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愚蠢的理想主义

作者简介：燕子昂（2001-），女，汉族，湖南长沙人，湖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1608班高中在读。

长日将尽，我打开许久未编辑的签名板，满怀期待地写下这么一句：人间有永远。不到五分钟内，就有三个人回复我：“人间没永远。”

速度之快，默契之合拍，语气之决绝，一时让我语无伦次。

如果诸位是杨绛先生的忠实拥护者，不能接受任何否定其言论的思想，那么我对于你这种虔诚跟随的态度致以崇高的敬意，然我们的谈话也到此为止。如若诸位是以自己的生活经历为基础有感而发，那么我想，我们思维的辩证之路还可以走很远很远。

说不动摇是假的。但从观点的提出，到为了追求所谓真理而萌生的质疑，以及最后义无反顾地奔向心中最清晰的渴望，这一过程全凭我个人完成。想来在这个很多事都要听从他人意见的年岁，如此果敢的选择实在令我私心里大呼过瘾。

不禁想起余秋雨在《借我一生》里所说的：人生的路，靠自己一步步走去，真正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的人格选择和文化选择。那么反过来，真正能傷害你的，也是一样，自己的选择。

有人问我，居然相信这么梦幻的东西，你是没受过伤吧？

怎么可能。若是没受过伤，如何能坚持自我，如何能诚心诚意，如何能拥紧不屈的冥顽，如何能结识似你一般高度的人，甚至于笔下游走诗句星火？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世间的苦从不是为了使人萎靡不振而绵延不绝——若是如此，它大可不必这般煞费苦心。

唯有在一次次失望以后学会接受这个世界，爱它，属于它，才能使苦行如握土成金。

好在时光的流逝毫不留情，无论多么美好的体验都会成为过去，无论多么深切的悲哀也会留在昨天。成长的意义或许就在于学会自愈，我们在受伤与痊愈间循环往复，每一次修补似乎都是为了预备下一次的狼狈，每一次的兴高采烈似乎迎来的皆是空欢喜。但那究竟有何妨？立足于这个天地，只要用力地奋战用力去爱，结局早已被置身事外。

于是，当我们老了以后，一个人坐在藤椅上轻摇，耳中回荡的是一片雪落，一朵花开；脑海里想的是此时的年少轻狂，想的是鲜衣绿马做游侠的理想，想的是某桩不知所踪的情事。却不会因循规蹈矩于红尘中早退而觉人生寡淡，非黑即白。枝上栖寒鸦，井壁攀青苔。纸砚、东风、白塔、河山，在最后一段韶光潋滟喃喃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风月无话，自是撩人。

生活是一本精深的书，别人的注释代替不了自己的理解。难道可以因为害怕失去就放弃拥有吗？难道可以因为有了结论就放弃实践吗？难道可以因为知生命本质在于死亡就放弃活着的权力吗？《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里的圣地亚哥远渡非洲寻求宝藏，最后发现宝藏就在自己发梦的那座废弃教堂里。难道能够说他的远征是无意义的吗？“畏惧忍受痛苦比忍受痛苦本身更加糟糕。”

我知道，你希望我能明白，春到几人能烂赏，何况，无情风雨等闲多。

你也应该知道，我希望你能明白，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胜之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