得天独厚之所在啊!

更愿用一把青乌色的墩土做坯,揉和上吴侬软语的呢喃,还有我“来过,就不曾离开”的情怀,细细地打磨烤制成拙朴、厚重的乌陶罐。再帮她裁一件蓝印花的衣裳,安放在二省三府七县融会之处。

我有数不清的愿景要放进这个陶罐——

从一个残破不堪的老镇到东方威尼斯;

从一个通讯不畅的地方到东方达沃斯;

从一个只有古戏台露天电影场的地方到东方好莱坞……

传统和时尚在这里交汇,历史与现实碰撞出耀眼光芒。乌镇,是江南的一颗璀璨明珠,也是悬在我心口的一颗朱砂痣。

“水墨乌镇,风雅侗乡”。乌镇的美,美在水,静水深流,是千帆过尽,栏杆拍遍;是没有借助山峰来映衬自己,反而拥有整片广阔天穹,山高可以仰止,水深总是难测。

乌篷船摇动着小桨,仿佛一支笔,记录着七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二千五百多年前的吴越争霸,一千多年来的几度兴衰……船声欸乃里,静静诉说着梁昭明太子,孔另境,茅盾,木心的文采风流今尚存……多情应笑我等,口中常说:“拿得起,放得下。”你看流水,她只是默默承受,默默背负,默默向前。

忽而想起欧阳修老先生的名句:“旨弹声戛玉,经插好花枝。”我的乌陶罐上,最绚丽多彩的当属东栅和西栅这两丛“蝴蝶兰”了,既有兰的典雅芬芳,又有蝴蝶的展翅飞翔。

“乌镇的正确打开方式,是在东栅的晨光里开启,在西栅的夜色中落幕。”

天将亮的东栅码头隐约浮出在烟波浩瀚里,坐上乌篷船逆流而上,庄重古朴的黛瓦白墙,拱桥的倒影,最妖娆当数门前溪畔柳,立风立雨立残阳。逐水而居,枕水而眠,这里的房子结构基本上整齐划一,仿如二王的楷书,发纤秾于简古,寄至味于澹泊,只有把外在的东西简单化不攀比,才能品尝到地道的人生好滋味:老婆孩子热炕头。

弃舟登岸,走在纵横交错的青石板路上,我仿佛看到了浸泡在其中的汉赋唐诗宋词元曲,以及明清传奇。把这一切倒影在蓝天上,如蜘蛛织网,一圈圈微微荡漾,像永不消逝的电波,成就了连通世界的互联网。而桥,就是进入Wifi的密码。——正如大地不能拒绝阳光,蓝天不能拒绝白云,古老的乌镇不能拒绝互联网。急速变幻的时代,不扩大外延,何以存内涵?

如火之有焰,如灯之有光,我的蝴蝶兰,已是舞蝶蚕变。难得的是,怎么变,作为兰的根基依然牢固。乌镇与古老的旧物相搭配,甚至连斜斜的光线也是旧的。宏源泰染坊的蓝印花布,用纯植物汁漂染,颜色、形状、质感单纯素朴,做工也是清水出芙蓉式的,只在衣领和袖口滚上蓝或黑边,不像外头某些旅游区的胡里花哨,非镶金绣银不可,反而喧宾夺主。高公升糟坊里的三白酒,在深巷里依旧有浓香,醉卧乌镇君莫笑,好景美人在心头。江南百床馆有暗细的光线,恍惚间,古老的床第触手可及,仿若交错了时空,曾经真切发生过的人事已非,唯千工床仍在,越低调越恬静越久长,越喧嚣越争斗越短暂。真想在汇源当铺里,典当掉过多的爱与恨,情与欲——它们会像毒蛇吞噬掉你所剩不多的似水流年,不相念,不相欠,用清空过的心从头盛纳万境。古戏台上,又一出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姹紫嫣红都付与断壁残垣,相生又相克,相爱又别离,当年的故事,现在的往事。在西栅的老邮局,我挑了一张烟雨蒙蒙的明信片寄给自己,为曾经的风刀霜剑严相逼,却依然有一颗慈悲和良善的心。乌将军庙是乌镇人自己的庙宇,是保护神,多少荡气回肠,多少智勇忠贞,化成庙前屹立千年的银杏树。

东栅沽酒西栅品茶,焚一炉香,煮一壶茶,横一张榻,竖一张琴,这时需要来一场润如酥的小雨,临河问水,坐阁听涛……相形之下,鲍鱼之肆太浊,芝兰之室偏清。

一花一草一乌镇,留待他年说梦痕。

乌镇回忆

>>> (浙江)陈小兵

带你去过众多江南古城,偏偏跳开了乌镇;

历史文化名镇。5A级景区。戏剧节。互联网之家。太多光环笼罩(我想当然认为,那里会是一块被开发透了的熟地)。

彼时,我和你的爱情,正新鲜。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的余生,会以猝不及防的角度,把乌镇和我和你,连在一起(我们命定的分手,最后一次同游,你选择了乌镇)。

天公配合着下起细雨。游人相应也不是太多。一切都像是彩排过的前戏;

我和你走过的最后舞台,从踏上青石板古街第一步起,就没有让我失望;

石桥上,老屋旁。牌坊下,巷陌中。每一步,都走了一千三百年,

我不需要上网攻略传说或历史(不打油纸伞,不穿蓝印花,你走在青瓦白墙云杉绿水间,就足以让我回到宋唐)。

过了东栅,过了西栅。坐了乌篷船,尝了白水鱼;

我不奢望你的栅栏为我开启,我只是觉得每一秒钟都在放慢加长;

十字形水系的古老设计,原来真的可以栅住日新月异!

告别你。告别乌镇。

(我和你如流星般飞逝的爱情,以始料未及的唯美永存。因为乌镇)。

去乌镇,实现一场千古之恋

>>> (贵州)李晓妮

远 景

风把大地的意念放逐到蓝天,安谧,欢乐。我知道,你是风的灵魂。我被你感召,溯风而上,低洄风中。何处是我的皈依?

风中,我远远看到了一盏光阴,氤氲乌镇气场。

我来了,尽管双腿疲乏,满是泥泞,依然目光深情。我带着西南乌蒙山和关于乌镇的想象。所有的梦都睁着眼睛,穿过每一座桥;所有的露珠都明亮地接近车溪岸边的柳叶。

风从天的那边吹到天的这边。在风中我看到四书五经的折页处。抚摸战国春秋时光,吴越边境,刀光剑影、鼓角争鸣。乌镇有车溪。乌镇有水。浇灭吴越两国在此地的刀兵相见。

站立风中,我仿佛看见了谢公行走乌镇,用乌镇湖笔写尽景中之景,写透山水哲学。

风吹来了谢公的《山居赋》《江妃赋》,声声入耳。时间如水,金属逐渐化解为陶瓷和木器。

背 景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烟雨蒙蒙。乌镇的古渡口,你怀抱古琴,用生命的指尖划过乌镇的朦胧清晨。

你的琴音里含着水塘的诗意和大运河的深邃。

同根同宗。琴音和乌镇的水一起舞蹈。

乌镇是水做的,有着江南的柔软。依水而卧,吴侬软语浮在水面,如盛着流水的红灯笼。

琴音渐渐消失。蚕蛹的歌声传来,歌声明媚南宋的古桑树,江南富镇,农桑发达,商贾云集。

风把我吹进书院雕花屏风。梁太子编选的《昭明文选》,墨香四溢。你在风中接通书卷底气,诗文暖心,水草摇曳,百木开花。

走进茅盾《子夜》里的古镇,桑叶碧绿,每一个的细胞都充满了希望。

蚕宝宝很胖,只是一个时代枯瘦了,无法喂养古国微弱的血脉。

子夜过后是黎明,天空宽阔。

近 景

我站在乌镇,任凭风吹。你看着水边的我,水也在看你,这是一种神奇的融合。

乌镇很静,乌镇河流的水,不增不减。你的根在那里,保持对水的思念。

地球是陆国,更是水国:南方的水,北方的水,井水,泉水,河水,海水……我来乌镇,只看到一种水,善良的水。

仁义之水,柔中含刚。

当走进马道弄严宅,看到独鹤先生立于山林,宁可清贫,不与敌伍,以“独鹤”之名针砭时弊,绝不媚俗。

在乌镇夏同善老宅,赞叹先生联函奏请交刑部复审杨葛冤案。瞻仰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每个民族都有许多凝固的语言,山峰一般矗立,水一样的透明。

乌镇,升华人的高贵,一撇一捺,互相支撑。

乌镇是属于水的,也属于石质的高山,做人的标杆,矗立乌镇人心中。

旁 白

江南寡暴雨,细雨欲湿衣。我愿意成为一滴雨,融入乌镇的河流。

天空不变,时光在动,流水不腐。我不会静止,也不狂妄。

一切缘于幸福。幸福中的水是朦胧而透明的。

中国之于中国,乌镇之于乌镇。

一滴水含住了另一滴水,这是人间大爱。

择乌镇终老

>>> 关玉梅

一脚踏入乌镇,一脚迈进天堂。

黛瓦白墙,六千年慢岁月,

小桥流水,两千年好时光。

烟雨江南,甚是好看:

一滴,沿黛瓦滑落,氤氲了旗袍,才有江南女子清如莲;

一滴,沾湿了油纸伞,才有了雨巷深深的情缘。

从福兴桥到永安桥,从仁济桥到通济桥,桥连着岸,岸连着路,路路通四海;

从白马塘到长安塘,从灵安塘到羔羊塘,塘里的鱼虾,塘上的云朵,塘塘达九州。

从百床馆到木雕陈列馆,从宏源泰染坊到余榴梁钱币馆,藏进人间瑰宝,件件神奇;

从姑嫂饼到熏豆茶,从三珍酱鸡到白水鱼,茶芳百里,口口留香。

从古戏台到修真观,台上演戏,观内修人,人有千算,天则一算;

从鲍廷博到严辰,从茅盾到木心,文化精英,

乌镇儿女。

乌镇的灵魂是水,筋骨是桥;

乌镇的骨头里蕴含着平仄、灵魂中浸染着丹青。

我想做乌镇的女人:

清晨,提篮打水,临河梳洗,任长发顺水而下,浓妆淡抹,一身蓝底白花,水中倩影宛若画。

我想临水而居:

红楼水榭,亭台楼阁,我只需小圆桌,蓝底白花茶布;夜晚,你我临水而坐,品茗茶,论平仄,一首词中度余生。

择一小镇终老,一箪食一瓢饮,终其一生,大不过天,微不过尘,匆忙而来,疾徐而去,恰逝水东流!

乌 镇

>>> 小 景

1

一定有谁在这里等我,等我登上一趟陌生而年轻的列车,驶过沸腾而多情的万丈红尘, 用六千年的匆忙,来此一遇。

我来时,阳光随着雨从高处落下来。乌镇枕着流水,睡进幽深的青苔,又醒来。惺忪中,伸出水质的手迎接异乡人、黎明,以及醒来的另一个自己。

有人说,醒来的一定是魅惑的妖,千年不老。在我看来,她更像窗子里的平常女人,打开内心,轻轻梳理,将阳光坠落的声音,一起梳进长发,盘成人间最小的山峰。峰顶,人间的目光是一匹风,追着另一匹,在通往过去与未来的路上,奔驰。

2

醒来的她不再是青墩,或者乌墩。她作为一种可以触摸的记忆卧在水流上,阳光,石桥,菊香,唐风,宋影,以及开启的木门,都在乌篷船的桨声里,摇曳在水流上,响起好听的水声。

此时,把自己揉进一滴水里,才能听见数不清的水在尘世低处窃窃私语——

那些风掠过柔软,缓慢而春光无限的流淌,聆听三白酒滴进丝竹软语的花鼓戏曲,带了醉意的笔墨纷纷登场;聆听姑嫂饼,手工酱,熏豆茶里的寻常老日子,说好就一定好的诚恳光阴;聆听一种光芒在乌镇体内专心生长,不知不觉,铺天盖地的粼粼波光,无限慈悲地涌来,将我笼罩,包裹,融化,甚至没有注意流水的锋利,它削平一些杂念,也劈开一些缝隙,生出新的悲喜,和欲望。

——那么,请允许我任性,仅凭一枚光阴荏苒的古币,登上开往六千年前的时光列车,活成另一个水妖,与她比邻而居。

3

去六千年前,最先抵达的不是渔火,和驿站,是关于乌镇的正史,野史,像四面八方汹涌的流水,而我是水中固守的石头 ,用深植于心底的忠贞,轻叩流水的弦音。

乌镇有许多这样的石头,渡口的石头,洗衣的石头,走街串巷的石头……见过坐在乌篷船上的船家,缓缓而悠闲地度日;见过头戴蓝印花布的奶奶,淘洗白天的琐碎,和夜晚的灯光;见过多少故事来来往往,都藏在肚子里,不说话……那些石桌石凳石碾子,在石墙内长出岁月的根,牢牢钉在每一个平常的日子里。

把所有日子串起来的,是横在车溪上的石桥。你瞧,走在六千年的光阴里,我在这头,乌镇在那头,中间是一座桥。

这头正走在清晨,桥那头已进入黄昏。石桥带着记忆,通向乌镇,通向过去,通向未来,也通向我。

在乌镇,一块石头,就是一座寺庙。数不清的石头,体内响起数不清的钟声,钟声养育了流水,也养育了一座六千年的古镇。

4

那些门里院外的,窗前屋后的,新痕,旧迹,或深,或浅,都是执念。我在乌镇,想念乌镇。乌镇仿佛欢喜,仿佛寂静。

乌镇六千年的日子是缓慢的,因为这里的时光是木质的,他们用木质的雕花说话,用玲珑表达心事。也许,就是木门里,木窗前,木方桌,木条凳,一个活泼的孩子在低头吃面;就是一对老人坐在木椅里,喝着菊花茶,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就是一只狗儿卧在一旁,看房檐滴雨,长廊绕风。

阳光几起几落。所有的光阴都在,都不在。而我来此,是命定的践约。

乌镇大剧院

>>> (北京)李爱莲

傍晚,如血的夕阳穿过东栅的石板幽巷,无数的光阴流水一般打磨幽深的小巷,千年的足迹或盛开,或零落,或还在?余榴梁钱币馆,延绵三十世纪的钱币,仿佛穿越了钱币的时光隧道。谭家湾的乌陶,新石器时代晚期的一种时尚玩物,它的身姿贯穿了乌镇的童年,吹响一只陶笛,是荡漾着的云中的飞鸟!

水面上的雾气缓缓升起,水阁边上的乌篷船隐隐绰绰,通济桥,梯云桥,永安桥它们摇曳的身影……,婀娜在水面;逢源双桥,缘上你我的路,风中的花絮,一段前世的梦;文昌阁飞檐临波,昭明书院墨香亮光;放下焦虑和执念,读萧统的《昭明文选》,品茅盾的《林家铺子》;鱼已安睡,小镇却热闹起来,大戏院回荡着花鼓舞,修真观中响彻着跑马戏。

夜晚来临,西栅的湖面,翻了的花篮倒出的嫣然花影,如梦似幻。无须等到月上梢头,光从天而降,倒影飞来,扑闪着夜鸟的梦,如眸子般闪烁!一朵并蒂莲渲染了乌镇的夜空,你是玻璃心着蓝色木格栅的青花瓷美人,心伴明月,与水缠绵,红尘世美,夜夜莺歌。

乌镇大剧院,西栅历史街区百年遗存的古建筑中全方位展现古镇的魅力,是乌镇的水墨画卷,平添新词娇韵;你的眼眸是银河里复活的微细胞,你的声音是一盏灯捻的渔歌,你的面庞是含了秋露的藤萝上的小黄花,荡漾的流光是鸟儿鸣起的朝露。

这绝世的繁华,是献给生命的盛宴。生活,爱情,游离,梦幻,死亡的大剧,轮番上演,清洗着人间的暗夜,纵横驰骋的白马,奔跑在历史的长河,古镇的童年和青春策马而过,彼岸的我,渡水而来,水边的蒹葭,等待着异乡人收割。

金秋夜,乌镇戏剧节悄然抵达乌镇的堤岸,蚌湾剧场,沈家戏园,诗田广场,日月广场,枕水雕花厅,汇集世界的声音,在乌镇蜿蜒流淌,跌宕的旋律,澎湃的故事,暗涌的情思如鸟鸣唱,等待,邂逅,重逢……让我们忘掉俗世的烦忧,世界的乌镇,乌镇的世界正为你而来!

此生可待成追忆

>>> (河北)高 晶

初雪后的乌镇黎明

扶着光圈,这光圈,是雪花与蚕茧一堂缔约时的鸿笺;

水上楼阁生,天青色鸳谱探出水纹之下的流年;

佛,可以破例不必醒来,可是谁又在微微打着呵欠?

那点着眉心痣的宝儿、巷口卖蓝印花布的阿婆;

百米朝天蹬的蚕花竿,嘈嘈切切:“此生何以报君恩?唯有一路荷花相送到青墩。”

乌墩过了即青墩。雪后,江南水域的一叶龙涎香,又如宋词中的象牙板:青石板,板石青,青石板上钉银钉……

民国女子耳边的翠羽明珰,在烟光袅娜的间隙,打开枕水人家的唇齿,扶着乌镇,浮槎泛游,船工船娘水陆交织的生涯,如车溪水的一个个漩涡。

仿佛正赶着一个失魂落魄的读书人,东西南北栅送了又送,送过西栅七十二座小桥,测着夜与昼的距离,叨念“瓜瓞虽遥,芳枝无远”,生出无数自己,却送不走,乌镇的雨雪晨昏。

谒茅盾先生故居

他一定是从乌镇香市认识蚕农“老通宝”的,江南梅子黄时雨,石阶下倒了的三白酒坛沥滴不止。

缫丝房里发出天裂巨响,整个乌镇,是一丝不晃的乌篷船,晃的是水、一把苍老的骨头、一座水上的坟。

他习惯了天竹和棕榈的幽暗,马头墙上苔痕仍浅;

黄浦江码头,总是漂来几双“芦柴棒”的烂鞋,或者饿殍的牙齿;

深绿的光泛滥,像解开胸口第二道扣子的年轻女子,还未白壁,就已玄黄。

一抹胭脂泪,落在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深秋。他望着天井,手心汗珠沁润湖笔与祖父发黄的旧书。他的目光,越过谜宫一样的河道和溪网。

终于抵达,那个故乡乌镇,比比皆是的林家铺子和它闸死多年的杉木门;那些背影,逐渐与落败的地藓,筛出两个时代交接生出的一些孔洞,直到落下,毫无乞怜状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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