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现身祁连山

胡杨+李佳+薛亚东+张宇+李广良+刘炎林

祁连山是中国雪豹的重要分布区域。雪豹数量稀少、活动范围较大，且生存的区域海拔较高，地形崎岖，加之氧气极度稀薄，自然条件极端恶劣，目前人们对青海祁连山自然保护区的雪豹种群数量、分布和生态习性都知之甚少，缺乏它们在该区域的本底资料。在“青海省祁连山保护区雪豹调查”项目资助下，我们终于有机会考察该区域的雪豹资源状况。

在崖底、山谷和山脊安装红外相机

青海祁连山省级自然保护区成立于2005年，主体区域位于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的门源县和祁连县，以及海西藏族蒙古族自治州德令哈市和天峻县内。青海祁连山西起阿尔金山脉东端的当金山口，东达贺兰山与六盘山之间的香山一带，最高峰团结峰海拔5827米，也是青海与甘肃两省交界处的最高峰，山上终年积雪，有大面积的冰川分布。

这是一个主要以保护湿地、冰川、珍稀濒危野生动植物及其森林生态系统为主要功能的自然保护区，由黑河源、三河源、党河源、油葫芦沟、黄藏寺、团结峰、石羊河、仙米等8个保护分区组成。全国第二次湿地资源调查结果显示，这个保护区内湿地众多，有192个斑块湿地，水资源非常丰富，黑河、八宝河、托勒河、疏勒河等河流在保护区纵穿而过。保护区所在县——祁连县，素有“东方小瑞士”的美称，植被丰富，包括青海云杉林、祁连圆柏林、山杨林等天然林场。保护区内物产丰富，有珍稀的冬虫夏草、野生菌类等，栖息着雪豹、白唇鹿、野牦牛、黑颈鹤、金雕等珍禽异兽。

为了解青海祁连山省级自然保护区雪豹种群和栖息地状况，2017年5月，根据国家林业局安排部署的祁连山地区雪豹监测任务和青海祁连山雪豹监测技术方案，中国林科院森环森保所自然保护区与生物多样性学科组组建了6人雪豹野外监测小组，与青海祁连山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相关技术人员，对自然保护区内团结峰保护分区、三河源保护分区、油葫芦保护分区、黄藏寺保护分区以及祁连县和天峻县的部分地区在内的祁连山山地进行了系統调查。

雪豹活动面积非常大，要想在这么大的区域内找到雪豹活动区域，依靠人工方法持续跟踪，几乎不可能实现。因此，我们选择利用红外相机来调查雪豹的野外生存状况。根据保护区工作人员的前期调查和我们多年的野外工作经验以及雪豹的生活习性，我们选择将红外相机安装在山崖底部、巨石侧面、山谷以及山脊等雪豹活动必经之路，共安装了154台红外相机，尝试长期监测青海祁连山地区雪豹及其同域分布物种岩羊、野牦牛、狼等兽类的种群动态和野生现状，为保护雪豹提供科学依据。

收集雪豹粪便是这次调查的一项重要工作。在放置红外相机时，我们沿步行样线采集所有疑似为雪豹粪便的样品。我们只收集较为新鲜的粪便，取粪便末端的一小部分（约5克左右），放入到已准备好的硅胶干燥剂离心管中，便于保存样品。粪便样品被集中起来后带回实验室进行分析，用于雪豹密度评估、食性分析、遗传多样性分析等。

一个高山物种繁盛的世界

雪豹调查的另外一个任务是了解保护区内野生动物资源状况，了解雪豹的伴生物种，为雪豹的保护提供更加全面的数据支持。此次雪豹调查连续14天时间，发现了大量的雪豹痕迹（足迹、粪便、刨痕、捕食残余等）。红外相机放置的地方，都是人迹罕至的山区，地形非常适宜雪豹活动，尤其是我们此次调查发现了大量的雪豹猎物，足够维持一个较大的雪豹种群

生存。

2017年5月下旬的青海祁连山，泛黄的草场刚刚开始转青，生活在这里的野生动物也活跃起来。野外调查记录到的野生兽类中，有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野牦牛，现存数量非常稀少，主要生活在人迹罕至的高山、高寒草原区域，耐寒性极强。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藏原羚，当地人俗称“黄羊”。它们最明显的特征是屁股上有一块心形的白斑，经常集小群活动，常见有数只或数十只。在调查中数量最多的食草有蹄类动物是岩羊，当地人俗称“石羊”，它们是雪豹的主要猎物，主要栖息在高山险峻陡峭的山崖地带，有高超的攀登山峦的本领，雪豹也经常对它们束手无策。岩羊喜欢集群活动，经常集10多只至数百只的大群，我们记录到的最大集群有300多只。岩羊经常活动在悬崖峭壁，也有“羊失前蹄”而不幸摔死的个体，雪豹不会取食动物尸体，摔死的个体主要是被秃鹫、高山兀鹫等食腐动物叼走。

青海祁连山地区肉食哺乳动物除雪豹外，主要是狼和藏狐。我们在放置红外相机的路上，就偶遇了两只狼带着幼仔，成年狼不停地发出“嗷嗷嗷”的声音，警告我们不要靠近幼仔。藏狐是种精明的动物，经常取食一些小型野生动物，如旱獭、鼠兔、鼠等，并通常利用旱獭的洞穴作为自己的居住场所。藏狐对调节高山草原生态平衡起到一定的作用，能有效防止草原有害动物数量增长，是对牧业十分有利的动物。

青海祁连山保护区内湿地和冰川较多，是许多湿地鸟类的重要栖息地，生活着许多珍稀鸟类。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黑颈鹤，是世界上唯一生长、繁殖在高原的鹤类，属于我国特有鸟类。由于高原生活条件严酷、气候变化较大，幼鹤成活率较低，种群数量十分稀少。在整个调查过程中，我们只发现一个种群3只个体，更让人担心的是，这3只个体活动的区域在离人类不远的地方，生存空间受到严重威胁。同时，我们还记录到赤麻鸭在其他动物废弃洞穴营巢，斑头雁带着刚孵出来的幼体在河边悠闲散步。在调查小组中，来自新疆林业学校的胡老师拍摄到的鸟种类最多，包括拟游隼、红隼、高山兀鹫、金雕、纵纹腹小鸮、淡腹雪鸡、灰斑鸠、红嘴山鸦、红脚鹬等鸟类。

祁连山保护区有苍茫的群山、洁白的冰川、广阔的牧场、成群的牛羊，但这里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些奔跑跳跃于崇山峻岭间的野生动物。随着青海祁连山保护工作的加强，生活在保护区内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多，我们经常能看到岩羊、藏原羚、盘羊、狍子、旱獭和高原兔在草原和山地间游走跳跃。繁盛的草食动物必然会为雪豹提供更好的生存条件。

红外相机技术作为一种有效的监测手段，就像放在高原上的一双双眼睛，日复一日地坚守，永不停歇地记录着这里的野生动物。3个月后，我们布设的红外相机不仅监测到热闹非凡、生机勃勃的雪豹种群，更看到一个健康蓬勃、精彩纷呈的高原生态系统。我们期待，今后红外相机继续记录下野生动物自然状态下的精彩瞬间和精灵动人的一面，更期待红外相机调查结果能为祁连山国家公园建设和雪豹保护计划提供更加全面的数据支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