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生态主题电影何以增强故事性

2017-11-20 23:34刘文良陈芸
电影评介 2017年17期
关键词:故事性生态

刘文良+陈芸

进入工业文明时代以来,随着科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人类征服自然的欲望和能力大大增强,然而,随之而来的各种生态问题越来越威胁着人类的生存与发展。正是在这样一个生态环境岌岌可危的大背景下,生态主题电影应运而生,以光影艺术的形式反映和揭示人与自然相处过程中发生的应该和不应该、征服与反征服。1990年,冯小宁导演的《大气层消失》在全国公映,从而正式拉开了中国生态主题电影的序幕。综观我国早期的生态主题电影,题材比较单一,数量比较贫乏,朴拙的艺术形式也往往遭人诟病。历经20多年的发展,我国生态主题电影的题材视野越来越开阔,已经不再只是局限于气候变异、河湖污染、毁林开荒等问题,影片质量也有了比较明显的提升。孙剑英导演的《萨马阁的路沙》(四川电视台和北京东方新海文化艺术传播公司联出品,2003)获得第17届法国国际音像奖提名和第22届中国电视金鹰奖最佳纪录片奖;陆川导演的《可可西里》(华谊兄弟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出品,2004)获东京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大奖、金鸡电影节最佳故事片奖;孙宪导演的《天赐》(华夏电影发行有限责任公司出品,2011)获第28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纪录片奖……尽管如此,我国的生态主题电影创作仍然存在着诸多问题亟待解决,其中最突出的问题就是故事性不强而削弱了生态感染力。

早期的生态主题电影以纪录片为主,由于急于表达自己的生态环保意图,影片图解生态概念的现象比较普遍,说教意味浓厚,观赏性不强。20世纪80年代末期的冯小宁,急迫地想通过电影的方式表达自己对于人类生存环境以及非人类生命的关切,在其执导的《大气层消失》中,直接让多种动物与人“对话”,借动物的言语表达自己对生命世界的理解。采用这种直白到近乎笨拙的方式,冯小宁将自己生态环保理念进行了面面俱到的图解,但观众所期待的欣赏趣味却非常有限。纪录片如此,很多生态故事片甚至也难逃这一窠臼,故事性普遍缺席。强化影片的感染力,生态主题电影就必须扭转故事性欠缺的软肋,立足于电影的本质,塑造出有血有肉的电影形象,增强影片的叙事魅力。

一、 优选叙述视角,引领情节走向

电影,作为一种利用空间形式再现时间的艺术,对于叙事时空的巧妙安排必然有特殊的要求。“生态电影除了呈现自然、生命与和谐之美外,如何重构时空关系,合理安排叙事结构,增强画面美感亦是电影人关注的重点。”[1]生态主题电影讲好故事,首先就需要选择恰当的叙述视角。叙述视角是在叙事过程中作者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讲述的特定角度,一个好的叙述视角,可以让故事主题的呈现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周星驰执导的《美人鱼》(2016)成功地采用“非人称叙事”的叙事视角,产生了非常好的“吸睛效应”。影片的开场,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高大烟囱上缕缕不绝的浓浓烟雾,是森林被大肆砍伐后的连片狼藉,是野生动物被无情屠戮的血腥场面,是汩汩入江的工业污水……尽管没有出现任何的直接叙述者,但是,这一个个足以震撼眼球的惨烈镜头,配合着低沉而营造凄凉氛围的背景音乐,采用步步紧逼的节奏,向观众展现出伤痕累累的生态环境,一个危机四伏的生存环境。这样一种“非人称环保叙述视角”,为影片带来了非同一般的艺术效果。观众随着镜头的推移,感受着故事的发生和情节的推进,实乃“此时无人胜有人”。同样,影片中的“八哥”(八爪鱼)被迫切掉自己的触角,忍着剧痛接受烤制的场景,尽管没有任何直接的叙述性语言,但八哥备受煎熬的痛苦表情,无疑比任何语言都更具震撼力——当我们在享受美味时尤其是在烹制活体动物时,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贪欲给它们所造成的巨大伤害呢?很显然,人物的出现可能会给影片带来些许亲和力,但作为生态主题电影而言,“非人称叙事”的叙述视角反而可能达到更好的艺术效果,毕竟,“生态”主题需要更多地亲近大地,更多地展现自然。

生态理念在电影中要实现自然表达,精选富有表现力的题材非常关键,然而,更重要的也许还在于躲在摄影机背后那双锐利而聪慧的眼睛,以及由这扇心灵窗户所选择的独特而切中肯綮的叙述视角。借助这一叙述视角,导演可以自由而合理地引领情节走向,把自己体验到的世界进行最为真实而自然地传达,观众也由此而自然地进入这个语言叙事世界,实现与电影人的心灵沟通。陆川导演《可可西里》的成功,不在于廉价煽情的所谓温馨桥段,更不在于哗众取宠的感官刺激,而主要在于其朴实真挚的情感和冷静理性的思索。为了让情感流露和理性思索能够更加的真实和深沉,影片特别注重人物外聚焦叙述方式的运用,借助来自北京的随队采访记者尕玉的视角,通过近距离细致观察和精心描摹,客观而深情地展现可可西里以及这个生态系统中复杂的人和事。尕玉有着一半的藏族血统,对可可西里的人、动物以及山川饱含深情,在他的眼中,可可西里这片土地本是一个人、动物与神奇大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胜境。在这里,藏民们传统的生活方式、独特的风俗人情都是这个神奇而平凡的生态系统中很自然的一部分。那么,可可西里所具有的就应该是一种令人敬畏的纯净之美,盗猎藏羚羊也就是挑战神圣的可可西里。在这样的视角下,日泰队长和巡山队员们的无私奉献也就更加令人肃然起敬,部分队员为保护藏羚羊而不惜牺牲生命的悲壮也就更能震撼人心。同时,尕玉又是一个受过良好的法制教育和具备丰富的新闻采访经验的记者,这使得他能够跳出家乡情结的可可西里,以更加理性的眼光比较客观地审视可可西里发生的人性危机与生态灾难。如此视角也能更好地引导观众透过电影镜头去领悟影片真正的生态意图,而观众一旦能够自觉地参与进去,那么即使是生态纪录片,其故事链条或情节效应也便在无形当中获得形成。

美国生态电影《永不妥协》(2000)着力于表现法律维权方面的宏大主题,但影片却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出发,从主人公——一个没有任何法律教育背景却有着顽强意志的单身母亲埃琳·布罗克维奇的一件环境侵权诉讼案件切入,通过对立案、调查、审判、判决等一系列环节的渲染有效地强化了故事性,引导观众在娱情的氛围中积极地思考保护自然环境的刻不容缓,思考如何维护自己的生存权利。优选的叙述视角强化了影片的故事性,深化了影片的思想内涵,提升了精神主旨,为其获得包括奥斯卡在内的众多国际大奖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事实证明,对于生态电影这样的“限制主題”影视艺术而言,科学而独到的叙述视角尤其重要,它可以有效地突破限制,既开阔创作者的眼界,也拓展欣赏者的视野,从而让生态主题得到更为精彩的呈现。

二、 优化叙事结构,延伸生态时空

有生活就有故事,故事固有的时空进入文学和艺术文本后就可能转化为特殊的叙事。它可以是原有的秩序,也可以重塑秩序以适应主题表达的需要。叙事理论认为,“每一个叙事都可以分为两部分:一是故事,即‘什么人遇到什么事;一是话语,即‘故事是怎么被讲出来的”。[2]电影是一种典型的利用空间形式再现时间的艺术,空间秩序在电影艺术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相对于文学艺术来说,生态主题电影对于自然、生命以及人与自然和谐之美的呈现更加要求立体化、艺术化。如何通过时空关系的重构,科学合理安排作品的叙事结构,增强影片的情节吸引力和叙事感染力,是生态主题电影创作者所应该重点关注的对象。生态主题电影,要特别注重生态观念与人文关怀相结合,这就对其叙事手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根据生态主题与基本的情节走向,优化叙事结构,从而在故事时空方面实现合理延伸。

继首部生态主题影片《大气层消失》上映10年后,冯小宁再次导演的生态片《嘎达梅林》(中国电影集团公司、中央电视台、北京紫禁城影业有限责任公司联合出品,2002)则实现了生态主题电影拍摄的一个飞跃。《嘎达梅林》讲述的是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20世纪30 年代,民族英雄嘎达梅林为保护接近毁灭边缘的大草原,英勇地率领蒙古族人民同封建王爷和军阀展开顽强的抗争。矛盾冲突是戏剧性的根本,也是故事性的核心,影片结合散点和线性叙事结构,将牧民与蒙古王爷之间的矛盾、嘎达梅林与地方军阀之间的矛盾有序推进并进行了淋漓尽致的展现。不仅如此,影片还对生态主题进行了进一步的强化和提升,将破坏草原与保护家园的矛盾上升到开垦农田导致草原沙化与保护草原避免荒漠化的矛盾。影片着力于通过英雄人物的塑造演绎一个悲壮的故事,在尽情展现绚丽壮美的草原风情和蒙古族人民淳朴豪放的草原性情的同时,真实地再现了蒙古人民在“开垦”农田和“维护”草原的两难选择时那种激烈的心灵冲突,将电影人对于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和谐、统一的追求进行了生动地传达。观众在惊异于草原之美和草原之殇的同时,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对于主人公那种为了保护美丽草原而不顾生命的壮烈情怀击节叫好,进而深入反思违背生态规律、不讲科学的盲目垦殖可能对草原造成的毁灭性威胁,认识到目光短浅、急功近利必将贻害无穷的生态真谛。

纪录片型生态主题电影因其真实镜头组接的缘故,在突出故事性方面往往存在更大的局限性,更需要导演采用灵活的叙事结构。同样取自可可西里保护藏羚羊题材的《平衡》(彭辉导演,获金鹰奖最佳长篇纪录片奖,2008)为了让众多完全真实的镜头更加艺术化地表现主题,采用了一种敞开式的叙事结构。以主人公扎巴多杰面对摄像机的述说为主线,所有的情节都自觉地与这条主线汇合,情节汇聚支撑了主线,而主线又随情节发展无限延伸,故事性就在这种汇聚与延伸中得到不断增强。影片中,采访和叙事性画面形成了一种有机的对列关系,叙事画面和采访内容互相穿插,互为补充,既让观众感觉镜头切换的顺畅自然,又形成一系列连续的情节链,强化观赏性的同时很好地阐释了生态保护的主题。

电影是一种叙事为主的艺术,与小说等其他叙事文体比较而言,电影叙事结构参与元素更多,因而也更具复杂性,尤其需要有更加精细的情节设计和更加精巧的结构布局才能将一个好的题材讲述成一个精彩的故事。当然,作为生态主题电影创作来说,叙事结构的选择仍然务须依据题材和主题的类型来合理安排,无论是因果式(戏剧式)线性结构、回环式套层结构,还是缀合式团块结构、交织式对照结构,亦或是梦幻式复调结构,其最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通过增强故事性强化影片的生态叙事感染力,帮助观众在享受电影艺术的过程中培育和升华自己的生态意识,自觉地在现实生活中践履生态环保。

三、 设计特效音乐,渲染故事氛围

自从有声电影诞生之后,影视音乐就是影片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影视艺术中,音乐既是故事情节的推进器,也是影片主题的加油泵。主题曲、插曲、片尾曲、背景音乐是影视音乐的主要表现形式,对于突出影片的抒情性、戏剧性等发挥着特殊作用。影视音乐往往是一部影视作品的诠释纽带,对于生态主题电影来说,当其展示巨大的生态灾难时,特别需要有一定的背景音乐、插曲尤其是特效音乐来配合故事的推进,强化影片的感染效应。

作为一部灾难预言大片,《2012》(原名《再见亚特兰蒂斯》,2009)开场的音乐却是出人意料的轻快甚至是带有比较浓郁的诗情画意的。黑人地质学家阿德里安·赫尔姆斯利博士乘车前往娜迦邓铜矿厂,与预期的危险和不安不一样的是,车里竟然播放着一段充满异国风情的印度音乐,其实这正是营造“风暴前的温馨”。进入货仓大门,阿德里安意识到灾难即将到来而迅速向政府首脑进行通报,要求采取果断措施避免大伤亡,在这越来越危急的时刻国家元首召开秘密会议紧急讨论逃离方案。为了更加有效的推动紧张情节实现,影片的背景音乐被充分地利用起来,先前是比较单一的弦乐,然后慢慢地过渡到打击乐,音乐节奏不断加快,曲调上也由原来的轻快变得沉闷起来。紧接着,神秘的竖琴音开始融入背景音乐中,而且,非常急促的定音鼓反复出现,观众的心理越来越紧张,甚至大气都不敢出。没错,紧张的情节迅速向前推进,军队也开始介入,带领孩子到黄石公园游玩的杰克逊于惊魂未定之际紧急逃亡。紧张画面背后的背景音乐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有力,犹如飞人百米赛跑的弦乐不断猛烈地撞击着观众的胸腔,定音鼓的声势越来越浩大,频率也越来越高。飞机离地飞向天空的一刹那,地面开始塌陷或凸起,整个加利福尼亚州瞬间被摧毁。经过奋力飞升,飞机在最后一刻幸运地冲出了已经开始东倒西歪的摩天大楼包围圈时,背景音乐突然缓和了不少,定音鼓声消失,弦乐节奏也变得舒缓,观众紧绷着的心也随之得到放松……背景音乐的巧妙安排与故事的推进完全做到了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电影情节、背景音乐与观众的心情已经有机地融为一个整体。

同样以生态主题见长的《阿凡达》(美国,2009),其背景音乐的设计也为观众津津乐道。片头音乐巧妙地将女生的哼鸣声与弦乐的长音融会出颇具悠远意境的氛围,而特殊声响与电子合成器的奏鸣则增强了一种更加广阔而深远的空间感,永恒宇宙的神秘感被充分地演绎出来。在此基础上将人的脚步声、金属箱推拉摩擦啸叫声以及飞行器的轰鸣声等众多复杂的声音植入音响中,预示着正在不断地借助科学技术实现对宇宙的征服。而每当响起轻悠舒缓的弦乐时,就意味着情节正发生着变化或转折,美丽圣洁的自然、温情善意的场景也会紧随出现。与此同时,战斗的暴力场景也一定程度上實现了美学化,影片的可观赏性以及可接受性进一步得到了提升。正是诸如此类适时变幻的特效音乐不仅渲染了故事氛围,也推动着故事发展,升华了影片的生态主题。

叙事学认为,合适的音乐是可以搭建故事情节、推动故事情节的。在电影艺术中,当观众有意识地将音乐看作或当成情节的制造手段时,影片中的音乐就不再只是发挥一种纯粹的辅助功能,而是巧妙地实现从平行叙事空间到画面叙事空间的转换,音乐自身成为了故事情节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而建构剧情并推动剧情向前发展。“在电影中充分发挥音乐显在的渲染功能和潜在的结构作用,才能展现音乐有别于其他元素的独特叙事功能,实现音乐对电影叙事的构建,进而使影片叙事更完整、更具感染力。”[3]合适的电影音乐,可以奠定情节叙事的基调,可以转换情节叙事的时空,可以拓展情节叙事的内涵,生态主题电影恰到好处地利用电影音乐尤其是背景音乐,可以让观众在特定氛围的渲染中体悟到更多更深厚的故事内涵。“别具特色却又合情合理的影视音乐对于彰显生态主题、强化影视画面的震撼力以及揭示人物的内心活动等方面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4]在强化故事性的同时,影视音乐更是有效地升华了电影艺术的生态主题,赋予了生态主题电影更加深刻的生态之魂。

四、 营构至美瞬间,激活遐思效应

故事精不精彩,其中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就是能不能耐人寻味,有没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它可以是一个悬念迭起的完整故事,也可以只是一个故事中的若干个环节或镜头,但这些镜头必须具备足够的震撼力,能够让人在久久的回味中恋恋不舍或者欲静难平。这样的至美瞬间可以是影片的高潮,也可以不是高潮,或者只是某个环节的高潮。美国电影和戏剧家劳逊曾说:“高潮不是最喧闹的一刻,但它是最富有意义的一刻,所以也是最紧张的一刻。”[5]从整个情节来看,有些精彩瞬间并不是影片的高潮,但它却可以胜似高潮,因为它可能正是生态主题的最高境界。而往往就这样精彩的一瞬,却给观众营造了一个深远的遐想空间,故事由此而在观众心目中得到延伸。

观影《狼图腾》(北京紫禁城影业有限责任公司出品,2015),相信很多观众对电影表现狼之“尊严死”的几个镜头嗟叹不已:一只老狼被打狼队逼到悬崖上,回头颇有意味地对视了一眼之后便义无反顾地纵身跳下悬崖,留给捕狼队员们一脸错愕;另一只狼为了逃避被抓住剥皮的命运而自掘坟墓,扒塌洞穴,用乱石埋葬了自己,让捕狼队计划落空;为了将狼活捉以获取完整的狼皮,捕狼队驾驶三辆吉普车围追堵截将一匹狼狂追了38公里,筋疲力尽的狼突然停下来,回身坦然地面对追捕它的人,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氣,摆出最后一个从容姿势,而后轰然倒地,颇具一种“虽败犹荣”的悲壮。几个看似不经意的特殊瞬间,主要意图在于表现狼的“尊严意识”,给观众留下了堪称震撼的印象。而刻画狼的尊严,既是对狼之于草原保护的价值肯定,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对人类自傲自大的质疑甚至嘲讽。一些生态主题电影受“纪实”风格或者题材故事本身的制约,总体情节可能趋于舒缓甚至近乎平淡,完全缺乏跌宕起伏的故事“基因”,但如果能自然而精准地穿插若干让人难以忘怀或者无法轻易释怀的镜头,那这原本平淡无奇的故事也许就有了魔幻般的艺术魅力,生态理念更好地触及观众心灵深处也就成为可能。

美国生态灾难大片《后天》(2004)震撼人心的精彩瞬间不少,无论是疯狂的龙卷风撕裂洛杉矶,还是史无前例的暴雪覆盖新德里,也无论是葡萄柚大小的冰雹袭击东京,亦或是不列颠在瓢泼大雨中被无情淹没……特效技术的使用让这部灾难片精彩看点频频出现(如果抛开灾难意味,单从画面效果来看,绝对堪称一部扛鼎力作)。最经典的镜头就是纽约城一天之内由酷热到严寒的“速冻”画面:冲天巨浪就像一头头怒极、饿极的怪兽疯狂地涌进纽约城,自由女神像被滔天巨浪淹没,大街小巷几乎是一刹之间那就完全葬身汪洋之中,就连万吨级的超级海轮都被狂涛推搡着挤进了楼宇之间。然而,更加惊恐的事情发生了,转瞬之间,气温骤然巨幅下降,尚未来得及抽身而退的浩瀚汪洋随即被凝结成一个冰封世界,汪洋生物与大陆生物瞬间聚成冰棍,大半个纽约城不可思议地被速冻成为一个茫茫冰原,加上基座总共93米高的自由女神像也仅仅露出一个头,孤零零地立在冰原之上。的确,人类以及人类所创造的世界在大自然面前只能是如此的渺小!相比其他那些威胁人类生命和财产安全、可以引发全球恐慌的天灾人祸来说,全球气候变暖的威胁是最为严峻的,正如影片中所昭示的,科学预测表明全球气候变暖的终极指向是气温骤降、直接引发下一个冰纪的诞生。自高自大自负的人类究竟应该如何定位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应该怎样处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面对如此美极而又恐极的灾难镜头,相信每一位观众都不会没有任何的触动,他们将会从各自的角度,从各自的职业、职责和能力入手,去思考、探索和践履生态保护之道。

至美至善的瞬间之所以可以有效地增强影片的故事性,并不只是在于镜头本身的故事意味,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瞬间有利于激活观众的想象,有利于引发人们对镜头所反映的场景进行追根溯源的思考乃至富有哲理意味的探索。而这样的思考和探索,正是人们的言行实现由“自发”到“自觉”转变的动能和保障。这对于生态主题电影来说尤为宝贵,人们强烈的生态意识正是在这样的潜心沉思和深入反思中得到强化和提升。“要我环保”和“我要环保”虽然是完全相同的四个字,但其境界和价值却存在很大的区别。毋庸置疑,生态主题电影所追求的,绝对不只是让观众止步于一时的感动,而应该是让观众透过电影镜头,领悟深层的生态意蕴,继而在心灵上镌刻“生态环保”的理想与情操,并体现在自己的实际行动中。

结语

生态性,是生态主题电影的活力之源,而故事性,则是生态主题电影的魅力之基。充满生态意蕴的主题与戏剧性的故事情节,在生态主题电影中是相依相生、相辅相成的。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公开场合反复强调,文艺“要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对于影视作品而言,通过独到的叙述视角、科学的叙事结构和精妙的情节设计,切实将故事讲好,是“传播好声音”的前提和手段。习总书记对生态文明建设作出过一系列指示,强调“要切实贯彻新发展理念,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强烈意识,努力走向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6]生态主题电影确实要以传达生态环保主题为第一要务,但仍然要将讲述一个精彩的故事放在最突出的位置上,要借助故事不着痕迹地引导观众去细细体会,要以“用心良苦”的态度而不是“公开撒娇”的方式进行创作。一部好的生态主题电影,要善于运用多种艺术手段,以强烈的故事性催化并升华影片的生态主题,让深刻的生态主题自然地感染和打动观众。

参考文献:

[1]邵娣.呈现与重构——“全生态”视阈下的中国生态电影美学研究[J].四川戏剧,2015(3):89-91.

[2]周军.当代生态纪录片的创作策略与手法[J].声屏世界,2011(10):43-44.

[3]孔朝蓬,王珊.电影音乐对影片情节叙事的构建[J].文艺争鸣,2010(6):31-33.

[4]张永红,刘文良.声画交融的视听快感——生态影视的审美之维[J].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1):55-59.

[5](美)J·H·劳逊.戏剧与电影的剧作理论与技巧[M].邵牧君,齐宙,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99:336.

[6]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强烈意识,努力走向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N].人民日报,2016-1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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