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梦

1.江南太湖畔民宅小区 夜

宝宝，小鸟睡了，

你也快快睡吧。

创伤的小鸟，

妈妈会倍加疼爱。

创伤的小鸟，

妈妈会倍加疼爱，

妈妈会倍加疼爱。

催眠曲调声从民宅小区首栋民房飘起。

二楼的房间里，微弱的灯光下，路云怀里抱着小路云，哼着催眠曲，在房内来回踱步。路云二十三四岁，身材匀称，脸盘端正，水碧眼，尖鼻子，小路云约三个月大，圆脸大眼尖鼻，酷似妈妈。

路云哼着哼着，眼眶湿润了。

叠印：

路云腆着大肚子在散步，不料脚下石子一绊，摔倒了，自己一手按着大肚子，一手支在膝盖上，艰难地直起身。

赌球场，万生两眼盯着大屏幕的绿茵场上，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阳。(叠印完)

路云眼角的泪珠滚抛下，小路云也哭起来，路云忙抹了抹泪迹，安抚着小路云。

宝宝，别哭别哭别哭，

风雨中的小鸟，

会找到温暖的小窝，

风雨中的小鸟，

会找到温暖的小窝。

睡吧睡吧睡吧，

我的好宝宝，我的好宝宝。

路云哼着哼着又流泪了。

小鸟在风雨中寻觅。

小鸟在向枝杈间的小窝飞去。

叠印：

医院大门口，路云披着寒衣，衣襟里裹着初生婴儿，望着门外绵绵不断的雨雪，一脸苦衷。

常然(50多岁)手里拎着配好药的药袋，打起雨伞，出院大门时，看了眼路云。

路云满脸愁云。

常然没走几步，止了步，张开的雨伞向她靠去……(叠印完)

2.一楼的房间 夜

灯下，长条形的画台前，常然停止手头的画笔，路云伤感的催眠曲调声还在耳边回响，眼前浮现着路云抱着初生婴儿在医院大门口的期待与渴望。

3.常然家小餐室 晨

常然、路云各拿着杯牛奶和早点走出小厨房。

路云指间还夹拿着只手机。

常然看到后，问道：“有什么好消息，是不是小路云爸爸主动跟你联系了？”

路云：“我才不理他呐！”

俩人进了餐室。

路云一放下牛奶杯和早点盘，兴奋地：“老先生……”将已打开手机的屏幕展示给常然。

常然瞟了眼，“急招奶妈”显赫的标题投进眼，领会地朝路云：“一个单身妈妈要带两个孩子，你能定心地坐下来用早点吗？”

路云：“包吃包住，月薪3千。”

常然：“不能仅从待遇方面考虑。”

路云：“老先生，我们无缘无亲，我已在你家呆了三个月，我们母女俩总不能长期赖在你身边吧。”

常然：“我知道，你要过意不去，但我这个人也有怪脾气，要么不认，要认了，一认到底！”

路云歉意地笑笑。

常然：“你也会担心我经济，我告诉你，老先生非但有固定的收入，且是个民间画家，喜欢我画的粉丝很多，故也值钱。”

路云笑笑。

4.花园小区 夜

“宝宝，小鸟睡了，你也快快睡吧，创伤的小鸟，妈妈会倍加疼爱……”

路云的催眠曲调声，从花园小区临边一栋洋房飘出。

中层客厅，路云怀间抱着约莫三个月大的小圆圆，摇着身子，轻轻地拍着，哼着催眠曲。

小圆圆两眼睡眯眯着。

叠印：

卧房内，小圆圆的妈妈圆圆平躺在床上，小圆圆偎在圆圆的怀里，吮着妈妈的奶头，吮吮哭哭，哭哭吮吮。

圆圆平静地仰躺着。

小圆圆放下奶头，饥渴地张大嘴巴放声大哭……

产业大楼楼前台阶，小圆圆的爸爸郑可和公司总裁肖巧，一个高傲、妖气十足的女人走在台阶上。随同的郑可在她面前一脸奴婢相，脚步不敢越雷池半步。

肖巧突然止步，郑可跨上去的一脚，忙抽回。(叠印完)

小圆圆嗅起鼻子，哭了。

路云安抚着哼唱：“宝宝，别哭别哭别哭，风雨中的小鸟，会找到温暖的小窝，睡吧睡吧睡吧，我的好宝宝，我的好宝宝……”

路云的催眠曲调声中，郑可的眼帘里叠印画面：

路云在给小圆圆喂奶。

路云在给小圆圆洗澡。

路云在给小圆圆换尿布。

路云在给小圆圆修指甲。(叠印完)

5.湖边 晨

画架前，画夹上的画稿仅勾上几笔。

常然面对画稿，持笔的手，落笔不下。

6.常然家路云房内 日

大床上，小圆圆和小路云头挨头地睡在一起。

小圆圆梦里惊醒，哭叫起来。

路云放下手里的零活，抱起小圆圆，小圆圆闭着眼睛还一个劲地哭闹。

路云怎么也哄不乖，小路云被吵醒，醒后的小路云也大发脾气，两只“喇叭”大合唱。

路云头昏脑涨。

常然急闯进，抱过一个，还未能平息。

路云侧过身子，撩起胸襟，小圆圆吮上奶，另一臂接过常然抱上的小路云。

小路云也吮上，两只“喇叭”才息鼓了。

路云笑着摇摇首，松了口气，小圆圆又哭闹起来了。

路云呆了，但很快明白，朝常然笑笑，风趣地：“小圆圆，长大了可能是个洁癖！”

常然听了也笑笑，抱过小圆圆，取过尿布，拉过凳子坐下来，就在膝盖上换起来，刚好将鼓囊的湿巾尿布撤下，竖起的小鸡鸡又喷起来，尿了常然一裤裆。

路云见着过意不去。

常然倒笑盈盈地：“喝奶的孩子尿是香的！”换好尿布将小圆圆抱给路云。

路云接过，小圆圆笑眯眯地吮起奶。

小路云又叫起来。

常然笑对路云：“又是个小洁癖？”

路云笑笑。

常然抱过小路云，换起尿布，嘴里还对她：“小路云，你是姐姐了，可不能像弟弟那样随便尿尿，啊！”

路云感激地：“老先生，真对不起！”

“没事没事！”常然朝路云，“我倒觉得你够累的！”

路云笑道：“我也没事！”

7.餐室 晨

路云、常然在用餐。

路云：“老先生，小圆圆带回家已有个把月，两个孩子把你拖得够呛。今天雨后晴好，草木鲜绿，你去放松放松吧。”

“好。”常然铙有兴味地，“我还是想去湖边。”

路云好奇地：“去湖边?”

常然：“我生在湖边，长在湖边，画在湖边，以往总觉得很平常，如今油然而起一种新的感觉……”

路云：“新的感觉？”

常然：“我将放到画面上，把它带回家。”

路云开心地笑笑。

8.常然家门前 晨

常然画夹往肩上一搭，准备出发，回首要向路云打招呼时，见路云推着双宝宝车走出来。

常然惊疑地：“怎么？”

路云：“跟你去湖边。”

常然：“跟我去湖边？看我画画？”

路云点点头。

常然：“没半天一天是回不来的。”

路云感慨地：“我来到你们江南太湖两年了，去过湖边，但没呆过，这回想跟老先生一起好好呆呆。”

常然：“带上两个孩子？”

路云“嗯”了声。

常然：“能行吗？”

路云：“孩子有喝有睡，还会闹吗？”

常然没语再答。

路云幽然地：“俩宝宝还能嗅嗅你的画彩味，说不定长大了还能胜过你，当上大画家！”

常然欣慰地笑笑，上前一步拉开门。

路云推车出门时，突然一个高个的人影在眼前一晃，她忙将车退回，一手拉过门，推上，用后背顶住，靠在门背上，慌得喘大气。

常然惊诧地：“路云，遇上什么了？”

路云不愿回答，拴好门的保险锁，调过宝宝车头往里屋去。

9.常然家里屋 晨

常然问路云：“受这么大惊，是不是遇上孩子爸了？”

路云卷着食唇，两眼冒着火星。

“路云！路云！”传来大男人的呼喊声。

路云咬牙切齿。

10.常然家大门外 晨

“路云！路云！”个子高挑，体魄矫健的大男人万生还在呼叫，见没有反应，他垂下头，高高的身子似乎矮了半截，但仍哀求般地，“你不让我认孩子，可以，但我是孩子爸呀！”

11.常然家里屋 晨

看着路云伤感的样子，常然心里明白，但仍劝导路云：“你们之间可能有不愉快的事，今后慢慢来磨合，沟通，至于他来认孩子，他毕竟是孩子的爸，天经地义的，干嘛要拒绝他呢？”

路云果断地：“我不会认他，他不配做我的男人！孩子也不会让他认，他更不配做孩子爸！”

常然：“为什么？”

路云恶狠狠地：“他不是人！”

常然不解。

12.常然家门外 晨

常然对万生：“他不想见你，也不想让你认孩子。”

万生痛苦地闭上双目。

常然：“你们个中有因吧？”

万生不语，低沉下脑袋。

常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万生。

13.湖边 日

湖面广阔，湖岸群山连绵，山头起伏，映在湖水里，平静的湖面，山影绰绰……

路云呆呆地站着，凝望着美丽多姿的湖光山色。

常然架起画架。

湖面上突然冒出两只小野鸭子。

拳头大的两只小野鸭子跳进了路云的眼帘，一只深灰色的，一只浅灰色的，活泼可爱，在湖面上打趣逗乐……

路云对它有了兴趣，在湖滩边坐下来。

两只小鸭子在湖面上追逐着。

路云津津有味地瞧着。

两只小鸭子，深灰色的游在前，浅灰色的在后追。深灰色的小鸭子双蹼奋力划，浅灰色的小鸭子扑腾起翅膀追，当浅灰色的小鸭子要追上深灰色小鸭子时，深灰色小鸭子突然一个猛子，浅灰色小鸭子扑了个空。浅灰色小鸭子正在张望时，深灰色小鸭子在它背后探出脑袋，吃吃地冲它笑。浅灰色小鸭子回首见它讥讽状，发怒地鼓起双翅向它扑去，深灰色小鸭子竟然泰然自得。浅灰色小鸭子灰心地要离开时，深灰色小鸭子就在它旁的浮萍间探出脑袋，浅灰色小鸭子一惊。深灰色小鸭子呵呵地朝它笑，正在得意时，在它身旁现出只龟头，吓得它一大跳。

水龟伸长脖子，张大嘴，满口刀刃般锋利牙齿，向它袭来。

深灰色小鸭子魂不附身，呷呷呷嚎叫般地猛扇双翅忙逃跑。

路云嫣然一笑，但骤刻收敛。

(闪回)

竹海，路云和俩同伴走进竹海，竹海幽深静谧，根根竹竿耸立挺拔。

路云和同伴在竹林里追逐，你抓我，我抓你，穿来穿去，绕来绕去，最后仨人攥在一起，抱作一团乐开了。

仨人手拉手，仰望头顶葱郁的竹叶，竹叶一片又一片，密密的，云彩般连在一起。

仨人兴致勃勃地双手围着嘴巴，发出呼唤：“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的呼唤声在竹林间回响。

路云仨人兴高采烈地在竹林间边穿边呼：“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的呼喊声，飞出竹林，在山谷，在山峦间回荡。

这时，山坡上蹿下三个“歹徒”，个个魔色眯眯，向她们袭来，俩同伴避之不及，被擒。

为首歹徒向路云袭击。

路云边避边掏手机报警，正在按号时，被飞来的一脚，把手机踢飞了。

路云冲过去抓地上的手机，手被歹徒的脚踩住。歹徒扭住路云，路云反抗，但没几下被歹徒摁下。

歹徒撕扯她的衣裤。

路云撩过手掌，歹徒被击耳光。

歹徒丧心病狂，厮扭路云。

路云拼力搏击。

路云的俩同伴也在与歹徒抗衡。

路云和歹徒几个回合后，敌不过强悍的对手。

歹徒正要对路云施暴时，伸过来的一只手掌，重重地击在他后脑勺上。

歹徒被击懵了，抬首一见，面前站着的竟然是金刚般的男士，气势不凡，他吓坏了，裹起裤子要溜，男士又伸过一拳击在他脑门上。

歹徒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俩同伙见头被揍，也慌了神，放弃胯下的“猎物”，起身蹿溜了。

竹林边，路云与俩同伴朝男士鞠躬致谢。

男士：“不用谢。”并将手机交给路云。

路云接过手机，十分感激地：“谢谢！”

“不用谢！”男士义气地，“有事找我，我叫万生……”(闪回完)

路云还在思念里。

常然看在眼里，朝她问道：“想孩子爸了？”

路云不讳忌地点点头：“两年前，初出门，警惕性不高，差点被毁了，是他救了我，还有同出门的俩小姐妹。后来，我在他帮助下找到工作，安排好住宿，我们熟悉了，一起玩，一起吃饭……”

常然听着。

路云：“他还一再向我承诺，挣了钱，在太湖边买间房，让太湖成为我的第二故乡。”

常然：“有这想法，好。”

路云转了话音：“可他……”

常然注视着。

路云：“他打工的老板跟他是同乡，一次偶然的机会赌球赢了，办了家公司。他受老板影响也上了赌球场，一赌不可收敛，着了魔，东借西拉成了不可救药的赌棍！”

常然明白地点点头：“最凶猛的野兽，撞到头破血流终要回头的！”

路云否定地摇摇头。

常然还想说什么时，在旁树荫下，双人手推车里俩宝宝，哭闹起来。

路云忙向孩子走去。

14.湖滩边草地上 日

路云坐在湖滩边草地上，一左一右喂着俩宝宝在喂奶。

常然看在眼里。

路云吻吻俩孩子的额头，又瞧瞧他们，俩宝宝努着小嘴，一努一努的，吮得好甜蜜。

路云两颊也堆上了笑云。

15.湖边 日

画夹上，湖光山色的画作，画作左下方是路云坐在湖边喂奶的倩影。

站在画作前的路云见着，欣喜地朝常然：“我也能上你的画作？”

常然笑笑，提起笔在画作左上方题字：太湖美。

路云：“老先生，将我画上了，不影响你的作品吗？”

常然：“我认为，为我的画作增了色，为浩瀚的太湖点了赞。”

路云：“让我与太湖比美？”

常然：“不是这意思，但我觉得你有太湖宽阔的胸怀。”

路云：“我有这么好吗？”

常然：“我认为一个年轻的单身妈妈，带上两个孩子，在现时代是了不起的！”

路云淡淡地一笑。

16.一组镜头

广阔平静的湖面，汽艇在驰骋，舢板在荡漾，定格画作《蠡湖泛舟》。

烟波缭绕的湖面，雾梦里亭谷假山，定格画作《烟波蠡园》。

湖岸峭壁上镌刻的“包孕吴越”，辉映“三山”，风紧帆鼓的七帆古船飘在湖面上，定格画作《古朴鼋头》。

浩浩湖面，白浪翻滚，湖鸟翻飞，帆影点点，远山影影绰绰，定格画作《湖山多娇》。

17.林荫道上 傍晚

童车里的俩宝宝已能靠着坐了。

路云推着，常然背着画夹伴着，走在回家路上。

路云兴致盎然地哼起来，常然随着。

小圆圆，小路云，

我们吹着太湖风，

喝着太湖水，

淋着太湖雨，

妈妈推着，爷爷伴着，

我们回家喽，

我们回家喽！

歌声里呈现一路风光，头顶翠绿在徐徐移动，两侧的树在一棵一棵退后，迎着小桥，又迎着一座小桥……

常然欣然地一手搭上车架把，又兴味甚浓地哼起回家歌。

歌声里，路云跑到童车前，翘嘴、耸鼻做着怪腔逗宝宝。

俩宝宝乐开怀。

路云背过身，两手臂垂下，手掌反剪着，摇着身子，企鹅般地行走，逗得宝宝手舞足蹈咯咯大笑。

18.常家附近 傍晚

路云、常然各执一车把，推着童车。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路云和常然仰面感受着。

雾样的毛毛雨，落在他们面颊上。

常然朝路云：“感觉怎么样？”

路云体味着：“凉凉的，滋润的，好像能透到心窝！”

常然：“真有这种透心的感觉吗？”

“嗯。”路云应了声，“让宝宝也来感受感受吧？”

常然：“行。”

路云将挡风篷折上。

濛濛细雨扑在他们的小脸蛋上，调皮的俩宝宝，仰面裹起小嘴同时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路云和常然见状也学起宝宝相，裹起嘴巴，对着宝宝也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俩宝宝尖着嘴巴越发起劲地叫。

路云和常然也孩子般地将嘴巴尖得如只圆桶，“呜呜呜”地叫，且对视着，你看我，我看你，你也尖着高高的嘴巴叫，我也尖着高高的嘴巴叫，俩人不由得“扑哧”地笑起来

常然由衷的心声：“年轮，我也倒辙了30年！”

这一幕落在站在远处的万生眼里，他不愿见此的闭上双目。

路云发现了万生，忙推车进屋。

19.常然家场头 傍晚

万生向常然家走来，步履不稳。

常然迎上前去。

万生右脚脚后跟紧上两步。

常然接近他，眼光落在他的右鞋头上。

万生的右鞋头上，还尚有血迹痕。

常然心里明白，眼光投向他的双眸。

万生避过他的目光，咬了咬嘴唇，低下脑袋。

20.出租房内 夜(回忆)

一床一桌十分简陋，一台直角平面电视机独领风骚。

电视机前，万生盯着电视机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直播足球欧洲冠亚军决赛，德国队和法国队，穿白色球衣的是德国队，法国队穿的是蓝色球衣，两队在交战。

记分牌上显示：德法为0：1，计时器上的分针接近终点，球控制在法国队脚下。

解说员一边倒的语音：“这场冠军赛全场将结束，法国队获胜已无悬念。”

电视机屏幕前，万生兴奋地拱着双手：“谢天谢地，哨子一响，黄金万两！”

绿茵场上，计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得特别响，一秒一秒在逼近终点。

裁判员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球依旧被法国队控制。

看台上，白色球迷低沉着脑袋，不愿看结果，蓝色球迷眉开眼笑。

电视机屏幕前，万生满面阳光。

绿茵场上，德国队没有放弃，搏战激烈，一个巧妙的配合，从对方“围墙”内袭得球。

看台上，白色方队卷起风暴。

绿茵场上，只见一白色物在飘速。

看台上，白色风暴卷起声浪。

绿草坪上，白色带球者跨着长腿，奔过中线。

此时，裁判员已将吹响全场结束的哨子衔在嘴里。

看台上，蓝色球迷的心悬起来。

屏幕前，万生两眼直勾，心率加速。

绿茵场上，计时器上的秒针划向终点，仅差一秒。

白色控球队员果断地凌空飞起一脚。

球腾空飞去，直入对方大门。

蓝队球迷两眼惊呆，裁判也呆住了。

电视机前，万生惶恐不安，两眼球瞪起。

现场，法国队大门口，守门员越起，向飞来的球奋力扑去。

球来势凶猛，守门员手指挡了下，球撞在横梁上，反弹了。裁判吹响了终场哨。

法国队球迷绷紧的弦松了下来。

电视机前的万生，扑扑心胸，消除一场虚惊。

看台上德国队球迷两眼睁得老大，注视着还在滚动的球，但愿奇迹出现。

奇迹果真出现，滚动的球在向球门线滑动。

倒地的守门员忙爬起来，向它俯冲而去，球，切进了球门线。

白队雀跃欢呼。

蓝队傻了眼。

此时，计时牌上的秒针已过终点3秒。

绿茵场上，台上台下，不管白队蓝队球迷球员一片鸦雀无声，只只眼睛盯着裁判，裁判也难住了。

电视机前，万生的心脏已跳到了喉咙口。

绿茵场上，裁判还是举起右手，坚起食指。只只瞠目的眼球，聚焦在裁判的食指上。

电视机前，万生双手按住双目，不敢看屏幕，身子也在发抖。

裁判的食指有力地向下一叩。

电视机里欢呼声，叹息声，混杂一片。

万生从蒙眼的手指缝间窥见裁判食指的一叩，如重器锤击在他脑门上，眼冒金星，听电视机里还在欢呼，返身对它飞起一脚，“呯”一下，将电视机砸得粉碎，抛落一地。

“啊——”万生一声长叹，绝望地倒地。

21.旷野 夜

万生仰首望着昏暗的苍穹，发疯地呼喊：“我见鬼了！我见鬼了！”

万生的视线里，一只大型足球，瞪着双目，龇牙獠舌，魔鬼般地袭击万生。

万生撒腿逃，魔鬼足球追。

万生拼命逃，抛开了魔鬼足球，停下来想喘口气，不料魔鬼足球又虎视眈眈地盯在他面前。万生想溜，魔鬼足球张大满口鳄鱼般的利牙，吞噬般地扑向他。

“啊！”万生惊恐地吼叫。

22.出租房内 日

高粱白酒，瓶底朝天。万生仰着脖子，瓶颈倒插在嘴里，瓶内泛着气泡，他的喉结快速上下滑动，食管里发出“咕咚咕咚”的下肚声。

瓶内气泡快速泛完，万生掷掉空酒瓶，就手又抓起一瓶，双牙将瓶盖一磕，瓶口往嘴里一插，仰首，直着喉咙，一股脑儿往肚里灌……

23.出租房内 夜

一把厨刀，闪着寒光，浑浑噩噩的万生握刀在手。

木板凳，一只赤裸的脚搁在木板凳上。万生闭上双眼，举起刀，要砍下时，睁开眼，瞅了眼板凳上的光脚板，迟了下来。片刻，他双目紧闭，刀举过头顶，刀刃寒光闪闪，随着自己一声嘶吼，“呯”的一声，锋刃的刀口，砍进脚母趾。

“哇！”万生一声惨烈的叫喊，眼前天地旋转，一片漆黑，仰天倒下。

木板凳上，被砍下的一节脚母趾，血淋淋的，抽搐般地还在抖索。

出租房的孤灯下，万生躺着，犹显凄惨。(回忆完)

24.常然家屋内 傍晚

路云一张思索的脸。

(闪回)

绿茵场上，穿红色球衣的木星队和穿黑色球衣的火星队交战，战火甚荼，即将尾声。

万生穿着红色球衣，体魄雄健，精力充沛，奔跑在绿茵场上。

场上比分1：2，火星队领先。

计时裁判举牌补时3分钟。

此时，火星队控球，且气势不凡，木星队拼抢无果。

木星队迅速调整阵容，万生任中锋，木星队有了气色。

万生抓住机会，倒地铲球，并迅速起脚，球进了门。

场上一片欢呼。

此时，离终场不到一分钟，火星队刮起雄风，带球者在两队员护驾下，席卷草地，奋勇进攻，冲向木星队大门，奋起一脚，球直插木星队大门。木星队球迷捏把汗，幸好球打在立柱上。

万生截得反弹球，却遇对方三球员围堵，水泄不通，他巧妙地用脚后跟朝接应队员一扣，自己脱身，队友又将球传给他。

万生接球后带球奔跑，火星队紧追。

此时，裁判即将吹响终场哨。

万生双腿如马蹄在绿茵场上狂奔。

看台上，木星队球迷为万生鼓劲喝彩。

绿草坪上，万生又被“劲敌”团团围住，裁判的哨子已噙在嘴里，万生球迷甚焦急。

万生想极力摆脱，“瞿——”裁判的终场哨响了。

哨声里“嘭！”万生飞出一脚，球从围堵缝隙间蹿出，直插对方心脏。

看台上一片欢腾。

记分牌上改写成3:2。

木星队球迷向他致敬。

万生的观众、球迷鞠躬致谢。

看台上的路云，站立起，欣喜地向他招招手，万生欣然地给她一个飞吻。(闪回完)

路云深思地倒吸口气，常然看在眼里，颇有感触。

25.常然家门前场头 傍晚

路云走出门，万生脚后跟着地向路云走来。

路云紧上两步，接近他，两眼注视着他血迹痕的鞋头……

(闪回)

绿茵场上，万生有力奔跑的双腿。

“嘭！”坚实的脚板踢得球，腾空飞起。(闪回完)

路云痛心地闭上双目。

万生靠向她。

路云平和地:“宝宝睡了。”

万生点点头，想说什么时，手机响，掏出手机，偏过身子，屏幕上“天皇宾馆”的字幕在眼前闪了下，忙按了，朝路云：“我有事……”随即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往她手里一塞，“卡上有10万元，密码是你的生日。”即刻转身，匆匆跑去。

路云迷惘的两眼，望着他远离的背影。

26.坟塚山路 日

“啊啊，啊啊啊啊……”无词催眠曲调声中，路云抱着小圆圆，走在山路上。

27.圆圆坟墓前 日

一方块水泥框前竖着块墓碑，碑上刻着陈圆圆之墓的黑体字。

路云抱着小圆圆伫立在陈圆圆墓前，低沉着脑袋，怀中的小圆圆有灵的两眼定定地望着，眼眶里抛滚出泪珠。

无词催眠曲调声继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曲调声中，墓穴里冒出一团雾气，雾气弥漫，升腾，圆圆飘飘而然现出身影，她身穿连衣黑裙。

路云抬首，眼前的圆圆目清眉秀，挽着发辫，显得庄重内向。

路云器重地向她点点头，对怀里的宝宝：“小圆圆，妈妈回来了。”

小圆圆望着云雾中妈妈的背影“呃呃呃”地呼叫。

“嗳！”圆圆应着，深情地，“小圆圆长大了，会招呼妈妈了。”逗乐地向小圆圆努努嘴使使眼。

小圆圆张着双臂要扑上去。

圆圆：“小圆圆，妈妈没有奶了，是奶妈喂你长大，奶妈是你的妈妈！”

小圆圆似乎明白地一头叩在路云肩上，啃啃肩头。

路云偎着小圆圆连呼：“奶妈是你妈！奶妈是你妈！”

小圆圆一脸阳光。

圆圆感激地：“路云，谢谢你，今世欠你的来世还给你。”

路云：“别这么说。”歉意地，“当初当奶妈只是想挣点钱，后来倒是小圆圆使我明白一个道理，爱！”

圆圆深意地点点头。

路云：“起初还顾虑奶水不够……”

圆圆开玩笑地接口：“是不是小圆圆给你催奶了？”

路云不违忌地点点头。

圆圆倒不解地看着她。

路云：“小圆圆吮奶跟我宝宝不一样，我宝宝一咬奶头只管吮，一鼓作气吮饱为止。可小圆圆，吮一会儿对我笑笑，吮一会儿对我笑笑，且小脸蛋笑得愈来愈甜，我见了好开心，一开心奶水就涌上了。”

圆圆高兴地：“小圆圆准会催奶！要是小圆圆每吮一口就对你笑笑，每吮一口就对你笑笑，那你的奶水不要如涌泉井喷吗？”

路云抑制不止地笑笑。

圆圆：“这么一来，小圆圆来不及吮，喷涌的奶水会浇了他一脸，小圆圆从小就用奶洗面，一张小脸又白又嫩，长大了也不用进美容院了！”

路云“扑哧”地笑开了。

28.山道上 日

郑可持手机站在路边，一边看着身边的路云，一边看着手机里的一段视频。

天皇高级宾馆，装饰考究的房内，华丽床上躺着位阔绰女子，面部贴着面膜，仅露两只眼睛，双仁犀利，情绪不耐烦，她从床头边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嘴里不满意地嘀咕着。

房门开了，进门的是万生。

女人责罚的口气：“签约书上‘随叫随到’可你每次总要迟到十分八分。我这个人，你不是不知道，要的时候一分钟都呆不住！”

万生被指责着不声响。

女人不屑地瞅他眼：“嫌酬金菲薄？”

万生还是不声响。

女人阴笑笑：“我给的已超出市场价！”见他还呆着，吆喝地，“还愣着干什么？”

万生卸装。

女人见他不利索，吼斥地：“还不快些，误了我的时辰，裁半！”

万生忙卸衣……

路云盯着视频，郑可注意着路云的表情。

路云两眼呆涩。

郑可：“我与他是同学又是朋友……”义愤地，“如今，竟然做起‘性交易’，当‘性工具’，简直不可思议！”

路云还是不作声。

郑可：“你不信？”

路云：“大众广场运动场上奔跑的人，不可能去做猪狗不如的肮脏事！”

郑可：“是的，当初我也不信，但细细想想，他荣在绿茵场上，也耻在绿茵场上。他走向极端不是不可能！”

路云不说话。

郑可注意她的神色，解释道：“我没有别的目的，只因我们是同学、朋友，希望他能休止！”

路云还是没有说话，但心胸起伏，抱紧小圆圆下山，由于自己情绪激动，小圆圆受惊地哭叫起来。

郑可赶上去接过小圆圆。

路云匆匆下山。

小圆圆哭叫不休，郑可哄着，小圆圆还是一个劲地哭。

路云只得回来，抱过小圆圆，小圆圆仍哭闹，路云撩起衣服将奶头塞向小圆圆嘴，情急之下也没避一避。

郑可也没闪一闪，她那丰满的奶体，有致的奶晕，坚实的奶头，嵌进了他的眼球。他颇有深意地吸了口长气，心跳加速。

路云别过身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块上坐下。

郑可的视线也转了方向。

路云怀里的小圆圆吮着奶，还在嗅鼻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云哼起无词的催眠曲调，安慰着小圆圆。

郑可的视线落在路云身上，年轻妈妈的形象深深地印进了他眼帘。

大树，树干壮实，高耸挺拔，枝叶茂盛。

29.大众广场 日

“啪！”一只女人的手掌扇在一张男人的脸颊上。

被打的是万生，扇他的是路云。

目击者瞠目结舌。

万生脸颜难堪，忙拽走路云。

路云被强牵着走，但没上几步，路云将他甩开。

30.广场一角 日

万生强行将路云拉来，理直气壮地：“你在卖血！”

路云：“这是女人的天职！”

万生声浪高过她：“我是男人的本能！”

“还自傲？出卖灵魂！”路云气愤至极，撩起臂胳，又给他一巴掌。

万生：“你可以打我，十下八下我不会还手，但我必须提醒你，郑可，看其像个书生样，其实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

路云一惊，但马上指责：“你！坑人！”

万生阴笑笑，又森严地：“那老者，跟你一锅子吃饭，还帮你照顾孩子，甚至将自己的房间都让给你，自己去住小阁舍，这无缘无亲的竟把你当贵人！”

路云没言语。

万生警告地：“他是条活吞你的老狼！”

“污蔑！”路云操起手掌狠狠地向他揍去，“叭！”又扇在他面部上。

万生从鼻孔里哼了下，又要恶语“回敬”时，手机响了，打开，看了眼，忙收下，离开，没走几步，回首，摸着脸颊：“这一掌，你会替我还的！”拔腿就走，嘴里还自得地，“花力气挣钱，阳光！”

“还荣耀？畜生！”路云愤怒地将一张银行卡向他摔去。

银行卡飞来，砸在万生面颊上。

31.常然家路云房内 日

一张大床上，小路云和小圆圆颠横倒竖地哭闹着。

常然在哄，拿起只“小鸭子”给小路云，小路云一丢，给小圆圆，小圆圆一推。他又拿起只“长颈鹿”，两个孩子拨浪鼓地摇头。

常然换上只“熊”，俩孩子又别过头。

常然一筹莫展，无奈地两手朝他们一摊，耍脾气似地背了脸，朝床沿上一坐。

两个小不点儿着急起来，拉着常然后背的衣端，依向常然，握拳的小手伸向他腋窝，一个左一个右，小手指一放一抓，一放一抓。

常然见着，似乎明白了，自语地：“路云出门好长一会儿了，孩子该吮奶了。”歉意地朝俩宝宝，“爷爷不好，爷爷不好，把宝宝的小肚子忘了。”站立起，握着拳，朝他们一下一下地张合着手指。

小圆圆、小路云乐开了嘴。

常然拿着两只奶瓶，准备去冲奶粉，见俩小不点儿咧着嘴，尤其是他们尖尖有致的小鼻子，惹人喜爱，便故弄玄虚地：“宝宝，小肚子要饱饱，得先跟爷爷点点小鼻子。”

俩小不点撅起小嘴巴。

“不愿意？”常然也耍起孩子气地，“那你们待着吧，待到妈妈回来，要是妈妈半天一天不回来，小肚子咕咕叫，爷爷可不管！”将手中的奶瓶往旁一搁。

小路云叫起来，小圆圆呆着地瞪大眼睛。

常然笑了笑，躬下身子，小路云挪动屁股，昂起头，面部向常然凑去，小圆圆的面部也挨了上来。

常然凑下面部，鼻尖与小路云的小鼻尖点了点，又与小圆圆的小鼻尖点了点，心头暖流升腾，油然地欣慰。

此情景，已站在房门口的路云看在眼里，她赶紧上前，抱过小圆圆。

常然喂着小路云，路云喂着小圆圆。

路云的视线落在怀里小圆圆的鼻尖上，又瞅瞅在旁常然怀里的小路云的鼻尖，心悦地现出笑意。

常然的眼神盯在路云的鼻尖上，路云的鼻尖十分雅致，且有韵味。

常然盯着，奶嘴从小路云嘴里滑出，也不知觉。小路云的嘴巴连啃几下没啃到，叫了起来。

常然才意识到，不好意思地朝路云致歉地笑笑。

路云也笑笑。

常然打岔地：“我今天有个画友会。”

32.路云房内 日

小路云和小圆圆睡着了。

路云在床边装好防护架，又瞅瞅俩熟睡的宝宝，轻轻地离开房。

33.楼下天井 日

路云站在天井里，在翻看手机，拨号：“日月公寓……”

34.常然家门前 日

小圆圆、小路云坐在双人手推车里，路云推着。

车下兜里放满日用品，路云肩上还搭着只大包裹。

一辆车开来，郑可下车，见此状，忙上前责问路云：“出走？离开这个家？”

路云没好口气地：“这儿本不是我的家！”

郑可：“为什么不通知我？”

路云生硬地：“没必要！”推车欲走。

郑可拉住她：“什么？”逼近她，发火地，“你仅是个喂奶的！”

路云认真严肃地：“不，我是奶妈，是我的奶水喂着他，我理应爱护他！”

郑可发威地：“什么意思？”激怒地，“你分明在拐我的孩子！”

路云严正地：“孩子需要我保护！”

郑可：“怎么个逻辑？”

路云：“装糊涂！”

郑可：“我不明白！”上前朝车兜里抢孩子。

路云推车跑。

郑可追，与路云扭扯起来。

车子摇晃，小圆圆哭叫起来，小路云也受惊地瞪大眼。

“小圆圆不哭，小圆圆乖，奶妈喜欢你，奶妈喜欢你！”路云哄着，推车跑。

车兜里，小路云姐姐般地护着小圆圆。

郑可着急地高喊：“我要报警！我要报警！”随即举起手机。

路云反击地：“你报，你报！警察一到，你自投罗网！”指责地骂道，“你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

“啊！”郑可大惊，神经质地责问自己，“我竟是个……刽子手？”仰首望天空。

35.旷野 日

天空乌云密布，旷野里黑沉沉的。

万生站在旷野中，仿佛在等候谁。

一个陌生人向他走来，万生看他一眼，并不在意。

陌生人靠近万生，趁他不备，对准他下巴狠狠地一拳。

万生嘴角出血，抹了抹，瞧了眼陌生人，仍不以为然。

陌生人倒显得不好意思。

万生已发现远处的郑可，对陌生人：“这一拳，我不认为是你打的。”

陌生人甚为尴尬。

万生对陌生人：“我知道你是为了……”随即从上衣口袋里抽出几张百元面钞，朝他跟前一丢。

陌生人不顾脸面，捡起地上的百元钞，溜之大吉。

郑可不示弱地走向万生，责问：“这一拳，是给我打的，难道我打错人了吗？”

“没错，打对了。”万生笑笑，“凡打对的不该还手，但你这一拳，我必须还给你，否则你还矒着！”握手的拳在另一掌心里磨了起来。

郑可畏慑起来。

万生：“别怕，我是曾上过拳台，但我这一拳不会把你当对手打。”

郑可要跑，还未来得及转身，万生神速地出拳，“噼”，一拳不偏不倚击在他太阳穴上。

郑可脑际“嗡”的一下，身子晃摇，踉跄几下，倒下了。

此时，电闪雷鸣，暴雨即将来临。

万生握拳的手指还没松开，瞅了眼倒地的郑可，又吹了口拳头，傲气地离场。

36.旷野 夜

一道刺眼的闪电，一声爆炸的雷鸣，即刻大雨倾注，冲刷着郑可。

郑可被雨水侵袭着，徐徐醒来。

郑可支撑着身子爬了起来，他捋了把脸颊上的雨水，望着夜空……

(闪回)

咖啡馆内，郑可与肖巧缠绵着……

空房内，圆圆一个人呆望着屋顶。

温泉池里，郑可与肖巧在泡澡……

空房里，圆圆心痛难忍，握拳击打胸口。

海边沙滩，郑可与肖巧躺在一起，身子埋在沙里，沐沙浴。

空房，圆圆怀里偎着幼小的小圆圆，孤零零的，泪水渗出了眼眶。(闪回完)

郑可对空中大声疾呼：“圆圆，是我害了你！”

37.郊外公路 日

一辆黑色轿车飞速行驶，驾车的是郑可，衣衫零乱，情绪激动。

岔道口，一辆自动助力车突然蹿出。

郑可没留意，助力车闯向轿车，郑可紧急制动，身子一个前仰，额头撞在挡风玻璃上，他一摸额头，一手的血。

38.圆圆坟前 日

郑可带血的额头磕在圆圆的墓框上。

叠印：圆圆平静地躺在床上，怀里的小圆圆吮着奶头，吮吮哭哭，哭哭吮吮……

39.日月公寓楼 夜

室内，小路云、小圆圆睡了，但都没有睡意。

路云陪着哄着，轻轻地哼起了催眠曲调：“啊啊，啊啊啊啊……”

俩宝宝眼睛闪起了泪花。

路云哼着哼着两眼也噙满了泪水。

40.公寓楼室外阳台 夜

路云站在阳台上，望着星空.

(闪回)

医院门口，常然打着雨伞向她走来。

常然与她一起用餐。

常然在湖边写生，她依在旁。

回家路，常然与路云哼着歌，同推车。

孩子哭叫，常然帮着换尿布，喂奶。

常然开心地与俩小不点儿点小鼻子。(闪回完)

路云责问自己：“他怎么会是条狼？”

41.常然家 日

路云推开大门，进屋，喊道：“老先生！老先生！”

没有应声。

路云走进里屋，熟悉的环境一下子陌生又阴森。

常然在她背后显现，他瞧着路云。

梯级，路云站在梯级前，没有勇气登上去，她望着四壁，壁上的一幅幅画，如有生命的奇物，山在移，水在倒流，花草在扭腰展肢。看看四角，伸出了一只只魔爪。

路云身子发抖，两眼惊恐，正要退出魔窟般的屋子，常然饿狼般地向她扑来。

路云逃，但没有逃脱他的魔爪，被逮住了。

常然拥着她强吻，他眼前不断闪现短发女人的身影。

常然贪欲地偎着吻着，路云奋力反抗，双臂拼力一推，常然一个后仰，摔倒在地。

路云跑至门口，开开门出时，止了步。

倒地的常然徐徐醒来，慢慢爬了起来，中指笃了几下脑门，似乎清醒了，朝路云：“对不起，我太无礼！”

路云愤愤地看着他，但心里在默默地说：“我总觉得他心里有奥秘！”两眼注视着他。

常然避过。

路云走向他去，怜悯地：“老先生，你内心会有难于启齿的情殇！”

常然抬她眼，闭上双目，垂下头，一脸痛苦。

路云看在眼里。

路云回过首来，上前，对常然：“我给你！”

常然一惊，拒之：“不！”

42.常然家卧房 傍晚

床上，路云上了床，站在床旁的常然犹豫着。

路云挑逗地看了他一眼。

常然笑了笑，见她还尚有几分稚气的脸，还是迟疑着。

路云：“现在嘛，一老一少的不要太多！”

常然笑笑，推辞地：“我可做你的父亲！”

路云责问地：“你是个艺术家，请问爱有年龄界限吗？”

常然被问住了，迟了刻，脸上现出笑意。

常然上了床，仰着天，怯生生地不敢靠近路云。

路云挪近他。

常然也不敢妄动，待了好久，眼珠子偷偷地向她看去。

“呼啦啦，呼啦啦……”水浪翻滚声。

常然受惊。

“澎湃！……”浪潮的冲崖声。

常然吃惊着。

路云笑嘲他：“多美的击打音乐，不会欣赏，算是个艺术家？”

常然逊色地笑笑。

路云：“大自然也为我们奏鸣，还鼓不起你的激情？”

常然又笑笑。

玻璃窗的光线，徐徐暗下来。

路云一手搭在他肩头上。

常然的身子侧向她，懦怯的手，徐徐插进她胸脯的内衣。

一道闪电，一声响雷。

常然忙将手抽缩回。

路云：“电闪雷鸣，小圆圆、小路云都不用捂耳朵，你倒怕起来了？”

常然还是笑笑，手摸索着，又要伸向她内衣时，眼前顿现哭闹的小圆圆和小路云。

常然又将手缩了回来，并弓身坐起。

路云：“小圆圆、小路云你别担心，隔室有对退休老人，退休前，女的是幼儿教师，男的是儿科医生，由他们照管，还用担心？”随即将他摁下。

户外，天空闪着雷电，响着隆隆雷声。

常然仍心悸悸的。

路云：“雷公雷婆眼睛雪亮的，要打只会打我。”

常然又笑笑，手掌又伸进她的胸脯，但还是不敢动弹。

路云让他贴胸地按了按他的手背。

常然放下心来，手掌在她胸口抚摸，按着她的肌肤，顿觉有点异样，滑滑的，板板好，蓦地一惊。

(闪回)

女婴，三个月光景，烫伤的胸口，浆状般黏糊糊的。

女婴痛不欲生，四肢乱舞，嘶哑地哭叫。(闪回完)

常然瞧瞧身旁的路云。

路云的五官，女婴的五官，在常然眼前叠现着，俩轮廓相似，模样相同。

常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越起，下床，冲出房间。

床上，路云也直起身，扒开内衣，暴露前胸。

前胸，一片平滑光板的疤痕。

路云自问的心声：“难道在这片疤痕里，还会有故事？”

43.天井 夜

常然凝站在天井里，两眼望着天穹，一道闪电，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击下，砸在他头上。

下楼急促的脚步声，路云赶来，携他进屋。

常然甩开她。

瓢泼的大雨骤泻，常然顶着。

路云给他打上雨伞。

常然拒绝。

倾盆大雨，从头灌注到脚，常然被冲刷着。

44.屋内 夜

常然坐在矮靠背凳上，两眼呆涩。

路云瞧在眼里，心声：“难道在我的疤痕里有他的创伤？”默默地思索着。

45.空地上 日

天空，乌云没有散尽，还在浮游。

路云仰首望着苍穹……

(闪回)

北江，江面宽阔，滔滔江水，汹涌不绝。

江面上横贯座桥梁，高挑的桥梁仿佛是座天桥，鸟儿在桥下盘旋，桥上桥下悬而甚悬。

桥面上，一个诱人的注目点，徐徐推近，一位年轻少妇，二十三四岁，剪着短发，站在桥边缘，怀里抱着只包裹，包裹口露着婴儿的头面，两颊嫩嫩的，鼻子尖尖的女婴，闭着双目，面色煞白，昏迷不醒。

女婴的妈妈，望着怀间的宝宝，泪水直涌，嘴里不止地自责：“妈妈害了你！妈妈害了你！”

妈妈望望脚下，江水滚滚，湍流不息。

妈妈对胸膛口的孩子：“宝宝，妈妈带你走，我们去遥远的地方！”

一块遮布兜上宝宝的头面，妈妈一脚跨上栏杆，少顷，抽了回来，打开宝宝头面上的遮布，瞅瞅“熟睡”的宝宝，沉下头颅，凑上，吻吻她的头额，两颊，点点她的小鼻子，泪水又涌了下来。

头布又徐徐盖上婴儿的面部，妈妈又瞧瞧脚下奔腾的江水，又沉下了脑袋，一脸苦楚。

又待了一阵，妈妈细心地，轻轻地扯开宝宝的衣服，满胸口皮开肉绽，黏糊糊的，如剥皮老鼠。

妈妈望着创口，双唇打架，双腿颤抖，身子支持不住地摇晃着，嘴里在喃喃地念叨着：“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仓忙地又将创口遮好，心灵深处还在强烈谴责自己，“妈妈害了你！妈妈害了你！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紧紧地偎着孩子，踩上栏杆墩，闭上双目，纵身跃下。

母女俩抱作一团，徐徐坠落而下。

江空中，妈妈还在呼喊：“宝宝，我们去遥远的地方！”

妈妈的呼喊声在江面上翻滚，随着奔腾不息的江水，徐徐逝去……(闪回完)

46.河边 日

河水在流淌。

路云站立在河边，望着流淌的河水。

常然向她走去。

路云蹲下身子，望着流水出神。

常然靠近她去，在她旁坐了下来，对入神的路云：“你在想什么？”

路云：“你有孩子吗？”

常然被她一问，陡然惊悚起来，翕动的嘴唇说不出口。

(闪回)

厨房间，常然妻(短发女)在煤气灶上熬粥，钢精锅里一锅粥，黏黏的在上下翻滚。

短发女拎着钢精锅的两只耳朵向桌台放去，不料煤气灶上的火未熄，还在燃烧，她两眼注在燃火的煤气灶上，脚下又被小板凳一绊，一个趔趄，手里的钢精锅一侧翻，滚烫的粥泼向桌边。

桌边有辆手推车，宝宝睡在车兜里，灼人的稠粥泼在她胸口。

“哇！”宝宝惨烈地嚎叫。(闪回完)

47.绿丛静谧处 日

常然蹲在绿丛边，自责地抽打啃巴。

“爸！”路云上前呼他。

常然一惊，站立起，回过首来，看了眼路云，逊色地垂下头。

路云扑向他。

常然拥住她，路云端庄的脸庞，高高的鼻子和小宝宝稚嫩可爱的小脸，尖尖的小鼻子，此叠映画面不止地在眼前闪现……

常然激动地呼：“女儿！”

“哎！”路云认真地应。

片刻，常然将路云推开，转过身去，又抽打自己的耳光。

路云制止地：“爸，是女儿的错！”

“不，是爸爸的错！”常然依然抽打。

路云强烈制止：“爸，是女儿的错！”

“不，是爸爸的错！”常然口气生硬，仍固执地抽打自己。

48.路上 晨

小圆圆和小路云坐在手推车里。

常然推着手推车，路云背着他的画架走在他旁。

常然：“妈妈为赎罪，带着你去投江，浩浩江水，你能活着，这简直是神话！”

路云：“我也觉得好神，据目击者讲，妈妈抱着我一起投下江，恶浪袭来，妈妈被卷走了，我却被飘来的一团稻草托起了。”

常然：“天意，好神哇！”

路云耸肩笑笑。

常然：“获救后，是目击者收留了你？”

路云：“没有，倒是一位年已花甲的老人。”

常然：“人到黄昏，还能收留你这奄奄一息的幼崽？”

路云：“他说了，有命当狗猫养养，没命，埋在后园菜田地当肥料。”

常然也激动地：“这位老者，暮年里能把你拉扯大，心肠太好了，我要亲自去感谢感谢他！”

路云：“不用了。”

常然：“为什么？”

路云：“他走了。”

常然：“走了？”

路云：“去年才走。”

常然伤感地闪出泪花，垂下头，迟了阵，抬首，朝路云：“我是你生父，理应去他坟上鞠鞠躬，磕磕头。”

路云：“不用了，他生前一再关照，死后骨灰撒在后山松树下，我按他的遗愿做了。”

常然感叹地：“好人，不留一点痕迹的好人！”

路云：“20多年来，我的身世在他临终前才告诉我，我才知道他是我的养父！”

常然感慨地：“大好人，不同凡响的大好人！”

49.湖边 日

画夹前，常然递着画笔，落笔时对路云：“小圆圆爸爸近阶段一直没来看小圆圆……”

路云没吱声。

常然转了话头，自语地：“万生……”

路云马上讨厌地：“别提，死了也别提！”

常然：“最好的马，也会失蹄！”

路云反感地：“除非他斩掉一条腿！”

常然：“敢砍脚趾头，也会敢砍腿！”

路云摇摇首，面色阴沉，周围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闷。

常然来到童车前，看看俩宝宝，俩宝宝高耸耸的鼻尖惹人爱，他便将车移向路云。

路云的视线也注在他们的小鼻子上，现出笑意。

俩宝宝也咧着嘴。

常然朝宝宝：“跟妈妈点点小鼻子。”

俩宝宝凑过来，路云俯下身子，一个别致的大鼻子，与两个漂亮的小鼻子，鼻尖与鼻尖“点”在一起。

常然见着由衷地欣慰。

路云：“为了孩子，我也不图什么，待他们长大了，我老了，回来看看我，叫我一声‘妈’，我知足了！”

常然深意地点点头，抬头望望湖面。

无边湖面，浩瀚宏伟。

50.产业园办公楼前 日

郑可匆匆上台阶，遇上肖巧，鄙视地扫她眼。

肖巧觉察，轻蔑地：“我的助理，你也会用这种眼神瞧我？”神气地，“没有我，你能爬上这台阶吗？”藐视地斜他眼，傲慢地拾级上。

郑可心里冒火。这时，手机响，他掏出手机，打开屏幕。

视频：

豪华客房，床上仰躺着个女人，面部粘贴着面膜，仅露一对贪欲的眼睛。

万生披着浴衣，走出淋浴室，站到她床前。

女人要万生卸浴衣，万生卸下。

一身赤裸男性的体格，健魄、阳刚。

这身健美的男性胴体，吸引住了她的眼球，她高度兴奋地撕去面膜，显露一张贪婪的脸。她兴奋地说：“我的伟男，别那么装正经，一会儿，我给你讲个关于你的故事……”

51.总裁办公室 日

女人色眯眯的面部特色。肖巧瞧着自己，轻蔑地反问：“你的魂到哪儿去了，能满足我吗？”

郑可吼斥地骂道：“狗婆！”

肖巧冷笑笑，道：“人人都需要消费，不同阶层的人有不同的消费理念，就我而言，更有其消费个性！你懂吗？你才是条笨狗！”手指戳到他面部上。

郑可气愤地操起手掌，向她扇去，“叭”，击在她面颊上。

肖巧激怒地：“你竟敢如此无礼！”在办公台上的座标盒按钮上摁了下。

随刻，俩保安进来。

肖巧对俩保安，头朝郑可一偏：“把这条笨狗清除出去。”

俩保安上前各驾郑可一只膊胳，当犯人押走。

“慢！”肖巧又将其喝住，对保安，“给他点面子，让他自己走。”

俩保安松了他，退出。

郑可瞪她一眼，出门。

肖巧拦住他：“万生多了个爸爸……”

郑可：“与你无关！”

肖巧：“多个爸爸，多层概念！”

郑可反感地：“他是个聪明人，不用你狗逮耗子！”

肖巧嗤笑笑，假惺惺地：“是的，他是个聪明人，但聪明往往反被聪明误。你是他的朋友，理应给他提个醒，否则会怨你的！”

“猫哭老鼠！”郑可愤愤地出去。

52.常家路云房内 夜

窗外的月亮在云端里时隐时现，枝头上的鸟窝里，鸟儿睡得酣。

路云睡着了，伸展开的一只臂膀上，睡着小圆圆和小路云，睡得甜。

53.常然家前间 夜

灯下，常然在画纸上作画，画得颇专神，告一段落时，瞧瞧画作很得意，抬头，发现大门虚掩着，思虑时传来路云的惊叫声：“小路云没了！小路云没了！”

常然也一惊，又瞧了眼没关好的大门。

54.楼上路云房内 夜

房内灯火已明，路云情绪慌乱，在寻找着手机，嘴里还在叫着：“小路云没了！小路云没了！”

常然赶到。

床上的小圆圆也醒了。

路云去抱小圆圆，朝常然：“小路云没了！小路云没了！快报警！快报警！”抱着小圆圆，一手还在翻找手机。

常然：“会是谁抱走的？”

路云：“还会是谁！”

常然：“你既然知道他抱走的，他是孩子的爸，警察会受理吗？”

路云不满地：“你还替他说话！”着急地，“他是个畜生，啥事都干得出来！”又忙找手机，还未找到，手机响，手机就在眼前。

路云抓起手机，按了下，传来万生的声音：“孩子我带走了，不是你不让我见，而是我犯了天规！”

路云愣住了，常然也呆了。

常然对路云：“关于这个……我已经听说了。他已知道你们俩是同胞关系？”

路云：“他这么机灵的人，会不知道？”叹了声，“交朋友时，听他说是妈生的，一会儿又说是妈领养的。他妈已去世十多年，究竟如何，谁也搞不清。给你姐夫打个电话吧.”

常然：“问他，还不如问我姐！”

路云又闷了。

常然想了想道：“婚后我姐是好几年没孕，后来……”

路云等下文。

常然：“远隔千里难得见面，有次见面，好像腆着大肚子。”

路云身子沉了。

55.旷野 夜

万生抱着小路云凝站在旷野里。

黑夜的旷野静悄悄，一只野猫从万生脚下蹿过，万生一惊。

(闪回)

万生与郑可相遇，万生对着郑可击打自己的嘴巴。

郑可明白地笑笑，后也操起手掌打自己的嘴巴。

万生呆了。

郑可呵呵地：“恭喜你多个爸爸。”脸色一转，“也多把刀子！”

“去你的！”万生反感地给他一拳。(闪回完)

万生的眼睛，眼前浮现着与路云同房时的闪电雷鸣，电闪划在他脸上，雷轰击在他头上。

万生恐惧着，瞧瞧怀间的小路云，倒吸了口气，待情绪平静，自信地：“让她下到江河去，一切会好的。”

56.路云房内 夜

“我们的小路云，她的祖先是鱼类，应该让他回归鱼类的大家族，回到江河去！”手机屏幕上出现刺眼的两行字句。

路云瞧着几乎晕倒。

常然接过她怀里的小圆圆，安慰她道：“别看他的胡言乱语！”

路云：“他这种人，神经一搭错，是个怪物，什么事都往死里钻！”

常然：“不会如此无理智吧。”

路云摇摇头，显得六神无主。

常然：“请小圆圆爸爸帮帮忙，他们是同学又是朋友，会沟通的。”

路云点点头，但又摇摇头：“他们一会儿是同学朋友，一会儿又是敌人，敌对起来，谁都比谁敌对！”

常然：“好起来会胜过亲兄弟！”

路云不语。

57.楼下前间 夜

路云向大门走去，常然抱着小圆圆随后。

常然关照：“找到孩子爸，不要操之过急，要心平气和，他是她爸，终会回头的。”

路云没响。

大门前，路云打开一道木门，又打开防盗门时，疑虑重重地迟了下来，返身朝常然：“爸，木门加防盗门，连苍蝇也休想进，他有这么神吗？”

“这……”常然支吾了下，没直接回答。

路云心头的火，一下子冒出数丈，指责地：“爸！你里应外合，充当杀手！”

常然忙解释：“我在画画，沉在画意里，没留意……”

路云不听他的解释，抱过他怀里的小圆圆，愤愤地出去。

常然上前拉住她，路云用力一甩，常然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站稳后袭上去又揪住她。

路云火冒万丈，甩开他，奔至画桌，发疯似地掀翻画桌上完成、待完成的画稿和笔墨砚……

常然目睹着，双唇发抖。

路云将画稿画具等一并摔在地。

常然瞧着狼藉一地爱不释手的画稿画具，一气之下，一头栽倒。

路云见他倒下，想不顾，但跨出门槛的一脚还是抽了回来。

常然横躺在地上，一声不吭。

路云瞧着常然，嘀咕地：“又添乱了。爸爸，爸爸！”

一连呼喊，常然没一点反应，路云倒急起来了。

小圆圆又哭闹起来，再瞧瞧常然，无一点苏醒的迹象，路云无奈地念叨着：“叫我怎么办？叫我怎么办？”心胸起伏着，双膝在常然身边跪下，放下小圆圆，双手握拳，对准他胸口扪击，怜悯与怨恨交织着，眼泪水掉了下来，哭泣般地祈叨，“爸，你要是假爸爸就好了！爸，你要是假爸爸就好了！”

58.常然屋外 夜

一辆救护车，鸣笛而去。

路云背着背背凳，胸口坐着小圆圆，随之奔跑而去……

59.大街 夜

120急救车，鸣笛远去。

路云护着胸口的小圆圆气喘吁吁地奔跑着。

60.南江 夜

月色下，浩浩江水，白浪翻滚，奔腾不息。

江面，一桥飞架南北，高耸耸地横卧着。

61.桥上 夜

(幻想)

滔滔江水，逆流中一群鱼儿，摇鳍挥尾争上游。

鱼群里，人面鱼身的小路云也在其中，她一张小圆脸，一对明亮的眼睛，一颗尖尖的小鼻子，一张小菱角嘴，嘻拉着甚可爱，摇头摆尾，融进在鱼群里，欢快地争游。(幻想完)

桥上的万生对怀里的小路云说：“宝宝，你的祖先是鱼类，应回归到自己的鱼族去，你的家在江河。”

62.公路上 夜

两道光柱直射在路面上，一辆黑色轿车向江边急驰。

开车的是郑可，路云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

急驰的轿车，突然戛然而止。

路云一个俯冲，要不是安全带的帮助，头额恐撞上挡风玻璃。

路云惊愕。

郑可淡然地：“我们在干着急，你想想，天下哪一个父母会将活生生的亲生孩子往江河里抛？”

路云：“他这个人，你也知道，一旦走火入魔，会往死里扎！”

郑可：“除非他也不想活！有可能吗？他这一招，是你不让他认，吓唬吓唬你的！”

路云没吱声。

63.大桥中央 晨

万生凭栏望着脚下湍急的江水，又望望怀里的小路云。

晨曦洒在小路云的脸上，红喷喷的小脸蛋惹人喜爱。

万生紧紧地偎着，吻着她的小脸：“宝宝，爸爸爱你……”眼泪水扑濑濑地挂下来，滴在小路云的脸颊上。

64.轿车上 晨

路云呆呆地望着江面。

(闪回)

内江，江水滔滔。

大桥上，短发女人，怀里偎着宝宝，纵身一跃。

滚滚江水，横卷着母女俩。(闪回完)

路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推开车门下车。

郑可拦都没拦住。

路云慌忙跑去。

郑可阻拦地向她喊话：“路云，让他折腾折腾，他会自醒的！”

65.大桥中 晨

小路云两眼瞪着万生。

万生：“宝宝，你莫要恨爸爸，爸爸为你好，江河是你温暖的家。”

小路云灵动的双眼。

万生一时无奈。

江中，滚滚逆流里，一组鲤鱼在争上游，其中有一尾金色的小鲤鱼，摇摆着身子特别欢快。

万生朝小路云：“你一到江河里，会像那金色的小鱼，晃头晃脑，快活自在。”

66.公路 晨

路云奋力向江边跑去，脑际不断地闪现着短发女人抱着宝宝投江的惨景。

67.大桥中 晨

护栏边，万生双手托着小路云，两臂伸向大江。

大江波涛汹涌。

小路云悬在江空，两眼恐惧。

万生：“宝宝，不用怕，到了江河，你会觉得真正回到家！”正要将小路云抛下。

传来路云强烈的疾呼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吆喝着向大桥冲来，情急之下，扑通一下摔倒了，嘴里在呼喊着，“我的孩子……”

万生侧首见倒在桥头的路云，反感地：“难道不是我的孩子？”

桥头，倒地的路云，慢慢地支撑着身子爬起来，她昏昏沉沉，将衣服兜起了个圈，像是里面兜着个孩子，嘴里哼着催眠曲调声。

宝宝，小鸟睡了，

你也快快睡吧，

创伤的小鸟，

妈妈会倍加疼爱。

曲调声中，路云空抱着孩子，兜着圈。

万生鄙夷地扫她眼，嘀咕着：“装疯弄傻的我见过多了！你别这样，长痛不如短痛，我是为你好！宝宝回到自己的家，你再站在桥上瞧宝宝，她好萌好酷，叫你好开心！”

万生的话，路云当耳边风，仍空抱着踱行，小路云的哭叫声传来，她继续哼着。

宝宝，别哭别哭别哭，

风雨中的小鸟，

会找到温暖的小窝。

小路云悲恸地哭叫，万生也甚揪心，抱紧小路云：“爸爸爱你，爸爸喜欢你！”泪水涌下。

郑可急急地赶来。

“狐狸的尾巴！”万生对着郑可骂了声，讽笑笑。

郑可见路云神经已失常，甚痛心，但仍自信地安慰她：“路云，万生他会自醒的！万生他会自醒的！”

路云无一点反应，仍在自画的圈圈里，哼着催眠曲踱行。

桥中，万生站在护栏墩上，瞧瞧奔腾的大江，对怀间的小路云：“宝宝，你只身去，爸爸舍不得。”闭了闭双目，片刻，朝小路云，“爸爸陪你去……”呼喊着，“爸爸陪你一起去！”随着呼喊，紧抱小路云跳投而下。

郑可疯狂地冲上前，愤怒地疾呼：“万生，你这个畜生，在步我后尘！中了总裁她的毒箭！”

“啊！”万生一声吼叫，他紧抱着小路云，偎依着偎依着……

68.万生墓前 日

墓缝隙间已长出青草。

墓前，路云凝神站着，已会走路的小路云站立着依偎在她旁。

(闪回)

江水白浪滔天。

醒悟的万生，抱着小路云在浪涛里搏击。

一股汹浪袭来，冲散了父女俩。

风浪里，小路云被浪涛横卷着。

万生奋力向她扑去。

小路云被浪涛肆虐着。

万生两眼通红，挥动臂胳拼命向小路云扑去。

小路云手足乱舞。

万生正要抓住小路云的腿，一股排山倒海的巨浪向他盖过来，情急之下，一头钻进浪肚，拼力将小路云往岸滩边推，巨浪，无可抵御的巨浪，层层向他压盖过来，万生被吞噬了。(闪回完)

路云歉意地：“万生，我来晚了，对不起！”默默地沉下脑袋，脑际浮现起：

竹林里，万生制歹徒。

足球场上，万生在驰骋。

屏幕前，万生在赌球。

木凳上，万生在跺脚。

高级宾馆，万生炫性感。

浪涛里，万生在搏击。

小路云看着流泪的妈妈，轻声呼唤着：“妈妈！”

路云应着，抹了抹泪迹，偎过小路云，朝墓碑：“叫爸爸吧。”

小路云：“爸爸！”拉开嗓门又“爸爸、爸爸”连呼几声。

小路云“爸爸”的呼喊声响彻在墓谷里。

路云在墓前鞠了三躬，又拱了拱手，牵过小路云的手要离开。

小圆圆甩开常然的手跑上来，嘴里呼着：“妈妈！”

路云应着，张开双臂迎他，小圆圆扑上，路云搂住他：“想妈妈了？”

小圆圆点点头。

路云转视常然。

常然：“他奶奶送来的，奶奶也没说什么。”

路云正在疑虑时，手机响，掏出，翻看。

郑可的微信：“万生明里暗里帮着我，我却帮了他倒忙，他走了，是我的错。我要去找他，当面道谢，说声‘对不起’……”

路云身子抖了起来。

常然惊慌地看着她。

路云握手机的手颤抖着。

郑可的微信：“当你收到我的微信，不要来找我，我已去找万生的路上。”

路云已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两腿倒退着。

常然上前扶住她。

“妈妈！”天生有灵的小圆圆呼叫着站到路云跟前。

路云站稳身子，将小圆圆偎在怀间。

小路云也友情地拉起小圆圆的手。

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文字，常然拾起，瞧着，读出声：“小圆圆的祖母年迈多病，小圆圆只能拜托给你了，谢谢！郑可。”

路云紧紧地偎着小圆圆，拉过小路云，将他俩藏在一个胸怀里。

69.常然家路云卧室 夜

微光下，路云陪着俩宝宝睡在床下，哼着催眠曲。

宝宝，小鸟睡了，

你也快快睡吧，

创伤的小鸟，

妈妈会倍加疼爱，

创伤的小鸟，

妈妈会倍加疼爱，

妈妈会倍加疼爱。

路云哼着哼着流出了眼泪，俩孩子也渗出了泪水。

路云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又抹了抹俩孩子的眼角，继续哼着。

宝宝，别哭别哭别哭，

风雨中的小鸟，

会找到温暖的小窝，

风雨中的小鸟，

会找到温暖的小窝。

睡吧睡吧睡吧，

我的好宝宝，我的好宝宝！

70.楼下 夜

灯光下，常然在作画，催眠曲调声中，他停止了手中的画笔，若有所思。

71.湖边广场 日

路云同小圆圆、小路云在湖边广场放风筝。

“小鸟”风筝徐徐飞上天。

小圆圆、小路云雀跃地欢呼着。

路云见俩孩子如可爱的小鸟，脸上绽放起笑容。

展翅的“小鸟”翱翔在天空。天空云彩缤纷。

此景倒影在湖面上，天上地下一片云彩。

路云望望天空，望望湖面，身处在美丽多彩的云海里，脸上洋溢着坚定的信念。

常然瞧在眼里，耳边响起路云的画外音：“为了孩子，我也不图什么，待他们长大了，我老了，回来看看我，叫我一声妈，我知足了！”

常然赞叹地吁了口气，操起画笔，在画纸上速写。

天地一片云彩里，路云呵护着小圆圆、小路云，昂首望着远空的“小鸟”，脸上充满着坚不可摧的信念。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