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旭
梦有很强的生命力与想象力,它可以对事物、人物进行揉捏变形。如果说把梦境作为创作的源泉,那么题材范围、创作思路会被无限的扩大,表现出来的可能是天马行空的、有意味的。人们常说生活为艺术创作提供无尽的源泉,当然梦境与生活也是紧密相连的,希尔德布朗特提到“不管梦见什么,梦总是取材于现实,来源于对现实沉思默想的理智生活……不论梦的结果如何变幻莫测,实际上,总离不开现实世界。”比如亨利•卢梭的作品《梦》,作品描绘的是少女梦见自己在热带丛林的情景。画面单纯的、纯真的风格散发着大的诱惑力,给观众的视觉带来新的刺激与冲击力,画家在画中探索着非理性的一面,从而获得了更大的创作自由。画家将现实中存在的事物并将其进行改装、凝缩、夸张、倒置或重构的手法进行创作,体现出其独特的静谧。梦对画面的渗入产生了神奇的效果,当然不仅仅是静谧,也有奇怪荒诞的画面。宾兹说道:“梦的内容十分之九是荒诞无稽的。”可见梦的内容千变万化影响着艺术家的创作。在西方的诸多流派中,超现实主义就是将潜意识与梦的经验糅合在一起,画中常常表现的“无意识”的、“本能”的现象是区别其他画派的主要特点。
艺术创作的独特性,重点在于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的第三阶段——意象物化。梦糅合着现实生活中的支离片段,又受到内外部感觉刺激的影响。梦与创造性文学素材之间存在并不是偶然巧合,梦境中不同的事物却有着相似的独特的象征寓意,艺术家们通过艺术构思再运用独特的方法、形式进行创作表达对现实生活的诉求感悟。《释梦》中施莱麦契尔说到概念与意象的特点,清醒状态的特征是思想活动以概念表现出来的,梦是以意象进行思维的。也正是因为梦的意象,艺术家可以构建出一个梦思的无序化与神秘自由的气氛。米罗的作品《人投鸟一石子》,画面中色块的分割及对比色的应用,表面上看画面充斥着人与鸟互动的欢乐愉悦气氛,体现着单纯性,其实这幅画是对情欲的赞美。画家的创作进入了精神学的领域时,就会触及到心灵的最深处,将令人羞涩、隐晦难懂的形象以抽象的符号或是单纯的线条表现出来。梦的象征意义不仅在作品中有着重要的作用,同时也是“本我”的一种表现。童年的记忆与经验也在米罗作品中有所体现。童年的经验再现与米罗的创作似乎有着一定的联系,画中所呈现的书写自动化现象似乎与梦的记忆过旺现象也有着相似之处。画中无厘头的散碎的耐人寻味的符号,从梦的角度来说都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意象”的体现在中国古代也有所体现,中国画梅兰竹菊在绘画中也有着不同的隐喻。不同国度、不同时代孕育着不同的文化与情感,关乎于“意象”在作品中的体现及传达的情感也是别有风味的。
梦具有原始与幼稚的特点,弗洛伊德指出梦实际上起源于某种罪恶之念,或迫切的性冲动,“罪恶之念”的说法似乎与战国时期荀子“性恶论”相似,梦的工作将隐念改造为原始的显梦。幼儿期是“原始”的一部分,因此一些画家的作品中会出现类似孩童涂鸦的内容也不足为怪。西方的艺术家汲取梦境或潜意识的灵感,作品中都有体现“潜意识”、“本我”的特点。在中国,也有将潜意识的梦境结合绘画进行创作的做法,比如85’新潮的艺术家们,虽没有西方明确鲜明的特征,但有受到梦境或潜意识的影响。中国古老的传统的文化思想也与梦境相联,比如厚葬、占卜、“灵魂升天”等思想,比如《左传∙成公十年》记载晋侯梦大厉一事;《庄子》文中记载关于“梦”的叙事如“庄周梦蝶”的经典故事。其中,庄子梦“蝴蝶”实则代表了一种哲学思想,无论是周庄“梦蝴蝶”或亦是蝴蝶“梦周庄”,体现人与物之间的物化,不知是蝴蝶飞进周庄的时空,还是周庄飞进蝴蝶的时空,世间万物都在不断的变化中,将两时空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即“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这个典故的蕴意无不充斥着道教的气息,中国的梦文化似乎有着老子、庄子思想理论的引入。傅正谷先生在《梦赋》中概括了梦文化有着原型性、民俗性特点,并且这些特点都渗透社会的各个领域,在民俗中也起着重要作用。中西方的梦文化是有区别,两种的文化底蕴的不同等等因素,各自绽放不同的光彩。
无论是绘画或是典故,梦赋予他们新的生命力,增添独特韵味。一种流派或风格必须放在特定的时代才有它更大的价值与意义,西方的未来主义的命运注定是短暂的,之后转变为超现实主义也是必然,也是因为他们疯狂的无政府主义也结束了辉煌的十年。中国偏解梦,预示未来;西方偏释梦,解释过去。梦境、幻觉属于潜意识的一种表现,他们在中西艺术中都有体现,都绽放着不同的色彩,在画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恍兮惚兮,其中有像,万物都是相互联系的,关乎梦境的艺术作品也是可以相通的,也是可以跨越国界被理解的。
[1][奥]弗洛伊德.释梦[M].孙名之,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
[2][奥]弗洛依德.弗洛依德心理哲学[M].杨绍刚,等,译.北京:九洲图书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