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依蓉(原创)
我没经历过什么啊
■ 樊依蓉(原创)
妹妹的作文书上有句话:多读名著,学着将自己的经历写下来,写出特色,写成风景。妹妹犯难了:“我没经历过什么啊。”“哈哈,”我听到之后忍俊不禁,“这有什么着急的!”
书中的风景哪里是全因经历而尽善尽美的!
《马可·波罗行纪》算得上是有特色的风景。这场扰乱了西方池水的东风,漾动了白人对东方的向往。
书中的东南亚诸岛如红宝石般在海上闪耀,中国有黄金宫殿,还有一条喝了河水便能返老还童的河,甚至为了对比欧洲人洗澡次数不多的生活,作者还着重称赞了一番中国人日日沐浴的风俗。如此繁华绮丽,令不明真相的西方人沉溺其中。然而,如此趣意盎然的描写并非出自亲身到东方游历的马可·波罗之手,而是来自他的狱友鲁思梯谦。
鲁思梯谦从未涉足亚洲,却因倾听了马可·波罗或虚或实的描述,感受到了如梦似幻的东方风景。他蹲在森冷的监狱里,杂糅现实与想象,捏起一张残缺的羊皮卷,激动地执握起鹅毛笔,如一位虔诚的教徒用赞诗般的语言写下他心中的歆羡。
没有亲身经历的鲁思梯谦赋予了东方风景更多的可能性与吸引力。谁能料到这半是真实半是想象的作品产生的社会效应,竟会影响世界几百年?
妹妹不满:“那些大作家不都是写自己丰富的生活吗?”我回答:“是,但不全是。”
叫人沉醉的真的只是书中的风景吗?西子湖畔千古人烟,为风景立篇的却只有寥寥文人。这么多人经历过的风景,何故他们经历的就让人魂牵梦萦?也许,打动人的是风景背后的情怀。陈淏子说:“堪笑世人鹿鹿。”他感受到了碌碌红尘的庸扰,和悠然物外的闲适,才让草木风光有了灵魂。月光常在,诗文中的月色却被赋予了各种灵魂。这并不只是因为众多诗人都见过它不一样的皎皎之美,而是因它承载着情怀愁绪以及更深的哲学思索。
经历并非写作的原动力,感受才是。写作是情与纸笔的交汇。风景之所以入书,不外乎是因其中蕴藉的情理与文字交相纵横。情理源于感受,感受是对情绪的捕捉升华,对世界的追问思考。它不一定基于经历,活人不曾经历生死却照样能将生死之义写得酣畅淋漓。
经历于写作固然重要,还年少的我们,经历的缺失尚可在成长的过程中得到弥补,但若失了善感善思的心,年岁再多也只是徒增马齿,这才是不无遗憾的事啊。(图/千图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