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的器物观

杨 帆

（天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天津 300387）

李鸿章的器物观

杨 帆

（天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天津 300387）

李鸿章是中国近代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倡导的洋务运动是中国走向现代化的开端。在推行洋务运动过程中，他改变了传统观念，引入西方军事、生产技术，从器物层面寻求富国强兵之术。在当时，这种超前的意识以及其实践为中国早期现代化进程奠定了基础。

李鸿章；器物观

近代西方国家借助于工业革命使得综合国力大幅提升，尤其以英国为代表的资本主义国家凭借其船坚炮利打开了尘封许久的中国的大门。但是，古老的中国仍旧坚守“天朝上国”的传统和封闭。但是之后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与屈辱的条约使得一些开明的士大夫开始找寻应对“这千古未有之变局”的对策。李鸿章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他在与西方打交道的过程中，见识到了西方军事、工业技术的威力，从而开始改变中国传统视技术发明为末技的观点，并逐步“以自强御侮”为指导引进西方技术。李鸿章的器物观就形成于这个时期，其对于西方技术的认识也是一个逐步深入的过程。即从购置军火到制造军事武器，再到寻求制器之器，再到培养制器之人。李鸿章在洋务运动中对西方科学技术的大量引进和广泛传播促成了中国近代科学和技术的发端。他是晚清改革的第一人。

一、对西洋火器的认识

鸦片战争之后，中国进入一个大变动时期。这时，有经世思想的有识之士逐渐转眼关注西方先进技术以求自强。魏源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他所说的长计便是指西方国家以武器和轮船为代表的军事能力。但是，魏源的想法并没有被立即接受。到了1860年，英法联军攻陷北京，太平军不断北上，中国面临数千年未有之变局的时刻，李鸿章开始转变了中国传统视技术发明为末技的观念，他提倡经世之学，反对传统的八股章句之学。他感叹“中国士大夫沉浸于章句小楷之积习，武夫又多粗蠢而不加细心，以致所学非所用。无事则嗤外国之利器为奇技淫巧，以为不必学；有事则惊外国之利器为变怪神奇，以为不能学。”[2]他不同于传统的士大夫固步自封，而是在见识到西方枪炮的威力后力主学习。在与太平军作战中，李鸿章见识到了洋枪洋炮的威力进言道“该逆以洋枪洋炮封击，子落如雨”[3]1862年，被围困于上海城中的中国士绅和商人租赁英国轮船将李鸿章的淮军通过太平军占领的地方顺利运送到上海。在上海李鸿章又看到了英国军队和常胜军所使用的武器的先进性。于是他开始了解并探索西方炮舰。

他认为清军之所以没有战斗力，而国外军队战无不胜主要原因是武器装备的落后，他将西洋枪炮视为军事上的利器，“自西洋各国称强海上，兵法固甚雄整，尤恃洋枪洋炮为攻战利器”[4]认为中国欲练兵必须先添置外洋火器以提高战斗力。于是他筹备将洋枪洋炮装备军队，为此他极力笼络华尔的洋枪队。1864年淮军已尽用洋枪。在与太平军作战的四江口解围之战中，李鸿章不仅命刘铭传带领洋枪队与白齐文的常胜军合作，而且自带洋枪队添调各营，可见李鸿章对洋枪炮的重视。此后，李鸿章在直隶练兵也是如此“查军器以洋枪为便利，直隶练兵，如保定、正定、大名、通永各营，成军以来，经臣先后酌给洋枪操练陈技，冀成劲旅。”[5]此时，他认为“惟练军练器为本疆吏应办之事”[6]。除此之外，他人为要深入学习西洋科技，以敌之长补我之短。他列举西洋之所长“西人所擅长者，测算之学，格物之理，制器尚象之法，无不专精备实......必能尽阅其未译之书，方可探赜索隐，由粗显而入精微。我中华智巧聪明岂出西人之下？果能精熟西文，转相传习，一切轮船火器等巧技，当可由渐通晓，于中国自强之道似有裨益。”[7]为此他身体力行研究枪炮之精密。他很重视程学启，就是因为程学启精于研究西洋炸炮。“程每与臣言外夷轻视中国，必须练兵自强，取彼之长去吾之短……及发愤学习炸炮，阳结洋弁之精于炮事者，与之昼夜研究炮具及术心药性，准头用法，往往自出新意，上海各国酋长洋商莫不震慑其为人”[8]。李鸿章为了对西国火器有深入的认识还自行研究过德国克鹿卜炮，在一次上书中他曾细致描述自己所做研究：“此项炮位取准及远精利无匹，在西洋各国最为著名利器，每炮一尊及前车零件子药箱，应用拉马六匹，炮目一名，骑马一匹，共马七匹，行军时炮勇马夫皆须乘坐前箱后架及拉炮鞍马之上，平日操练进退旋转，必须人马相习，马匹尤必调良方能随机应变，电掣风驰。”[9]此时他的认识到西洋火器远超于中国，李鸿章曾说“中国文武制度，事事远出于西人之上，独火器不能及。”[10]但这种认识只是停留在器物的表面层次，随着洋务运动的不断深入，他逐渐认识到制器之器的重要。

二、对机器的认识及实践

李鸿章对于西洋枪炮的认识虽然片面，在当时来说也是一种清醒的认识。随着洋务运动的深入，以及在购买炮舰方面遇到的问题，使得他不得不突破火器的狭小认识，转而探索火器生产。在筹建江南制造局时，把眼光放在购求外国先进的制器之器，即工作母机上，以提升中国制造兵器、轮船的技术水平。他用日本的成功例子说明中国购制器之器的必要性。“日本君臣发愤为雄，选宗室及大臣子弟聪秀者，往西国制器厂师习各艺，又购制器之器，在本国制习”。[11]不仅是日本，李鸿章还看到了西方国家在制造生产领域机器的重要性。“凡西人制器，往往所制之器甚微，而所需以制器之器甚巨。机器重大，必先求安置稳固之地，培土钉椿，建厂添屋不惜工本，积累岁月，而后成其需用器具，缺一不备，则必各件齐全方能下手。”[12]除此之外，他还认识到对于购买枪炮，机器生产不仅能够提高效率还能减少购买之中的浪费。在奏报机器局经费时他说道“若制器无几，逐物以求分析工料之多寡，则造成一器其价有逾数倍矣。西洋炼铁炼钢及展卷铁板、铁条等项，无一不用机器。开办之始，置买器具，用本虽多，而炼工极省，炼法极精，大小方圆，色色具备”[13]之后，李鸿章多处表示“机器制造一事为今日御侮之资，自强之本”。在置办铁厂的过程中，他不断指出“以短炸药与各种炸弹均能制造，其长炸炮及洋火药非得外国全副机器不能如法试造。现亦设法求购以期一体学制。至于各项运用之妙，与洋人之贵重此器……洋人乐于见长之时将外洋各种机器实力请求，期得尽窥其中之妙，有事可以御侮，无事可以示威。”[14]又如在为德国军官请恤时，他讲道：“泰西各国，皆起于弹丸之地，创造各样利器未及百年而成，就如此之精，规画如此之原拓，今中国乃为小邦所轻视，练兵制器，购船诸事，师彼之长，去我之短”[15]而后李鸿章从实用角度出发，极力推崇机器，认为机器不仅在制造枪炮上起着关键作用，同样能使国家富强。他指出“洋机器于耕织、刷印、陶埴诸器，皆能制造，有生日用，原不专为军火而设。妙在借水火之力，以省人物之劳费；仍不外乎机括之牵引、轮齿相推相压，一动而全体俱动。其形象固显然可见，其理与法亦确然可解”[16]。他还预言“数十年后，中国富农大贾必有仿造机器制作以自求利益者”。[17]在上海实际勘验英国船舰之坚后，更加坚定增设机器局的想法。他提出：“至如制器建厂一事，器体互异各色，綦繁而统谓之机器，造船，造枪炮，造火经弹子是为机器大宗。熔铜炼铁，锯木挖泥，抽水打椿，起重印书印图等事，亦皆机器为之入手”[18]至此，李鸿章对于机器的认识又上升到了一个新阶段，不仅仅是停留在军事的运用，转而关注经济生产领域。认为机器乃是国家富强之本。

在自强御侮思想指导下，李鸿章运用职权，积极发展近代机器工业。他先后建立了上海炮局、苏州炮局、江南制造总局、金陵机器局，后又接办天津机器局，创立一批近代军用企业，制造近代的炮弹、枪支、轮船，从而结束了清军使用刀矛弓箭的落后局面，对抵御外敌侵略发挥了一定的作用。李鸿章还本着“寓强于富”的方针，创立一批近代民用工业，以上海机器织布局、开平煤矿、漠河金矿规模较大，较有成效。发展近代机器制造工业，对近代民族工业的发展起到一定的刺激作用。另外，李鸿章主持建立了中国轮船公司，发展了铁路和电报事业，开创了中国水陆交通、电讯事业的近代化先河。1872年李鸿章创办轮船公司——轮船招商局，挽回部分利权，维护民族资本，发展民族航运事业；1879年，李鸿章试设天津到大沽的电报，成为中国最早创办的电报；1881年，李鸿章主持建成唐山到胥各庄的铁路，是近代中国第一条铁路。这一切都推动了中国近代化的进程。

[1]张明林.《外国人点评李鸿章》[M].长春：吉林摄影出版社，2003∶4.

[2]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奏稿卷十九：筹议制造轮船未可裁撤折》[M].吉林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3]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奏稿卷二：北新泾解围折》[M].吉林：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4][8]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奏稿卷六：程学启请恤折》[M].吉林：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5]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奏稿卷二十：练军酌添洋枪教习片》[M].吉林：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6]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奏稿卷十七：筹备天津设备事宜折》[M].吉林：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7]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奏稿卷三：请设外国语言文字学馆折》[M].吉林：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9]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奏稿卷二十九：创办克鹿卜炮车马乾片》[M].吉林：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10]徐泰来.《中国近代史记》（下）[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

[11]《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M].卷 25∶10.

[12]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奏稿卷十九：筹议制造轮船未可裁撤折》[M].吉林：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13]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奏稿卷二十：奏报机器局经费折》[M].吉林：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14]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奏稿卷九：置办外国铁厂机器折》[M].吉林：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15]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奏稿卷二十五：德国兵清官请给宝星片》[M].吉林：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16][17]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奏稿卷九：置办外国铁厂机器折》[M].吉林：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18]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奏稿卷二十六：上海机器局报销折》[M].吉林：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杨帆（1993-），女，天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