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会无期》看新晋导演叙事能力弱化

毛三艳

(武昌职业学院，湖北 武汉 430000)

我国电影行业发展的同时，导演的数量也在大量增加。导演团队为了在电影市场占有一席之地都在积极地进行电影作品的创作，自2010年开始，我国的电影市场每月上映的电影达到数十部，其中大部分是新晋导演的作品。新晋导演的原始身份也丰富多样，有演员，有制片人，有作家，其导演能力和作品水平良莠不齐，但是能够以处女作收获良好影评的导演并不多见，而从作家转型成为导演的成功案例，非韩寒与郭敬明莫属。本文以电影《后会无期》为例，来探讨分析中国新晋导演叙事能力的变化。

一、导演的叙事能力

导演作品的质量是导演叙事能力的最直观表现。现阶段，我国大部分的新晋导演将自己的作品定位在商业片或者文艺片，以期能够一炮而红，打出自己的名气。但遗憾的是，除少数市场定位准确、能够抓住大众观影心理的导演之外，很少有导演能够凭借一部电影做到一炮而红，更多的则是成为中国电影市场的奋斗者。

导演的叙事能力，是指导演在作品中对作品故事情节的把握能力。电影最重要的是剧本，除去部分的灯光特技要求，剧本可以等同于一部小说一段故事，因此可以从小说三要素——情节、人物、环境，来对电影导演的叙事能力进行探究。剧本的叙事是否完整，是否具有较强的叙事性，一方面在于编剧的编辑能力，另一方面在于导演对于剧本的执行能力和领悟能力。导演拍摄过程中的叙事性，才是最重要的一环。导演把握着整个电影的走向，对于其中的故事情节有把握、控制和修改的能力，如果导演对于影片的叙事性把握不好，那么将有可能影响到整个作品在观众心目中的评价，从而影响电影的票房。

二、《后会无期》与相似影片导演叙事能力分析

(一)《后会无期》叙事能力分析

《后会无期》是韩寒导演的第一部作品，虽然和韩寒以往的作品并无重合，但是其中所展现的深层次的意境，与韩寒此前的《一座城池》相类似。影片中，三个出生在东极岛的青年，为了改变自己的人生，开启了属于自己的寻梦之旅。一部车，三个人，他们开始横穿中国。在旅途中他们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开始了自己的反思与成长。车里的三个男人，各自代表着现代社会中人们的一种生活态度，开始为了寻找自己的归宿而上路。一路上，他们遇到过骗子，也遇到过好心人；经历了猝不及防的心动，也遭遇了莫名其妙的感伤。在旅途中，他们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三人分手，自此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和韩寒以往的作品相同，在浅显的故事表达中，将深刻的内涵和哲理表达出来，启发观众对人生进行反思，这一点，《后会无期》做得很到位。影片中的三个男人，代表着三种不一样的人生态度。浩汉富有冒险精神，不甘于自己的平庸，也不想自己的家乡受到外来的侵扰。简单来说，浩汉是一个封闭的开放主义者，他所代表的，是生活当中的理想，是一种理想化的生活态度。但是最终，理想败给了现实。江河作为老师，有着清醒的头脑，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更清楚自己能够做到什么。所以他甘于平庸，因为他想享受自己想要的生活。江河是理性的，是现实的，他所代表的是大多数被社会所左右的有志青年看清现实后，便选择服从于现实。阿吕所代表的是一种中庸的生活态度，他既不想碌碌无为，也不想出人头地，只想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这也是现代社会当中部分自称为丁克的青年所选择的生活方式，他们理性，但是他们也感性，崇尚今朝有酒今朝醉，也崇尚天生我材必有用。一路走来，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一别之后，后会无期。

(二)《后会无期》与《小时代3》的对比

从票房上来看，《后会无期》无疑是十分成功的，上映两个月，横扫票房6.29亿，远超同一时期上映的《小时代3》。但是在影评方面，《后会无期》和《小时代3》都有短板，即电影的叙事性不足。

韩寒与郭敬明都是作家转型的导演，两人的作品本就在风格上大相径庭，经常被读者放在一起比较；而两位的电影作品，在同一时期上映，不排除两位导演利用自身在读者圈中的影响力进行炒作。两部电影同属文艺片，但由于两部片的导演都是从作家转型而来，因此电影作品中难免会有其小说创作的影子，相同的是，二者都选择了通过电影作品来反映社会现实。两部电影的叙事性都不强，故事情节之间的连接也比较生涩。《小时代》作为郭敬明最早的改编电影，其电影风格和小说风格没有太大的差异，但是在叙事方面，纯文字的小说比起电影要强许多，无论是在单个故事情节的描写上还是在整部电影的故事情节衔接上，小说的叙事性都比电影要强上许多。甚至有观众在评论两部电影时说道：“如果要比较《小时代3》和《后会无期》的叙事性，我觉得还是《后会无期》强一点，虽然它的故事片段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

三、新老导演日常性叙事手法的应用

(一)日常性叙事的应用

《后会无期》所表现出来的导演叙事能力较弱的现象，是近年来我国电影市场中新晋导演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近几年来，我国新晋导演的数量不断增加，但是叙事能力强的新晋导演并不多。因此，目前很多电影在前期的宣传上做得十分到位，但影片的质量差强人意，故事情节不连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电影市场受外来电影的影响很大，国产电影原本单调的电影形式开始丰富，原本以故事片为主的电影制作形式逐渐商业化，尤其是美国好莱坞的商业片，对于我国的电影行业产生了巨大的冲击。21世纪以来，美国大片大量涌进我国市场，国产电影的市场份额不断下降。为了开辟我国国产电影的市场，大量导演选择借鉴美国电影的制作形式，开始将国产电影商业化、特效化，在电影中利用大量的铺垫手法，降低了电影本身的叙事性。电影叙事性的降低，使得整部电影的观感方面难以吸引观众。新晋导演叙事能力的弱化，也是近年来新晋导演的电影不能收获良好票房的重要原因。但是随着电影行业的发展和人们审美意识的增强，电影的戏剧性叙事被越来越多的观众和导演否定，电影的日常性叙事方法也由此诞生，并且得到了广大观影者和导演的认可。

日常性叙事，强调生活的现实，利用现实的叙事手法将电影进行更加真实的渲染，在这一点上，《后会无期》做得很到位，利用电影所反映的现实，映射80后文艺青年的真实想法，反映社会现实，但是在叙事能力上，韩寒作为新晋导演在这方面的能力还有待提高。日常性叙事的特点是叙事的真实化，使电影的叙事更符合人们生活中的认知，而不是根据因果关系进行叙述。在提高电影真实度的基础上，日常性的叙事会让观影者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如果不能很好地把握这种叙事手法就会使电影的叙事看起来散漫无序，电影的日常性叙事手法将会让整部影片看上去十分突兀，故事情节的不连贯也会使电影的观感大打折扣。在《后会无期》中，导演按时间顺序将故事情节挨个串联了起来，利用的就是日常性的叙事手法，但是因为导演的叙事能力较弱，导致《后会无期》中的故事情节连接显得有点生涩。

(二)新老导演日常性叙事能力对比

目前作家转行执导自己的作品改编的电影十分常见，但正是因为作家导演对于文字叙事的熟知程度，导致了他们在电影情节叙事方面存在文字化倾向。在拍摄过程中，文字化的叙事倾向和作家导演本身的叙事能力较弱，造成了整部影片的情节松散甚至衔接不上。以《小时代》系列为例，虽然小时代是我国票房较高的一部系列电影，但是在叙事能力上，作为导演的郭敬明做得并不好。《小时代》系列电影直接将小说版的《小时代》进行了改编，在叙事上遵循了小说当中的基本叙事情节，导致电影在上映后的反响并不高。《小时代》系列和《后会无期》一样，都是反映社会现实的，代表的是80后文艺青年的生活现状，但是，正是因为反映的社会现实过于真实，导致了电影对于场景十分重视而忽略了情节的发展，在过度渲染描写时尚元素所堆砌的浮华都市的同时，将影片的情节衬托得十分单薄。再加上将第一人称的小说改编成第三人称的电影，导演在改编的过程中没能很好地将小说当中繁复的叙事手法进行改变，导致电影缺乏叙事原创性，叙事风格不统一，使得整部电影的影评不甚乐观。

我国老牌导演的叙事能力较强，但是每个导演所擅长的叙事方法并不相同，与《后会无期》同类型的老牌导演的作品当中，日常性叙事应用最为成功的，当属贾樟柯导演的新现实主义风格电影《小武》。与《后会无期》相同的是，《小武》也是通过对于主人公小武的三个故事情节的描述来体现电影的主题，展现导演所要展现的深层次内涵。贾樟柯在《小武》中，利用了日常性叙事的手法，加上导演较强的叙事化能力，不仅仅将小武的悲惨命运和当时的社会现实联系了起来，更是引导观影者进行文化反思。影片没有过多地强调影片的戏剧性，而是将小武与小勇、小武与胡梅梅、小武与父亲之间的友情、爱情、亲情的矛盾根据日常生活的顺序进行叙述。在小武被逮捕之后，警察只是简单地将小武铐在了电线杆上进行“示众”，而警察自己却离开去办自己的事了。从电影情节上来讲，小武被警察铐在电线杆上进行示众的场景，正是小偷和普通市民之间的对峙，如果是经典的好莱坞叙事手法，这一情景将会被设计成两方对打的镜头，一方面展示小武的无奈，一方面将群众对小偷的憎恶进行刻画，以营造强烈的冲突感。但是贾樟柯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利用自己的叙事能力，将这一情节利用一个长镜头进行展示，从小武的不自在到无助，到最后的无奈，结合路人的好奇、围观以及漠然，将一个能够进行对比描写的镜头处理成两个彼此毫无关联的情节。在这个情节中，我们并没有看到小武和群众的冲突，而是看到了两个不同社会群体的不同行为状态。《小武》之所以能够将简单的片段式情节联系起来，中间不会有任何晦涩感，这要归功于导演较强的叙事能力。

四、新晋导演叙事能力弱化

2014年的《后会无期》与20世纪末的《小武》相比较，能够很明显地看出导演叙事能力的弱化，这也是我国现阶段电影市场新晋导演所面临的普遍问题。随着电影市场商业化进程的加快，越来越多的新晋导演选择了商业片加文艺片的形式来开拓自己的导演之路，但是对于自己的导演能力提升并不注重，越来越弱的叙事能力让商业化的文艺片看上去就像是一本由演员说出来的小说。新晋导演为了开拓自己的市场，将自己的精力放在了如何渲染和突出影片的文艺气息，使得影片的情节叙述变得十分枯燥无力。与《小武》这一叙事功底十分扎实的影片相比，新晋导演作品的故事情节虽然步步铺垫，有一种戏剧性叙事的感觉，但是其中的剧情走向，还是展现了导演弱化的叙事能力。

五、结 语

现阶段，我国的新晋导演陷入了一个拍摄误区，他们以大量的特效和情景来渲染情节，而不是深化情景来衬托情节，让情景的设置能够更符合情节的要求，在有限的时间内利用最适合的手法将一个故事讲完。新晋导演叙事能力的减弱，对于我国庞大的电影市场来讲并不是好事，在这种情况下，我国的电影行业应当转变发展方式，在电影中突出故事和主题，将文化融入电影中，提升电影的内涵，让国产商业片成为注重情节的真正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