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强制阐释”到“界面研究”:一种文化分析的理论视角

2017-11-14 00:23
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7年5期
关键词:文论跨学科范式

王 进

(暨南大学 外国语学院, 广东 广州 510632)



从“强制阐释”到“界面研究”:一种文化分析的理论视角

王 进

(暨南大学 外国语学院, 广东 广州 510632)

晚近以来的中西方学界普遍存在着不同形式的理论危机。泛文化的批评观念造成理论对象的溢出效应,跨学科的理论范式导致研究方法的边界效应,相对化的价值体系引发理论意义的混沌效应。借鉴国内学界近来兴起的“强制阐释论”批判话语,本文重点围绕以上三种效应的理论危机,从“文化性”、“学科性”和“对话性”三个层面反思当代文艺理论的范式问题,梳理和建构一种作为文化分析的理论界面研究新视角,在此基础上探讨其对当代中国文论建设的方法论意义。

理论危机; 强制阐释论; 范式转型; 文化分析; 界面研究

晚近以来在中西方学界普遍发生的文学理论危机,始终困扰着以理论为主业的文艺理论家们。欧美学界不断呈现出以“反对理论”、“抵制理论”和“理论之后”为代表的种种“理论厌倦症”,国内学界则依次出现过“失语症”、“理论过剩”、“后理论”,以及“强制阐释论”为代表的阵阵“理论反思潮”。相比之下,所谓“理论危机”之说在国内外学界的提出,明显具有不同的学术语境和文化诉求:欧美学界围绕理论的“文学性”问题,着力扭转文学理论日渐偏执的泛文化与唯理论倾向;国内学界反思理论的“本土性”问题,致力建构学术研究日益崛起的中国视角与价值体系。正如国内学界近期热议的“强制阐释论”批判话语指出,当代西方文论具有自身独特的“价值观体系与问题视域”,对当代中国文论重建“只能是方法论意义上的启迪和借鉴”。因此,借助“强制阐释论”的理论视角,本文围绕“理论之后”的思想动因与观念变革,在“学科跨界”、“概念旅行”和“界面研究”三个层面探讨当代文论作为“文化分析”的范式转型,同时梳理其理论形态、学科概念与研究方法。具体来说,从文化性的溢出效应反思当下跨学科人文研究的困境,从学科性的边界效应考察跨界批评的基点,从对话论的旅行效应总结界面研究的范式,同时在此基础上梳理并建构一种作为文化分析的理论研究新视角,继而探讨其对当代中国文论重建的方法论意义。

一、文化性的溢出效应:跨学科人文研究困境

就“理论危机”的历史成因来看,大多数文论家们反对和抵制的并不是从理论层面分析意义生产的研究视角,而是单纯以理论话语置换文学经验的阐释范式。正如乔纳森·卡勒所指出,“理论的不可控制性是人们抵制理论的一个主要原因”。在消解理论话语的经验结构和价值体系之后,理论本身或许只能沉溺于文本意义的符号逻辑,就此陷入到从虚无意义到理论泡沫的话语迷宫。当代语境的文化研究思潮推动“文学性”向“文化性”的理论转型,更是加剧这种理论生成方式的现实危机:一方面,作为其研究对象,文化范畴日益膨胀,已然成为一种无所不包、无处不在的超级能指符号;另一方面,作为其研究方法,跨学科视角日渐空泛,以一种“无学科者无畏”的研究态度,随意消解传统人文学科的现实边界,肆意评点原本属于不同学科专业的知识领地。其结果只能是“文化研究的发展过程实际上始终面临对学科边界任意性的敌意和指责”。应该说,作为跨学科研究对象,文化范畴呈现出一种发散式的溢出效应,它消解的是研究对象原本具有的理论边界和意义结构,理论学界对此已经多有批驳之论述。然而,作为跨学科研究方法,文化研究则突出一种整合式的溢出效用,反而成为受到热捧的跨界视角,没有引起充分的理论关注与反思。

应该说,任何一个人文学科的合法存在,首先必须具有自身独特的研究对象和理论方法,否则必然将沦为其他学科专业的理论附庸和知识注脚。欧美学界的批评理论与文化研究,由一种学科性的理论方法扩张成为整体性的学科领域,名为跨学科,抑或无学科的文化批评实践,实则是对人文学科传统边界的越俎代庖,并且过犹不及。然而,以泛文化之名、行跨学科之实的文化研究,在很大程度上没有正视跨学科性的溢出效应,反而将其置换为文化主义与结构主义之间的范式矛盾。对此,英国文化理论家托尼·本尼特认为“文化对于广泛人文社会学科的跨学科影响尚未得到充分探讨”,他本人主张“单一学科的分析视角有所不足,只有跨学科研究才可以在相互交叉的学术领域提升对于文化的考察和分析”。但是,荷兰文论家米克·巴尔却针锋相对,激烈批判这种名为整合方法论、实则取消学科边界的研究误区,认为其对人文学科的多样化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存在着“真实的、致命的”的潜在威胁。或许,以文化经验作为研究对象,以意识形态作为理论范式,批评理论或文化研究,对于人文研究来说不失为一种关照文化、关注经验和关怀主体的新型研究视角,但是无论其如何扩张无度,终究不可能成为消解和置换传统人文学科的“超级”学科。

这种以“文化性”为中心的跨学科理论建构,实际上反映出的是“强制阐释论”的“场外征用”问题。正如张江先生所言:“依靠场外理论膨胀自己,证明了当代西方文论自身创造能力衰弱,理论生产能力不足,难以形成在文学与文论实践过程中凝聚、提升的场内理论。”换句话说,脱离了文学实践与生活经验的理论原动力,当代理论的最终结局只能是迷失在“场外征用”的理论泡沫与话语迷宫。针对当代文论的“场外征用”误区,朱立元先生同样指出“文化研究的多学科、跨学科阐释模式强制性地支配和逐步取代了文学批评以审美为主干的传统阐释模式”,并且强调“文化研究主宰文学研究的这种强制阐释的风行,正是当代西方文论危机的征兆之一,昭示着文学研究有可能走向自我衰竭的现实危险”。从理论生成过程来看,文化研究缘起于对文学文本的文化关照,成长于文学批评的文化视角,崛起于文学生产的文化经验,却逐渐迷失在文化批评的场外理论。因此,学科意识的缺席、现实经验的缺乏、研究对象的混沌,以及理论方法的混搭,使得跨学科人文研究必须首先反思“理论之后”的文化研究,积极应对其跨学科性的溢出效应。

针对文化研究“场外征用”的这种溢出效应,米克·巴尔提倡当下人文研究者转向作为“文化分析”的理论研究,并在此基础上强调文化分析在两个理论层面的范式转型。其一,作为学科意识的文化分析,界定“跨学科人文研究”的学科身份,坚持“其本身并非是无学科意识,在方法论层面也并非奉行折中主义,抑或漠视学科差异”;其二,作为研究方法的文化分析,关注不同人文学科的传统边界,主张“文化分析的工作主要是分析性的,其分析过程通常涉及‘告别习以为常的学科传统’”。从以上两个层面来看,文化分析的理论范式,通过恢复跨学科人文研究的理论边界和学科意识,目的在于消除文化研究日益膨胀的理论泡沫及其溢出效应,并将早已溢出和泛滥的文化性的跨学科研究推回到分析性的经验视角和理论模式。因此,同样是以文化性作为研究对象,以跨学科作为研究方法,从文化研究到文化分析的范式转型,不但在于以学科边界为基础的批评视角,以分析性为维度的思维模式,而且延伸到以跨界研究为平台的理论生产。

二、学科性的边界效应:跨界研究的理论基点

以文化研究为代表,当代文论的跨学科范式强调在文化性基础上的学科整合,却疲于应对日渐迷失的学科方向和日益膨胀的文化范畴。针对这种“场外征用”的强制阐释本质,正如张江先生所指出,“场外理论的简单征用挽救不了西方文论不断面临的危机”,根本原因在于“这种单一化、碎片化的理论走向本身就是解构,其结果必然是文学理论及其学科的存在受到质疑”。因此,作为文化分析的理论研究,批判凭借文化之名消解跨学科人文研究的学科边界,主张在分析性的基础上推进不同学科之间的协同研究,关注不同研究对象的文化性及其跨界研究。作为研究对象的文化性,使得不同学科之间获得对话的基础和协同的平台,“对于文化的关注意味着在不同学科之间的诸多边界暂时被搁置、忽略,或者服从于整合不同人文学科的宏大视角”;然而,分析性的理论模式却又使得人文研究回到不同学科的学术语境,“更加强调考察在不同领域当中存在和发挥影响的不同文化对象,以及其历史性重建、日常性阐释和美学性的断代(periodization)”。换句话说,文化性的理论视角超越人文研究的传统学科边界,分析性的批评实践则又回归其理论研究的当代学科意识。因此,文化分析的理论基点在于对学科边界的认可和关注,其分析方法在于跨界研究的理论旅行。

作为文化分析的研究范式,明显具有三个方面的理论立场:其一,推进不同人文学科的理论交流, 改变文化研究的研究对象日益膨胀和壮大,方法论却相对单一的脱节现状;其二,促进不同人文学科的平等对话,扭转文化研究在新旧理论之间的二元对立,以及由此形成的不同学科和理论之间趋同化发展趋势;其三,加强不同人文学科的身份意识,防止借文化研究的跨学科之名消解传统学科门类的同质化危机。然而,同文化研究的“被经典化”过程相似,文化分析同样呈现出学科性的边界效用。一方面,在不同学科之间,文化分析必然是施为性的,其搁置和超越学科边界,考察作为文化存在的研究对象;另一方面,在文艺学科内部,文化分析又必须是分析性的,其关注和回归学科意识,厚描文化文本的诗性空间。因此,米克·巴尔指出,“对文学的文化分析过程存在的这些张力关系,归根到底都是涉及不同价值观念之间、不同批评概念与理论方法之间的边界问题”。在文化分析的边界问题上,作为文化分析的理论研究,主张跨学科的文化视角与学科性的分析范式,以此建构不同学科的对话关系和协作空间。为了避免“场外征用”的强制阐释,文化分析的跨学科观念主张搁置对于学科边界的各种本体论幻想,提倡在不同学科之间保持“居中”的跨界研究,致力探讨“在边界之后以往无法看到的,却永远不会逝去的地平面”,以及在文化视野的“地表”与学科边界的“地标”之间的对话关系。

作为文化分析的理论研究视角,实际上提出与“理论方法论”截然不同的“概念方法论”,并且明显呈现出三个层面的范式转型:作为研究领域的概念本体、作为研究方法的概念范式,以及作为分析视角的概念旅行。其一,在本体论层面,每一个概念本身蕴含着各自不同的思想观念和理论渊源,是作为“理论探讨、差异意识和思想交流的不同现场”,因此即使是相同的理论概念,也会由于学科语境的现实差距而产生迥然不同的阐释结论;其二,在认识论方面,概念可以有效提升不同学科内部的研究过程和阐释效果,是作为“主体间性的不同工具”,有助于“在批评家与研究对象之间描述一种无法言明却存在共生关系的思想交流,特别是当批评者毫无学科传统渊源,研究对象毫无经典或历史地位可言的时候”;其三,在方法论层面,批评概念同样能够在充分重视学科差异的基础上推进不同学科的理论对话和协作研究,以及人文研究领域不同方法论的彼此借鉴和相互融通。因此,作为文化分析的理论范式,充分关注“批评概念的临场特征”,以概念方法论作为跨界研究的理论基点,通过批评概念在不同学科之间的理论旅行,一方面考察和反思其自身学科性的溢出效应,另一方面分析和探讨研究对象作为文化存在的当代生产和历史传播。

作为跨界研究的理论基点,文化分析的概念方法论首先检讨当代文学理论以理论方法论为主导的范式危机,并在此基础上厘清继文化研究思潮以来各种理论危机言论的问题根结与突围路径。这种缘起于“强制阐释”的理论危机是西方文论自身的本体论缺陷,其在思想观念上呈现出“背离文本话语,消解文学指征,以前在的立场和模式,对文学和文本做出符合论者主观意图和结论的阐释”,在研究方法上则表现为“场外征用”、“主观预设”、“非逻辑证明”与“混乱的认识路径”等多种形式。换句话说,作为思想观念的“强制阐释”,反映出的是在消解不同学科边界之后的本体论误区,以及在回避文学经验之后的唯理论思维;作为研究方法的“强制阐释”,则呈现出文化范畴作为理论对象膨胀无度的现实困境,以及跨学科作为理论立场过度消解的潜在问题。从当代文论的文化转向来看, 泛文化的批评观念造成理论对象的溢出效应,跨学科的理论范式导致研究方法的边界效应,相对论的价值体系引发理论意义的混沌效应。就强制阐释现象的具体形式而言,“场外征用”实际上指的当代文论泛文化主义的跨界旅行与理论混搭;“主观预设”呈现的是唯理论主义的主观想象与话语游戏;“非逻辑证明”体现的是泛解构主义的意义虚空与文本迷宫;“混乱的认识路径”反映的则是泛相对主义的虚无价值与无效知识。因此,“强制阐释”的理论危机,表面上看是源自于文化性的溢出效应和学科性的边界效应,但是归根结底却是因为对话性的混沌效应,其症结在于如何从跨学科人文研究的现实困境重新确立跨界研究的理论基点,从理论方法论模式的话语体系建构积极转向概念方法论范式的跨界经验研究。

三、对话性的混沌效应:文化分析的界面研究

从“强制阐释论”的批判视角来看,欧美学界的理论危机直接源自理论与批评、观念与经验、结构与语境之间的本末倒置。因此,“在理论之后”的当代文论研究转向,首先需要在文化性、学科性与对话性的三个层面重新探索跨学科人文研究的理论新思维。针对当代人文学术的跨学科误区,加拿大哲学家玛斯素美从自身的哲学学科视角强调传统人文学科本位意识的重要性:“每一个学科都据认为拥有其自身的建构模式,基于此种模式,它发明了维持自身秩序的评判标准”,但是作为理论之王的哲学反而“既不对其他学科施加评判,也不在它们的评判面前俯首称臣,而是从它们那里获取自身所需的东西”。有鉴于此,作为文化分析的理论新思维,提倡转向以批评概念为核心的研究方法,以及不同学科基于概念方法论的界面研究。然而,同哲学领域的概念体系有所不同,文化分析的概念方法论或许更多只是作为一种跨学科人文研究的研究方法和分析范式,并不具备连贯、完备和严谨的观念体系。但是,对文化分析的界面研究来说,跨学科研究的根本目的不在于概念本体的思想内涵和价值维度,而是在于研究对象作为一种文化存在而不断生成的跨界经验与阐释效果。

从文化分析的理论视角来说,“与既定概念相对应的是构成分析对象的文化文本或作品,对文化分析有意义的概念,由此必须有助于超越研究客体更加深刻的理解研究对象,呈现出与人文研究的当下状况有所不同的学术背景或理论基点”。对此,文化分析的概念方法论更多关注的是理论观念的生成过程,更多突出的是跨界理论的分析经验。实际上,针对当代西方文论的强制阐释现状,文化分析的理论范式主张实践的是一种被米克·巴尔称为“做理论”的新思维。与理论主客体二元对立的传统模式不同,“‘做理论’实际上是理论概念与研究对象之间的协作和交流,强调的是借助批评概念分析研究对象,或者是借助研究对象分析批评概念,并不是通过像工具一样‘使用’批评概念,而是要将其与研究对象进行接触,甚至融合”。与“做理论”的新思维相对应,巴尔本人进而又为文化分析提出一种被称为“概念旅行(流动思想)”的新范式。从文化分析的理论范式来看,“概念旅行”的跨界研究在作为“文化分析的不稳定工作平台”之上“组织不同学科之间的联席会议”:一方面,通过分析各个概念在不同学科之间的旅行过程,“研究方法因而[整合]成为某种新兴的、结构并不稳定的研究领域”;另一方面,通过厚描理论概念与研究对象的融合过程,“研究对象呈现的不再是当时让你颇为着迷的‘物件’,而是成为某种具有生命力的活体,在概念旅行的风尘旅途当中不断黏附上各种问题和考量,继而呈现出置身其中的‘研究领域’”。

文化分析的概念方法论,实际上是将各个批评概念视为跨学科人文研究的流动载体,研究对象与研究主体驾驭其上并穿行于不同学科的理论地带:前者俨然成为“活动主体”参与文化分析过程并不断呈现其自身作为文化存在的多学科理论景观,后者则自然成为“对话主体”参与其中并逐步拥有其本人同样作为文化存在的跨学科分析经验。通过“概念旅行”的跨界方式,理论的研究主体和研究对象可以融为一体,通过“流动思想”的分析模式,理论的学科边界和意义结构同样可以实现对话与融通。对于当下语境的西方文论研究来说,强制阐释论的批判话语明确指出西方文论在理论对象、研究范式与价值体系等方面的本质缺陷与思想危机,并且清晰地界定出它自身作为一种西方思想资源的历史局限及其文化间性;在此基础上,文化分析主张将当代文论视为文化现象并提倡“界面研究”,为当代中国文论建设提供一种立足本土问题、回归学科本体、强化身份经验的人文研究。或许,诚如彼得·巴里所指出,“理论之时代过去之后,‘理论之时刻’必将随之而来”。在中西方语境被传播和扩散至今的“理论危机”,从来就不曾终结,将来也不会阻碍当代文论家们对文学理论突围的各种反思与探索。应该说,立足现实语境的理论话语不会终结,遵循学科边界的本体阐释不会过时,尊重文化差异的本位意识不会消亡。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后理论时代”并不意味着理论本身的自我消亡或被迫终结,而是更多地反映出文论家群体对当下理论发展状况的种种不满与焦虑情绪,最终导向的可能是一种新型跨学科人文研究的开放诗学空间。

对强制阐释的批判意见明确指出当代西方文论跨界研究的现实问题与思想局限,对文化分析的理论构想则大致勾勒出跨学科人文研究的新型范式与对话空间。针对当代人文学科的理论前景,乔纳森·卡勒曾经指出:“我们人文学科的教学目的不是文本自身,而是我们对自己的界定如何联系到这些文本,由此深入展开分析在那些激活人文领域的理论假设和结构之间的不同意见”。以西方文论为症候的当代人文研究,必须重新审视泛文化、跨学科和相对论的理论误区,摆脱泛化对象、消解学科和虚无价值等思想弊病,并在此基础上从理论对象的溢出效应反思跨学科人文研究的理论困境,从研究方法的边界效应考察跨界研究的理论基点,从理论意义的混沌效应探讨文化分析的界面研究。强制阐释批判对西方文论本质缺陷的论断,从理论对象与研究方法两个层面推动文化分析论的理论构想;文化分析论对跨学科界面研究的论述,从学科意识与理论范式两个方面应对强制阐释的理论危机。既然“后理论时代”的学科边界仍然存在,学科本位意识不容忽视,那么对文化分析的界面研究来说,概念方法论可以有效解决理论方法论的学科间性问题,双向考察概念本身同时作为理论对象与研究方法的诗学空间。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米克·巴尔强调:“与概念同行,探讨概念本身、分析对象,思考概念如何促进知识生产,才是跨学科人文研究的民主化之路。”因此,从强制阐释到界面研究的批评转向,不仅呈现出一种回归学科本位与立足本土立场的文化分析理论视角,或许更多的是描绘出一种关注学术民主与强调知识生产的跨学科研究前景。

[责任编辑 池雷鸣 责任校对 闫月珍]

2016-12-30

王 进(1979—),男,江苏扬州人,暨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博士后,主要从事欧美文学与西方文论研究。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米克·巴尔叙事诗学研究》(批准号:14CWW002);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资助项目(暨南启明星计划)《荷兰文论家米克·巴尔的跨学科文艺思想研究》(批准号:15JNQM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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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5072(2017)05-01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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