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眼鱼子
和舞蹈谈过一场四年的恋爱
◎小眼鱼子
致大学好友:毕业前还在一起说以后还会经常见,有时间还要一起出去逛街吃饭使劲儿嗨。可毕业后各奔东西,好多人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洛溪
留在学校的最后一个晚上,应师妹的邀约,去看了他们的舞蹈大赛决赛。
熟悉的音乐,跳动的音符,舞者挥汗如雨,台下的观众尖叫连连。爵士乐的鼓点,磨人的八拍,舞台灯光轮流打亮,青春的影子若隐若现。喧哗中我听到阿诗颤抖的声音:“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那天晚上,我们在体育馆外的操场上坐了很久,除了阿诗一直停不下来的啜泣,就是四妞的仰天乱吠。
这场景好像两年前,当时的舞蹈大赛我们只拿了三等奖。公布结果的时候,阿诗的眼泪夺眶而出,大家的妆都来不及卸,演出服还没换,就跟着阿诗从体育馆撒腿奔了出来。那时的我们,倒在草地上铺开一个“大”字,望着空旷的夜空中,星星闪烁。那时的青春旋转跳跃,无所顾忌。
记得刚加入舞社的时候,被师姐生拉硬拽地围着操场跑了10圈,在舞蹈室里被扯着拉手、按着压腿,眼泪和惨叫齐飞。第一次上舞台,站在领舞的位置上接连忘动作,被人嘲笑。每次舞室被霸占时,我们总会拿个音箱,对着宿舍楼下那块大玻璃傻跳,虽然总被宿管阿姨罚写检讨。
再次回忆这些经历过的起起伏伏时,毕业的礼帽已经在头顶抛了出去。
后来每次和阿诗路过大排档,她总要往以前常光顾的位置望一望,那年我们每次演出完,都会去那里嗨下半场。走过舞蹈室,听着熟悉的音乐敲击耳畔,总忍不住想翩翩起舞。说好的好聚好散,阿诗还是在启程的前一晚哭成了泪人。因为舞蹈,我们聚在一起。因为成长,我们不得不散于江湖。下次再聚,齐登舞台,也不知是何时。
记得第一次相遇时,四妞还是个四肢不协调的书呆子,阿诗是个跑起来肉都会抖几抖的小胖妹,而我,是扎个马步都憋得满脸通红的小鲜花。初来乍到,其实大家并没有很远大的舞蹈梦想,纯粹是为了减肥,装酷,吸引帅哥。结果,三年过去,所谓的目标实现情况并不乐观,但神奇的是,我们仍然在一起,不离不弃。从当初稚嫩的小师妹,到后来能独立编舞,创建新的舞队,并壮大团队,培养了一批我们的小师妹。
拍毕业照时,周围突然违和地响起了《Fantasy Baby》的音乐,那首跳了4年、早已厌倦的歌在那一瞬间激发了我们的斗志。阿诗拖着我,四妞甩掉高跟鞋,第一个动作就是纵身跃起。
五月,晚春易逝,六月,木棉如雪,七月,一团流火。只是没想到,在这燥热的季节,我竟然第一个不淡定地喝醉了。那天晚上,我和阿诗远远听到体育馆那边传来了一片欢呼,随即就收到师妹发来的微信:师姐,我们拿冠军了。阿诗和四妞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怎么说都要买点小酒庆祝一下。那晚,是三个人的狂欢,却是属于其他人的青春。
回头想,若不是当年下手够狠,训练够猛,活活把师妹们压出了劈叉,练出了一身柔韧,估计今天也难有这么默契十足、动感自如的舞步吧。想起曾经自己被师姐拉去集训和后来自己带师妹们拉筋的场景,发现有些事情如果你不逼自己一把,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即便大家毕业后都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但是舞蹈这件事,当它重新回到那个熟悉的场景,有掌声,有歌声,我们就顿感心安。毕竟喜欢跳舞是大学4年坚持最久的事。4年都甩不掉的肉,踏入职场后,日渐消瘦,4年都改不掉的晚睡习惯,出来租房后不得不哄自己尽快入睡,第二天醒来依旧是条好汉。
送阿诗去火车站时,她拎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的全是当年从网上淘来的廉价演出服。而青春,也真的随着火车的开动慢慢离开了。
“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不敢转头看阿诗的眼睛。但记得我们曾经和舞蹈谈过一场很长很长的恋爱,记得我们都让自己变成了更好的人,就足以慰藉这段青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