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 丽 朱彩梅
作家访谈
写作,是一种命运,一种生活方式——诗人海男、蓝蓝访谈录
蔡 丽 朱彩梅
蔡 丽:
首先,向海男老师、蓝蓝老师问声下午好。此次国际文学节规模不小,日程安排非常紧凑,两位老师能够在繁忙的日程中抽出时间接受我们的访谈,我们表示由衷的感谢。另外,这也是一次非常有意思的访谈,两位女性博士、年轻的批评家对谈两位女性诗人,我相信这将是一次别开生面的聚会,我对接下来的对话充满期待。那么,在来此相聚之前,我也细心读了海男老师和蓝蓝老师的诗歌,海男老师我以前写过好几篇评论,非常熟悉。蓝蓝老师是初见,我的问话,就先从蓝蓝老师开始吧。从源头上开始问,蓝蓝老师,您是如何走上诗歌道路的?蓝 蓝:
我最早是在13岁时发表诗歌,当时在学校里出墙报,我将自己的诗歌写在墙报上,被县文化馆的老师看中,就在《宝丰文艺》上发表了我的第一首诗歌《风》,在这位老师的鼓励下又写了一组诗歌:《我要唱歌》,发表在当时比较有影响的《芳草》杂志。那时候我十四岁,看到自己写的诗变成了铅字发表出来,是很高兴的。后来就一直写下来了。我写诗读书,也是受父母的影响,尤其是我的父亲。我父亲在古典文学方面的知识十分深厚,对我有很大影响。我小时候,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女孩,七岁的时候偷偷地看《红楼梦》,看到林黛玉死时自己一个人在被子里哭。后来又看了《水浒传》。我出生在军人家庭,当时部队下发了许多关于批判宋江等人的刊物,因此有更多的机会去读《水浒传》。海 男 出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国当代著名作家,中国女性先锋作家代表人之一。曾获1996年刘丽安诗歌奖、中国新时期十大女诗人殊荣奖、2005年《诗歌报》年度诗人奖、2008年《诗歌月刊》实力派诗人奖、2009年第三届中国女性文学奖、2014年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其跨文本写作有《男人传》《女人传》《身体传》《爱情传》等;长篇小说代表作有《花纹》《夜生活》《马帮城》《私生活》;散文集有《空中花园》《屏风中的声音》《我的魔法之旅》《请男人干杯》等;诗歌集有《唇色》《虚构的玫瑰》《是什么在背后》等。现为云南师范大学特聘教授。
蔡 丽:
从蓝蓝老师来看,家庭氛围的熏陶很重要啊。我想,作为一个少时接触过文学的女孩子,其间不少人在十几岁的时候,在初中或者高中,似乎都有一个爱写、偷着写的经历。我记得读初中的时候,我在笔记本里写诗,汪国真就是启蒙了。还有几首惠特曼的诗,当时是在《语文报》上看到的,摘抄下来,反复吟诵。父母文化程度不高,但枕头下有破旧的《人民文学》等几本刊物,里面的小说我至今还有印象,从而直接影响了上大学选专业。只是后来没有把创作坚持下去,选择了批评。写作,能坚持下来的并不多。朱彩梅:
是的,走上写作道路后,在写作中会遇到很多困难,在不同时期,不同情境中,遇到的困难也大不一样。一个困难解决了,又会出现新的困难。请问海男老师和蓝蓝老师,在多年的写作中,遇到过什么大的困难,是怎样去面对、解决的?海 男:在写作过程中,我觉得是越写越难。当你要写出一首好诗,要完成一个好的句子,会很难。如同生活一样,写作真的很难,越写越难。写作的难要是靠“想”来解决,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是在写作的过程中来解决,想是无法想透的。在写作中,如在语言的使用中,长篇小说的使用中,会借用故事来将自己的内心叙述出来,单想象是做不到的。写作与想象不一样,因为你无法想象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而语言,你必须去使用它而后修正它。
蓝 蓝:
每个人在不同的时期会面临不同的困难,例如:在诗里要解决一个问题,是将它写成抒情诗或者叙事诗,该如何选择,以什么方式?这会对我造成困扰,这是一个小的困难。在一个大的时间段,自己不想复制自己,想去做新的尝试,这就会面临一个较大的难题。我年轻的时候写的多是大自然及个人情感,等到参加工作时候,生活的环境变了,自己面对的事物变了,离大自然远了,就面临着新的挑战。如果我写一辆公交车,我要将它写成抒情诗而不是讽刺诗,那就非常困难。我尝试着改变自己的写法,直到今天,我写大自然的诗依旧有朋友喜欢,但也会有另一些朋友喜欢我写社会现实的诗。具体来讲,在写作中面对的困难不一样,小到如何使用标点,大到转变形式,但一切都如海男所说,困难要在工作中来解决。但也要学会思考,思考特别重要。自己得有想法,这个想法来自于自身的感受,对生活的思考,对生命的思考,其中也包括向大师的学习,但是向大师的学习是为了要避开他们,学习大师是要学习像他一样思考而不是像他一样写作,我们要写出自己的东西。蓝 蓝 1967年生于中国山东烟台。14岁开始发表作品,已出版9部中文诗集,其中有《睡梦睡梦》《诗篇》《蓝蓝诗选》《从这里,到这里》等;散文作品有《滴水的书卷》《夜有一张脸》《我是另一个人》等;长篇童话有《梦想城》《大树快跑》《坦克上尉歪帽子》等。其作品被翻译成英语、法语、俄语、西班牙语、德语、日语、希腊语、葡萄牙语等十余种语言。她获得“刘丽安诗歌奖”、“诗歌与人国际诗歌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宇龙诗歌奖”等国内外多种奖项,还被评选为“中国新世纪十佳女诗人”,被希腊诗人荷马的故乡——希奥斯市授予“荣誉市民”。
朱彩梅:
在对您诗歌、散文的阅读中,有一点我深有感触,对您而言,写作似乎不存在题材限定,只要找到合适的方式,一切都可以入诗。蓝 蓝:
诗人的伟大之处就是将世界上的东西转化为美,诗歌是一种美的形式,是欢乐的形式,即使是痛苦也要用美给它呈现出来。萨福说过,缪斯的家里不能传出哭声 ,即便表达愤怒,也要用艺术的形式。朱彩梅:
诗人可以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思转化为美,您说的“美”具体指什么?蓝 蓝:
“美”是一种让人愉悦的感受,它是一种主观的感受,给人带来感动,一种身心的愉悦,让你愿为它献身。它是一种和谐,生命和宇宙的和谐。朱彩梅:
有绝望之美和痛苦之美吗?蓝 蓝:
绝望不会美,绝望是生命停止的象征。朱彩梅:
那像波德莱尔的《恶之花》、T·S·艾略特的《荒原》,有丑、恶、绝望、痛苦在里面,它也是一种美,而且语言形式也很美。蓝 蓝:
诗人可以表达绝望,你可以说世界不是这样的,也可以说已经发生的和未发生的都通向终结。但是诗人笔下的绝望是对绝望的思索,思考了再写出来,它就有了意义。在理解诗人笔下的绝望时,要看到他对绝望的思索,对生命意义的思索。而这个对绝望的思索,它给我们带来了新的意义,这个意义就是对绝望的反抗。朱彩梅:
我很赞同您的见解。您的诗歌写作从初期到最近十年,不管是内容、题材还是语言表达,变化都很大,是什么促使您的写作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呢?蓝 蓝:
是因为要表达的内容和表达的形式,导致这种转变。总体来讲我给自己的定位还是一个抒情诗人,但我也写过不多一些比较口语的诗,在这一类诗中,我将生活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写成的诗歌,这些诗几乎都有口语的特点,主要风格是叙事的。我在口语诗中也运用隐喻,其实口语诗也可以有隐喻,隐喻有时在一个句子单位中就可以实现,但也可以是整首诗是一个大隐喻,也可以用很叙事的诗来表现隐喻,但这也是对诗人的一个考验,你要极其朴素,写好口语诗很困难。蔡 丽:
诗歌在抒情和叙事方面的走向选择,抒情和叙事不是体裁问题,而是面对一个主题,这个主体需要叙事,或需要口语,但是在另一个状态就会进入抒情的氛围。蓝蓝的诗歌主要写自然这一个方面,强调自然的自在性及给人的愉悦,很舒适,我感觉它是浑然天成的状态,很契合,也很和美。但也有社会批判的,是对一个社会的观察。这两种一个是形象体系,一个是认识性及思想性的东西,但是都是从形象方面将它刻画出来。既要有思想又要放入诗歌,纳入形象。在诗歌中完全拒绝隐喻也是不对的。蓝 蓝:
拒绝隐喻是诗人于坚提出的,但那可能就是他在某一个阶段的想法,因为在他的诗里就有许多隐喻。朱彩梅:
于坚老师的诗歌中确实存在很多隐喻,有些写得很是精妙。这也就难怪他的《拒绝隐喻》一文会在诗界引起那么多关注。我们都知道,汉字是音、形、义相结合的文字,只要使用汉字就意味着在隐喻,如“道”、“一”等。这也意味着,只要运用汉语创作,拒绝隐喻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文学常识,而于坚作为一个有着丰富创作经验的诗人,何以会提出“拒绝隐喻”呢?其实,就这个问题,多年前我曾反复细读那篇文章,并专门请教过于老师。《拒绝隐喻》一文,完整的题目是《拒绝隐喻——一种作为方法的诗歌》。就是说,于坚老师的“拒绝隐喻”,它只是一种方法,一种作为方法的诗歌创作。拒绝隐喻不是本体上的拒绝,在汉语中,隐喻从本体上是无法拒绝的。但是在写作过程中,诗人可以用一种新的方式来隐喻,于坚老师拒绝的是没有活力、僵死麻木、陈词滥调的隐喻,而不是拒绝用“隐喻”这种方式来写作。于老师正是用拒绝“死隐喻”这种方式来激活读者新的感受力,激活现代汉语表达世界的能力。他的拒绝隐喻,是为了复活隐喻,通过写作把汉语从已经麻木僵死的隐喻里激活。至于诗歌界对拒绝隐喻的误读,与其说是诗人的表达过于极端、有失偏颇,不如说这一现象反映出更深的问题:一些人缺乏耐心、理性,才会断章取义。蔡 丽:
对,拒绝隐喻更多的是排除障碍,直接用眼睛看,其实就是将敷在我们眼前的事物及在事物之上的观念去除,就像去除茧一样,拒绝隐喻就是将外包装拆开,给读者一种更有活力的语言方式。蓝 蓝:
是的,隐喻本身没有好与不好,它是诗人的一种工作方式,没有哪个人是只用一种方式工作的,越好的诗人用的方式就会越多,综合能力就越强。海 男:
在于坚的声音里,很微妙的表现隐喻,而蓝蓝的隐喻会让我想到原始森林的声音,她的隐喻如同利剑一样,瞬间而过,将诗的每一个方面都顾及到。蔡 丽:
我喜欢海男老师说:“她的隐喻如同利剑”,这是蓝蓝诗歌的典型特征。体现了一个诗人非常干练、准确的概括能力。你必须准确,利落。我注意到蓝蓝诗歌里有一部分是对社会、文化发表看法的,是理知的、思考型的。但她就能把社会文化现象概括、理知、识见这些几乎“无诗”、“反诗”的主题用诗的形象描写和隐喻的方式传达,这真的很绝妙,也可以说是蓝蓝的拿手绝活了。而海男老师恰恰相反,大多数时候,海男老师是纯然感性的,纯然水性的。她的语言首先渊源于她的状态,即是她入魔般不能阻止的喃喃自语的状态。语言从腹部,从身体,从头发丝上冉冉而升,四处飘荡,变幻莫测,海男的理性很努力地去把握、梳理它们。我注意到海男老师常常一上午写完全不同的几首诗,这几首诗各奔东西,你真的瞧不出它们是一个连续思绪的产物。所以海男的诗歌是“语言的魔法”,“身体自我的舞蹈”。你们两个好朋友,还真是不同啊。朱彩梅:
海男老师的诗歌给我的感觉是向上的——随着想象不断游移,身心变换、飘忽如云雾。而蓝蓝老师的诗歌带给我另一种向下的力量——树根在厚土里深扎,充实,坚定,绵长。海 男:
对,你的感觉很准。我想,这和我们生活的环境有关。我生活在云南,这里海拔高,靠近蓝天,所以是向上的。而蓝蓝生活在平原,广阔无垠,所以是厚实的,向下的。也和我们对生活的态度有关。你记得吗?昨天晚饭后我们在亭子里聊天,说到打针,我们的反应是不一样的。朱彩梅:
记得。您是别过头去不敢看,蓝蓝老师却是就要眼睁睁看着针怎样扎进血管。蓝蓝老师的诗“定得住”,这在同代女诗人中是不多见的。读蓝蓝的诗歌,给我留下一个鲜明的印象,不分裂。这种不分裂,不仅指诗人的写作与自己的经验和感受不相分离,而且意味着诗人觉知到自己的命运与他人的命运是密不可分的。在阅读中,我常会感受到英国玄学派诗人约翰·多恩《丧钟为谁而鸣》那种意味:没有人是自成一体、与世隔绝的孤岛,
每一个人都是广袤大陆的一部分。
……
无论谁死去,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在死去,
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分子……
蓝 蓝、朱彩梅:
因此我从不问丧钟为谁而鸣,它为我,也为你。海 男:
蓝蓝的诗歌如同先知的声音一样,像是地球上最后的、最破碎的一声。蔡 丽:
两位老师的差别较大,海男老师主要是内在的,非常感性,海男老师在她的诗歌世界里,自我为王,自由自在,为所欲为,可以说想怎样就怎样,想到哪儿就到哪儿,想和谁恋爱就和谁恋爱,超越生死,超越古今。这是活着于诗的自由。也形成了海男诗歌特有的感性生命体征。所以我写海男诗歌的评论,首先就得考量海男老师的个性自我、内在气质乃至生命感知觉的问题。而蓝蓝老师表现的主要是日常生活,有非常理性、非常阔达的一面,同时也有十分女性的、细腻温情的一面。可以说,蓝蓝老师的锐利和她的温情相辅相成,互为贯通。这形成了她的诗歌笃实,锐利,而又有大包容心胸的特征。这在女性创作里面是比较少见的。她把现实性和理想性融汇了。我们读池莉的小说,感受到现实对人的苛刻,却少见温情和诗意。但蓝蓝的诗却在冷冽的现实背后饱含温情,比如对宁静的由衷的喜爱,对美的欣赏和喜爱,比如热爱一方森林、花草;比如一种仁慈、善良;比如正义,等等,这后面的性格和人格的特质给蓝蓝的诗歌注入绵绵情义,使得她的诗读起来特别具有温暖人心的气质。蓝 蓝:
写作会面对两种东西,一种是永恒的背景“大自然”,二是要面对人类的历史,在日常生活中也包含着历史的在场。蔡 丽:
当今社会女作家要求表达自己的呼声很高,但是女作家的处境也不是很好,比如女性的性别表现,尤其是身体写作。我感觉是女性感到特别需要,而男性或多或少持嘲笑和不理解态度。所以有时我们硕士研究生开题,一说到学生写女性主义论题,男老师往往内心都有一丝排斥,你们处在第一线有何感受?蓝 蓝:
在处理与性别无关的题材或问题时,性别不是问题,但是因为社会生活里会对男性和女性有分工,在政治、话语权上有划分,这是现实问题,回避不了,其实也不需要回避。女性表达自己的声音,这是天经地义的。在对女性歧视方面,其实女人对自己的歧视更加严重。某些受害者,当她有权力时,对于其他女性有时也不会手软。作为女性,自己的尊严在哪里,如何建立自己的自尊,女性对自身的价值、权利的认识还远远不够。但是女性遭受歧视,既是女人的悲剧也是男性的悲剧,因为男性不能离开女性而生活,所以在他歧视女性的时候也给自己造成禁锢。男性对女性的束缚也是同时给男人自身的束缚。朱彩梅:
的确,只要世间还有一些人不能真正有尊严地生活,人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不自由的。这也是佛和基督救难精神的要义。两位老师,不知故乡对您的写作意味着什么?海 男:
不论是多有名的作家,童年的经验是很重要的,故乡让我找到童年的经验,童年经验影响作家的一生,包括他的世界观,他的写作方式及思想。朱彩梅:
您迷恋紫色,衣服、围巾、包和很多诗集封面、画作都是紫色的,这与童年有关吗?海 男:
嗯。小时候生活的大院里有两棵树,一棵紫薇树和一棵石榴树,这是童年的意象,童年的经验影响我的审美。蓝 蓝:
说起故乡,我不知从何说起,每个人都有他的故乡,但是我们很难想自己的故乡没了,消逝了。但是我就有这样的经历。我在我的姥姥家长大,随着现代化的进程,小时候生活的村子没有了,村子被拆,连带着村名也被抹去。有朋友告诉我要在文字里重建一个故乡,那么它就永远不会被拆除,对于我来说我的故乡就是姥姥的怀抱和从窗口看到的葫芦架。只要我活着,故乡就在我的身上。蔡 丽:
写作对你们的生命有何意义?海 男:
写作对我来说是一种命运,是从十八岁就拾到的鹅毛笔。如同我的逃亡之路,很渺茫,充满未知性,也正是它的未知性让我着迷。蓝 蓝:
写作对我而言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自我疗治的方式,在生活中有许多伤痛需要自我治疗。写作也是对感受的表达,对时代和生活的思索。自己的写作最终是要献上对世界的感激和赞美。朱彩梅:
海男老师,来到云师大文学院对您的写作发生了什么影响吗?海 男:
每周周五准时出门,坐校车来到学校,这个时间刚好是同学们吃完早点去上课的时候,在校园里看到那么多大学生去上课,充满朝气,让自己身心愉悦,消除身体里的萎靡之气。还有就是师大给了我一个画室,我十分喜欢。朱彩梅:
最后,向蓝蓝老师了解一下,出席西南联大国际文学节,您有何体会、感受?蓝 蓝:
一切都好,感谢你们。朱彩梅:
谢谢两位诗人带给我们这样美妙的午后!谢谢蔡丽老师不辞辛苦专程赶来师大一起对话!邱韩同学为访谈做记录、整理,辛苦了!访谈合影纪念照
蔡 丽:
云南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当代文学批评。朱彩梅: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师、西南联大新诗研究院研究员,文学博士,主要研究当代诗歌。文稿整理: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邱韩(责任编辑:杨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