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茅家梁(上海闵行)
“歪读”是一种阴暗的人生态度
文_茅家梁(上海闵行)
前一阵子,最热的无非是《中华诗词大会》了,古典诗词的再次“流行”,说明它已经成为大众文化中自觉“消化”的一部分了。但是,阅读古典诗词,也应该避免带着情绪来理解。清代的谭献在《复堂词话》中说:“所谓作者未必然,读者何必不然。”带着情绪,尤其是带着“功利性”的倾向来理解,且在传达的过程中掺入自己的情感,那么那种结论往往是卖布不带尺——瞎扯。
各类人等即使读同一首诗,也有迥然不同的效果——认真地“正读”,人们更好地理解与面对世界,信心百倍;而“歪读”呢,问题就大了。不再谴责卑鄙无耻的腐败行为,不再要求人们达到高尚的道德标准。真所谓老话说的,“君子读之如牛去角,小人读之如虎添翼”。牛去掉了角,失去了抵牾的本钱,不再莽撞而心情温和,不再竭力排斥监督与制约;而老虎,尤其是本来就贪婪的大老虎,一旦插上了翅膀,那个凶暴劲,委实惊人。
譬如王冕的《墨梅》(鄂版小学教材)诗云:“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墨梅”者,用墨笔勾勒出来的梅花也。这画家笔下的“墨梅”,清高脱俗,在孤独中悄然地绽放,作者的高尚情趣和淡泊名利的胸襟显而易见,鲜明地表明了王冕不向世俗献媚的坚贞和纯洁的操守。
然而有人偏偏要在《墨梅》中寻找“不用反腐败”的意思:“朵朵花开淡墨痕”——岂不是“人人都有淡淡的‘墨痕’”?故尔,普遍、广泛的所谓“贪婪”是一种色彩,算不得罪过。这般“钻牛角尖”式的阐释、断章取义不及其他的解释是很可怕的,斯害大矣。还有什么能比蓄意滥解正道更能使和谐的社会关系缓慢地滑向分崩离析的?
诗里的“墨梅”,实际就是用水墨画的梅花。用水墨画梅花,既可以色和墨结合表现,也可以只用水墨表现。画家笔下的“墨梅”“墨菊”与黑心肠贪腐的“墨吏”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诗眼是诗歌中最具表现力的关键词句。《墨梅》里的一个“淡”字传神地表达出了梅花朴素的外表,一个“满”字传神地写出了梅花香气四溢、洒遍四野的特点。结尾的“只留清气满乾坤”,卒章显志,点明中心,充满了再清楚不过的“正能量”意思,怎么就被“歪读”成另一个模样呢?
以前在旧军队里盛行一句口头禅,谓:“当三年司务长,拉出去枪毙不会错。”此话最容易点燃在饥饿线上受煎熬的士兵的怒火,也促使有些本来还比较廉洁的“司务长”龌龊起来——“我不贪,也要说我贪;干脆,不贪白不贪。”“逢官必疑”“凡官必贪”的偏激认识,一旦“满盈则溢”,就会导致社会矛盾的激化和阶层分裂。《苏三起解》里有唱词曰:“越思越想越伤情,洪洞县衙里无好人!”封建时代里统治者草菅人命、官官相护,是事实。剧作家批判的范围原来也相当有限,只是后来有些愤懑的舞台上的“苏三”,把“衙”字在口口相传中唱漏了,这自然不算“不负责任地信口开河”,但是,弄得现在的好些山西老乡也嘟囔着要彻底“平反”。人们啊,作为理性、成熟的现代人,在进行有关政治表达的时候,增强自控和自律意识,至关重要。
习近平总书记说过:“觉悟了,觉悟高了,就能找到自己行为的准星。”相反,“歪读”是一种阴暗的人生态度。牵强附会、坚持错误,还自以为悟到了禅机,“准星”一歪,言行也很难端正。责己的人多,国必兴;而反过来呢,原谅自己的人多起来,对腐败得过且过,国家就必定消亡。
我们对党领导下的干部队伍应该有个基本、准确的认识——绝大部分是好的或比较好的。苍松翠柏、松涛阵阵,茂密的大森林决不是一棵棵歪脖子树的集合,你在其中当然可以找到枯枝败叶,也有一脚便踩瘪色彩炫丽的毒蘑菇,但是,这决不是大森林的全部。
以前,我看到有篇报道说,塞尔维亚有个女职员看文件必须倒着看,专家讲,这叫“空间定位现象症状”,是“罕见的缺陷”。人家的“缺陷”,最终也没有发生过曲解“文件”意思的举动,也没有像有些人那样纯粹在颠覆正确的本意。出自腐败的既得利益者之口的言之凿凿,有多少不是荒谬的“歪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