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对经济学和管理学的学科领域中有关技术机会的文献进行梳理,归纳了技术机会的定义、来源、主要影响因素和测度方法,通过对已有研究文献的总结,提出技术机会下一步需要研究的方向和内容。
关键词:技术机会;技术体制;技术创新
一、 引言
国外学者对技术机会(Technological opportunities)的研究开始的较早,从新古典经济学、演化经济学的技术体制和技术范式理论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与国外的情况不同,国内对技术机会的研究开展的较少,主要的研究是建立在国外相关研究理论的基础上,对中国的相关数据进行实证分析,解释技术机会与其影响因素之间的关系,理论研究较少。近期学者们对技术机会的研究内容更多在技术机会的识别和检测方面,倾向于已有技术机会的应用研究,并没有从理论方面再深入,未提出新的研究方向和内容。已有研究认为技术机会可解释不同行业间技术创新绩效和企业间R&D投入差距,这是否是技术机会最主要的作用?关于技术机会的来源是否已经完成掌握?除了技术体制的组成因素的相互影响和企业科学技术积累外,是否还有对技术机会更重要的影响因素?技术机会是否还有新的研究内容和方向?这些问题都是技术机会研究过程中没有解决的重要问题。因此,作者通过对近50年技術机会相关领域的文献进行梳理,对技术机会已有的研究进行归纳总结,并对未来的研究内容提出建议。
二、 技术机会的定义
1. 新古典理论中的技术机会。Palmberg(2004)、Oltra 和Flor(2003)认为技术机会是在满足资本边际收益递减的假设条件下,创新投入不变时,将研究资源转换为新生产技术的生产可能性。技术机会可被生产函数中与增加知识储备的研究资源相关的一个或多个参数表示。这样的定义符合新古典经济学的基本思想,但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2. 演化理论中与技术体制和技术范式框架有关的技术机会。首先,与新古典经济学不同,Nelson和Winter(1977)认为技术机会应是动态变化的。在演化理论框架内,技术机会与R&D增长率有关,且依赖于技术本身特性、过去发展轨迹、现存时间和接近基础科学的程度。Klevorick(1995)从技术进步的可能性角度界定技术机会概念,对产业间技术机会强度和来源的区别进行重点强调,为解释跨部门的R&D强度和技术进步提供了重要贡献。
其次,在演化框架下,技术体制(Technological Regi- mes)和技术范式等概念的提出,又给技术机会带来了不同的理解和定义。Nelson和Winter(1977)最早提出技术体制的概念。Dosi(1982)在Nelson和Winter的基础上提出技术范式的概念,通过技术进步实现的难易、创新者独享创新成果的可能性和在企业或产业层面技术进步的积累性来确定技术机会。Sahal(1985)利用地形学的知识,将技术机会定义为技术进步过程中的技术路标,他认为创新过程中一定存在由技术路标表示的技术路径,而技术机会就是正确实现技术创新的技术路标,从而得到较为明确的技术路径,这与技术轨道的概念类似。Freeman和Perez(1986)在Dosi的理论基础上,给出技术经济范式的概念,是对技术体制和技术范式理论的发展和补充。无论是技术体制、技术范式、自然轨迹、技术轨道、技术路标和技术经济范式等概念,都是对技术进步具体描述并给出机会条件的界定。
再次,Malerba、Orsenigo和Breschi等学者进一步扩展技术体制的概念(提出技术体制的四个条件,而机会条件是其中之一),他们指出技术机会是对R&D一定量资金投入情况下,引起创新的可能性的反映,从而将技术机会就与企业R&D活动关联起来,同时也与外部科学技术知识有关。Olsson(2005)提出了技术机会在短期内会消耗殆尽而长期又会因为技术创新而恢复的模型,进一步说明了技术机会具有动态性。
3. 技术机会定义评述。在新古典理论和演化理论的技术体制与技术范式框架下,学者们比较全面的剖析了技术机会的本质,从多角度、更全面的理解技术机会概念。通过归纳总结可以发现以上文献中对技术机会概念有重叠界定的情况,主要集中在对技术进步的解释方面,并认为技术机会是给定的外生变量。国内对技术机会的定义主要在技术体制框架下的机会条件因素进行研究。其中张云龙(2006)、焦少飞等(2010)均提出技术机会越多,企业研发投入力度越大。李晓梅(2012)分别认为技术机会与经济效率正相关,技术机会水平与高技术产业的企业和科技机构数有关。王琨(2015)认为技术机会具有调节作用,可以表示为企业进行相关技术研发突破和产生新技术和新产品的程度,对正在进行的创新活动是强有力的激励,以上研究对技术机会激励创新活动的实证研究为主,理论研究还不够深入。
三、 技术机会的来源
对技术机会来源的研究课追溯到Scherer(1965)对化学、电子和机械三个学科领域的技术机会研究。他认为某些与产业紧密联系的技术机会是来源于典型产业的科学和技术知识领域的进步。Dosi(1982)将依靠技术知识、技术范式变换和技术进步认为是技术机会的来源。Becker和Peters(2002)对德国制造业技术机会的研究,指出由于高校和研究机构的不断发展和能力的不断提升,基于科学的技术机会将会不断增加。与Dosi的观点有所不同,Malerba和Orsenigo(1995)强调出现在企业外部的技术进步是技术机会的主要来源。
Klevoriek综合以上两种观点,建立了技术机会来源的研究框架。Klevorick等(1995)检验了技术机会的概念并提出三类技术机会来源。第一类来自产业自身对科学理解和技巧方面的进步。他们认为这是长期内最有效的技术机会来源,科学知识和技术进步之间不是直接联系起来的,研究应起到关键性的作用。第二类来自于产业外的技术进步,包括垂直产业链内的供应商、用户和垂直产业链外部的高校、研究机构、实验室等提供的技术机会。上游厂商对下游厂商技术机会的影响,表现在产品生产过程的技术和设备上,增强产品的性能和设计。用户可能会为产品和工艺过程的提升做出贡献。Von Hippel(1976,1977)表述了重要用户对生产科学设备和微电子仪器产品设计的反馈。第三类来源是企业自身技术进步的反馈,包括:(1)企业从自身研发中学到的内容可能会通过其他生产或者使用新产品或新工艺的企业反馈;(2)其他反馈包括作为先一步实现的新知识或创造的新机会。endprint
四、 技术机会的影响因素
技术机会对于不同产业、部门和企业在不同环境和资源投入方面会有差异,通过总结可以发现技术体制中主要组成因素的相互作用、产业或企业自身的知识基础、企业的吸收能力、R&D投入等都是影响技术机会的主要因素。
Malerba(1997)提出通过机会机会的水平、多样性、来源和普遍性四个维度。他认为:(1)技术机会的水平越高,在给定的资源条件下越有动力去进行创新活动,且创新实现的可能性更高;(2)在决定性因素没有最终确认之前,高的技术机会水平会使解决方案、技术路径和技术活动具有丰富的多样性,而一旦决定性因素被确定,技术机会的多样性就会下降;(3)技术机会的流传性强,可带来更大的普遍性;(4)技术机会的来源会因为技术和产业的不同而不同,来源包括高校、外部知识、用户、供应商等。Song(2014)认为技术机会是技术创新的基础,创新独占性、技术积累性和知识基础会对创新过程产生正向影响,但如缺少可行的技术机会,将无法实现创新。
技术机会不仅受到技术体制组成要素的影响,还与企业知识基础、吸收能力、创新投入活动、R&D强度、组织构成和经济制度等因素有关。Nelson和Winter(1982)认为技术机会取决于技术本身的特性,如过去的发展轨道、续存时间和与基础科学的联系紧密性。Scherer(1992)认为技术机会与企业自身知识基础有关。Klevorick(1995)提出企业只有积累了一定程度的专业知识或窍门(Know How),并具备一定的吸收能力,才能在技术机会中表现出优势。Becker和Peters(2002)提出在其他变量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对基于科学的技术机会的影响因素包括创新活动的投入、科学知识的适应性和企业自身的进行研发活动和生产的能力。Brooks(1994)认为基于科学的技术机会可以从两个方面提升创新效果,第一是通过提高企业的技术能力来制造新产品或改善创新投入;第二是科学技术机会可以提高实现创新和认知创新的可能性。Oltra和Flor(2003)认为吸收能力影响技术机会,并定义三个变量:嵌入式技术获取、非嵌入式技术获取和企业的合作来反映技术机会。Fung(2004)认为技术机会与知识溢出强度、企业内研发重叠情况和研发范围有关。Nieto和Quevedo(2005)综合了以上观点,提出技术机会、知识溢出和吸收能力三者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发现吸收能力更具有决定性作用和调节性作用。Jaffe(1986)强调技术机会与不同技术区域创新的困难程度和成本变化有关。Vertova(2001)指出技术机会的获得与要素的激励结构、技术科学知识、组织和管理技巧、适合的经济制度有关。
五、 技术机会的测度方法
1. 专利测度法。在以往的研究中,大部分学者通过专利数量和专利引用数对技术机会进行测度。Park等(2005)使用1980至1995年间的专利数据计算专利申请的年增长率,衡量某一行业的技术机会。Fung(2004)用专利数量和实际引用数来测度技术机会,得出专利数量和R&D绩效生产率的正向关系,而实际引用数对研发产出的影响是反向的。Jaffe(1986)通过跨类型的专利分布来设定不同企业的技术机会。Trajtenberg(1990)利用专利被引次数测量技术机会。Patel和Pavitt(1998)通过统计某一部门专利增加的绝对值来测定技术机会。Geroski(1990)通过早期的专利数来表示后续的技术机会水平。Park和Yoon(2017)通过专利引用数量对技术机会进行测度。
2. 其他方法。与采用专利测度的方法不同,Dasgupta 和 Stiglitz(1980)、Spence(1984)认为技术机会可以通过每单元成本相关研发投入的增加量来估计。Castellacci(2008)通过创新全部投入额代替技术机会水平来表示其占总营业额的比重。Levin和Reiss(1984)使用添加產业年限的技术类型虚拟变量、基础研究和政府R&D投入比例来测度技术机会。Cohen和Levinthal(1989)、Breschi(2000)采用与科学联系不紧密的机会变量和外部知识来源来测量技术机会。Frenz和Prevezer(2012)采用知识基础来测量技术机会。以上绝大多数实证工作用技术机会来解释R&D强度和创新表现。Malerba等从技术机会的来源角度对技术机会进行测度,技术机会数据经由PACE问卷调查得到。张云龙(2006)和焦少飞等(2009)用新产品项目数衡量技术机会。
六、 已有研究的总结和展望
通过对近50年来有关技术机会研究的文献进行梳理,作者总结了已有文献在技术机会的定义、来源、影响因素和测度方法等方面的研究内容,并进一步提出技术机会需要进一步研究的内容。第一,对技术机会的定义有重叠现象,以技术进步的可能性为主;第二,技术机会来源的研究观点基本一致,分为科学知识的进步、产业外的技术进步和自身的反馈这三类;第三,对技术机会的测度主要是利用专利数和实际引用数进行测度,通过收集制造业相关数据对技术机会、技术创新绩效和R&D投入等方面的作用进行实证和分析。以上研究虽然有大量的理论和数据支撑,并进行了实证分析,但还缺少对在某个特定产业或企业如何构建技术机会的过程进行研究,没有对达到某种程度的技术机会需要怎样的技术能力达成统一的观点。因此,需要结合技术能力和技术学习方面的内容,如何实现对技术机会的构建。
同时,关于“机会是创造出来的还是被发现的”的争论一直存在(McKelvey,Zaring & Ljungberg,2015)。Alvarez和Barney(2007)和Alvarez等(2013)从企业家精神的角度提出两个方面的观点即“发现论”和“创造论”,他们认为机会本身就有两种不同的类型。其中,发现论的代表,Shane和Venkataraman(2000)从企业家的角度出发,认为机会是客观存在并独立于企业家的,是外界技术变化和客户偏好改变的结果。而创造论的代表Buenstorf(2007)和Sarasvathy(2001)认为:机会的本质是由企业家创造的,通过聚集资源和能力克服风险创造出来,将想法转变为产品和服务。在技术机会的研究中,有些学者将外界知识看作是技术机会的重要来源,认为技术机会是外界给定外生变量(Oltra & Flor,2003)。作者认为,技术机会也可分为“外生给定的”和“内生构造的”两种情况。从技术机会的来源方面的研究来看,技术机会的来源包括科学知识和技术进步,同时也包括产业或企业自身技术进步的反馈,还包括产业内的供应商、用户等方面的来源。因此,技术机会完全可以是产业内的企业根据自身技术能力(科学知识基础、技术储备与积累)并结合外界技术环境,通过技术学习来构建产生的。以上梳理的对技术机会的研究并没有对以下方面进行研究:(1)如何构建技术机会;(2)构建技术机会需要的技术能力和;(3)在构建技术机会过程中各参与方(如用户、高校和机构等)的作用。作者认为这些内容将是技术机会今后研究的重点。endprint
参考文献:
[1] Alvarez S A, Barney J B, Anderson P.Forming and exploiting opportunities: The implications of discovery and creation processes for entrepreneurial and organizational research[J]. Organization Science,2013,24(1): 301-317.
[2] Buenstorf G.Creation and pursuit of entrepreneurial opportunities: An evolutionary economics perspective[J].Small Business Economics,2007,28(4):323-337.
[3] Castellacci F.Technological paradigms, regi-mes and trajectories: Manufacturing and service industries in a new taxonomy of sectoral patterns of innovation[J].Research Policy,2008,37(6):978-994.
[4] Dosi G.Technological paradigms and technological trajectories: a suggested interpretation of the determinants and directions of technical change[J].Research policy,1982,11(3):147-162.
[5] Frenz M, Prevezer M.What can CIS data tell us about technological regimes and persistence of innovation?[J].Industry and Innovation,2012,19(4):285-306.
[6] Fung M K.Technological opportunity and productivity of R&D activities[J].Journal of Productivity Analysis,2004,21(2):167-181.
[7] Klevorick A K, Levin R C, Nelson R R, et al.On the sources and significance of interindustry differences in technological opportunities[J].Research policy,1995,24(2):185-205.
[8] Malerba F, Orsenigo L.Technological regimes and sectoral patterns of innovative activities[J].Industrial and corporate change, 1997,6(1):83-118.
[9] McKelvey M, Zaring O, Ljungberg D.Creating innovative opportunities through research collaboration: An evolutionary framework and empirical illustration in engineering[J].Technovation,2015,(39):26-36.
[10] Nelson R R, Winter S G.Simulation of Schumpeterian competition[J].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77,67(1):271-276.
[11] Nieto M, Quevedo P.Absorptive capacity, technological opportunity, knowledge spillo- vers, and innovative effort[J].Technovation,2005,25(10):1141-1157.
[12] Oltra M J, Flor M.The impact of technological opportunities and innovative capabilities on firms' output innovation[J].Creativity and Innovation Management,2003,12(3):137-144.
[13] 焦少飛,张炜,杨选良.技术体制,研发努力与创新绩效:来自中国制造业的证据[J].中国软科学,2010,(5):37-44.
[14] 李晓梅.技术体制视角下中国高技术产业经济效率实证研究[D].沈阳:辽宁大学学位论文,2012.
[15] 王锟.开放式创新中合作伙伴组织异质性对创新绩效的影响[D].杭州:浙江大学学位论文,2015.
[16] 张云龙.技术体制对行业技术创新活动影响的研究[D].杭州:浙江大学学位论文,2006.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面上项目“技术集成能力对复杂装备性能的影响研究”(项目号:16BGL040)。
作者简介:安然(1986-),男,蒙古族,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生,研究方向为产业经济学、技术创新。
收稿日期:2017-10-25。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