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码大卫·芬奇影片中的女性气质

斯 琴

(内蒙古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80)

一、大卫·芬奇的电影世界

20世纪60年代，大卫·芬奇出生在美国的丹佛市，在其8岁时，一部名为《虎豹小霸王》的影片点燃了大卫·芬奇对电影的热爱之情，于是少年时期的大卫·芬奇便在没有任何指导的情况下开始独立拍摄短片。在完成基础教育后，大卫·芬奇来到旧金山并进入一家电影公司实习，随后转战著名的电影制作公司开始从事电影特效制作工作，其间参与创制《星球大战》《夺宝奇兵》等影片。事实上，大卫·芬奇的初期独立创作并不在电影领域，自20世纪80年代起，大卫·芬奇便开始为香奈儿、可口可乐、耐克等大品牌拍摄广告片，同时还为许多国际巨星拍摄短片。这段经历不仅为大卫·芬奇积累了一定的艺术创作经验，也为其提供了能够在业界初步立足的资本。1990年，大卫·芬奇以一部名为《麦当娜：纯洁的收藏》的音乐电影为开端正式踏足电影领域，随后便创立了自己的剪辑公司。[1]1992年，大卫·芬奇以自己的创作公司为依托，执导拍摄了影片《异形3》，这部影片被许多评论者认为是大卫·芬奇的电影处女作。在《异形3》之前，该系列影片已出品两部，最早的一部影片上映于20世纪70年代末期，在《异形3》中，大卫·芬奇延续“异形”系列电影的叙事题材和惊悚、科幻的总体风格，讲述了女主人公雷普莉在死里逃生后与异形奋力战斗并共赴黄泉的故事。这部影片在拍摄手法和后期制作等方面远胜于该系列影片的前两部，但大卫·芬奇为影片女主人公设置的死亡结局却使许多影评人难以接受。总的来说，这部影片虽然获得了巨大的商业收益，却并没有使大卫·芬奇在美国影坛扬名立万。

真正确立大卫·芬奇在美国影坛地位的影片是大名鼎鼎的《七宗罪》，这部限制级影片虽然包含许多惊悚情节和血腥镜头，却是一部内涵丰富、寓意深刻的影片。这部影片荣获MTV电影奖、土星奖中的重量级奖项，同时也是第68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电影剪辑奖的提名影片。在凭借影片《七宗罪》而声名大噪后，大卫·芬奇延续了探析心理、叩问人性的电影创制路线，先后推出广受欢迎的《心理游戏》和《搏击俱乐部》，其中《搏击俱乐部》进一步成就了大卫·芬奇在世界范围内的巨大影响力。21世纪以来大卫·芬奇又执导拍摄了兼具悬疑和恐怖特色的影片《战栗空间》《十二宫杀手》等。近年来，大卫·芬奇继续拓展影片题材，在《返老还童》《社交网络》《龙纹身的女孩》《消失的爱人》等影片中一改以往的惊悚风格，转而为观众呈现出了一部部充满奇幻色彩的温情故事，而这些电影所取得的票房成绩和荣获的各类奖项也证明了大卫·芬奇转型的成功。事实上，通观大卫·芬奇的影片，不难发现“重男轻女”的倾向，但在其影片中所出现的女性形象却常常起到了剧情转折的重要作用，她们虽然并没有过多戏份，却常常能够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2]本文将在细观大卫·芬奇从影经历及电影创作历程的基础上，立足大卫·芬奇电影中传统女性、独立女性和反叛女性形象的塑造，以《七宗罪》《异形3》《龙纹身的女孩》等影片为主要代表，解码其中不同类型女性形象的不同女性气质。

二、大卫·芬奇影片中女性的传统气质

作为一种大众艺术形式，电影从产生之初便承载着大众的审美价值观，也是社会主流价值观最主要的艺术载体。在美国电影产生发展以来，男权文化一直主导着美国电影的创作，在男权文化的影响下，美国电影中的男性形象得到了更为充分的塑造，女性形象则大多退居配角的位置之上。在这种氛围下，美国电影中出现了许多家庭中的女性形象，她们作为男性的附属而存在。随着女权主义的发展，美国社会对于两性平等的呼声越来越高，美国电影中的女性形象虽然不再单一，但传统女性形象依然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3]

在大卫·芬奇的电影中，以贤妻良母为代表的传统女性形象依然十分多见，这些女性形象按照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维系着家庭生活，温柔贤淑、善解人意是她们的主要标签，但同时优柔寡断、缺乏决断能力也成为此类女性形象的性格特点。在影片《七宗罪》中，正式出场的女性形象仅有男主人公米尔斯的妻子翠西，翠西曾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自己的事业。在米尔斯和翠西的家乡，二人原本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但丈夫米尔斯对于大都市的渴望及关于侦破大案的梦想却迫使翠西放弃了参与社会生活的权利，退居到家庭生活之中。在二人搬迁至纽约后，翠西不仅失去了原有的工作，还远离了熟悉的生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翠西被困于家庭之中，成为丈夫米尔斯的附属品。在影片《七宗罪》中，米尔斯是一个一心向上却性情暴躁的警探，面对丈夫易怒冲动的性格，翠西总是能够表现出理解和顺应，甚至默默地帮助丈夫化解冲动的后果。在米尔斯初到纽约警局时便遭遇了连环杀人案，在破案过程中，米尔斯与稳重成熟的老警探威廉之间摩擦频现，翠西在得知这一情况后，主动邀请威廉到家中共进晚餐以缓和丈夫与威廉之间紧张的关系，这一举动便很好地体现出了翠西“贤妻”的特点。虽然在与丈夫米尔斯及其同事威廉的相处中，翠西表现得贤良、温和、睿智，但翠西身上也具有明显的弱点，即优柔寡断的性格。在米尔斯一心扑在连环杀人案的侦破时，翠西发现自己怀孕了，却始终犹豫是否要告知丈夫，在孤独的城市中只能找到仅有一面之缘的威廉倾诉。身处焦虑和孤独折磨之中的翠西渴望改变自身的生活，却始终无能为力，直到被杀死也未能将自己关于孕育生命和日后生活的忧虑告知丈夫。

三、大卫·芬奇影片中女性的独立气质

总的来说，大卫·芬奇在电影中更多讲述的是男性的故事，女性在其中常常以上文所述的传统女性或者性格并不鲜明的形象出现，但在影片《异形3》《战栗空间》《消失的爱人》这三部影片中，大卫·芬奇不仅塑造了独立的女性形象，而且使其中的女性成为牵动整部影片故事情节发展的重要角色。

作为大卫·芬奇第一部正式故事片的《异形3》讲述了独立领导众人并最终拯救众人的女主人公雷普莉的传奇故事，这部影片虽然延续了以往同系列影片中的科幻题材，却并没有将影片的镜头过多地用于体现异形之上，而是将观众的视点集中在了雷普莉这位勇敢的女性身上。《异形3》的故事开始于异形的入侵，女主人公雷普莉所在的飞船在异形的攻势下坠落在太空监狱上，而雷普莉也成为飞船上唯一幸存的人。为了抵制异形的侵害，雷普莉用自己超越性别的领导力整合了整个太空监狱的力量，并在最终关头与异形同归于尽，成就了一个独立而英勇的女英雄形象。在《异形3》中，大卫·芬奇对女主人公形象的外形塑造和性格设置都施以重墨，无论是光头造型和曲美身姿，还是在面对侵害时的强烈反击，抑或是在领导囚犯们抵抗异形过程中的干练和睿智，都或多或少地体现出一种“雌雄同体”之感，这样的独特之处成就了影片中雷普莉的独立气质，也成就了影片外雷普莉扮演者西格尼·韦弗的奥斯卡、金球奖双提名。

如果说《异形3》中的女主人公雷普莉是凭借“雌雄同体”的独特形象获得了独立气质，那么在大卫·芬奇另外一部讲述女性故事的影片《战栗空间》中，女主人公梅格则凭借着平凡生活中的勇敢获得了这种独立的女性气质。在影片《战栗空间》中，与丈夫刚刚离婚的梅格带着年幼的女儿住进了古宅之中，不料却遭遇了企图进入古宅盗窃的三个男性盗匪，在与三个强壮男性盗匪的周旋中，梅格也曾有过害怕和怯懦，但在保护女儿的驱动下逐渐勇敢起来，在现实生活中上演了一场惊悚的对决。在与三个盗匪的周旋中，梅格虽然带着女儿躲入了较为安全的房间，但为了给女儿拿到血糖剂，梅格勇敢地走出安全领域，尤其是在求助丈夫及外界无望之时，梅格更是爆发出了强大的能量来保护女儿和自己的生命。可以说，在这座惊悚古宅之中，梅格完成了由自卑的弃妇到独立的女性的转变。大卫·芬奇在电影中虽然并没有侧重塑造女性形象，但其塑造的女性形象却都令人惊艳。在《战栗空间》选角之初，导演大卫·芬奇首先想到的便是塑造了许多勇敢女性形象的妮可·基德曼，而妮可甚至愿意为了饰演梅格而放弃高额片酬。但在《战栗空间》开拍之前，妮可却旧病复发，于是大卫·芬奇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外形柔弱的朱迪·福斯特身上。事实上朱迪柔弱的外形和以往的银幕形象恰恰成就了《战栗空间》中梅格这位平凡而勇敢的女性形象，在其中我们能够看到梅格这一女性形象身上独立气质的养成，更具亲近感和现实感。甚至有评论者认为朱迪在影片中十分到位的动作、眼神使人们相信现实生活中的朱迪也能够在面对类似情境时独立化解危机。

相比于《异形3》《战栗空间》中独立面对惊悚和战栗的女主人公而言，影片《消失的爱人》中的女主人公艾米则是一位在日常生活中选择独立的女性形象。家境富裕、教育良好、气质出众的艾米在尼克的猛烈攻势下，嫁给了这位并不优秀的男性，在婚后不久，突然失业的尼克沉溺在电子游戏的虚假满足之中难以自拔。尼克自暴自弃的行为和家庭经济的拮据使艾米十分失望，但忠于最初选择的艾米却一直努力地维系着这段残喘的婚姻不愿离去，然而艾米对丈夫最后的希望和依赖被尼克的出轨行为彻底打碎，在目睹丈夫的出轨行为后，艾米彻底觉醒，开始了独立的反击。在上述的几部影片中，大卫·芬奇塑造的独立女性形象或是具有男性特质，或是不再依赖男性。在男权文化氛围下，在电影创作中，如此设置女性形象就是大卫·芬奇对于独立女性的定义。

四、大卫·芬奇影片中女性的反叛气质

在影片《龙纹身的女孩》中，大卫·芬奇塑造了一位反叛女性形象，即主人公萨兰达，这部影片改编自瑞典著名的推理小说《千禧年》，整部影片延续了大卫·芬奇一贯的悬疑惊悚风格。《龙纹身的女孩》从改编到选角都引发了一场不小的轰动，最终鲁妮·玛拉获得了饰演女主角的机会，事实证明，鲁妮·玛拉在影片中的表现可圈可点，鲁妮·玛拉也因此片获得了奥斯卡和金球奖的最佳女主人公奖提名。同时这部影片也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剪辑、最佳摄影、最佳音效，金球奖最佳配乐，英国电影和电视艺术学院奖最佳摄影，土星奖最佳惊悚电影等奖项及提名。在折桂多项大奖的同时，《龙纹身的女孩》还获得了近3亿美元的票房收入，可以说是大卫·芬奇近年来口碑最佳的电影。在《龙纹身的女孩》中，女主人公萨兰达是一位特立独行的黑客，在与一位男记者的合作中侦破了案件，在这部影片的题名中便可见端倪。在西方文化中，“龙”是一个邪恶的意象物，在西方早期的传奇故事和神话故事中，恶龙形象便已存在。在《龙纹身的女孩》中，将代表着邪恶的“龙”与女性身体相结合，无疑是在影片故事伊始便奠定了女主人公有悖主流价值观的反叛女性形象。影片中的萨兰达不仅从事了一个反叛的职业，而且形象设置十分神秘，她不仅穿着另类，而且曾因谋杀父亲而被判定为患有精神疾病，在监狱中与监护人的相处也充满了暴力倾向。虽然影片并没有明确交代，但通观影片不难发现萨兰达并非精神异常，而是受到了异常的侵害。正因如此，在男记者找到萨兰达希望她协助自己侦破谋杀女人的案件后，萨兰达倾力相助。在这部影片中，萨兰达不仅仅是一位看似神经质的反叛女性，还是一位拥有“凝视深渊”的强大内心和力量的女性，正因如此，萨兰达这一女性形象才显得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