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清
依托故事 撰写人生——在拙作《寻味昨天》研讨会上的发言
陈文清
陈文清
研究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省散文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省老教授协会人文协会会员。自撰和主编《公文写作教程》《文秘词典》《外向型经济词典》《中国共产党辽宁史》《邓小平北方谈话的认识与实践》等30余部,发表论文200余篇,共1000余万字。获省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5部著作、编著和6篇论文获省、部级一、二等奖。近年来,相继出版旧体诗集《游走抒怀》和散文集《记忆流怀》《寻味昨天》。另在报刊发表散文数十篇。
我在拙作《寻味昨天》散文集的“后记”里写下这样两段话:“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凡人走到人生的某一节点时,总是奢望把以往自身亲历的纷繁之事,加之本人的情感和认知,说给家人、亲属、朋友、同学、同事、同乡,乃至包括老师和老邻居,甚至一些不相识的人听,以期获取心灵上的沟通和情感上的互动。”“倘若能以文学的视觉正确认知曾经走过的路,从中汲取某些正能量,我想,于己于人都是有益的。”这里所说的“以往亲身经历的纷繁之事”就是昨天之事,也就是历史,就是人生,但如何用沁入文学细胞的真善美之情,把对昨天这一灵台的寻味取向,转化为主客观都认可的正能量之作,我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包括在选择文体、确定主导思想和语言运用等方面,应当说是在边做功课边践行中完成的。
一
大家都知道,所谓传记,就是记录某人生平事迹的文字,它自古以来就早已形成了一种独具一格的文体。就传记文体的写作来说,如果按其行文手法,可分为常规传记和文学传记;按撰写者的属性,又可分为他撰和自撰。当然,按传记文字和时序的详略,还可分为大传、传略和年谱等。
所谓常规传记,是指基本按时间顺序(或称为编年体),以记叙传主的生平事迹为主要内容,一般使用写实性的普通语言,人们通常所见到的大多是这类传记。所谓文学传记,毋庸赘言,它与常规传记最大的区别,是在语言的运用上,它主要是运用文学语言完成了传记所承担的使命。
本人打算是把自己“昨天”亲身经历的一些事写出来,毫无疑问,这是属于撰写传记范畴的,但是我不喜欢采用常规传记的写法。因为以愚管见,大凡这类传记的传主都是够一定层次的大人物,或者是公众性人物,本人不属于此列。当然,也有些普通人通过撰写常规传记,以传给家人和后世,或做资料留存,但这也非本人之初心。说实在的,我更忧心写这类常规传记,由于受时间顺序、记述事实的完整和语言运用等诸多束缚,很难充分表达自己的思想情感,更不必说亲历的有些史实写与不写、写多写少,均不好掌控,搞不好引起不必要的争议不说,还可能写成一本“豆腐账”,令人味同嚼蜡,不可卒读。
至于文学传记,尽管可以满足情感表达上的语言需求,但其气势、容量和一气呵成,也非为我等一般传主所量身定做的,况且由传主本人自撰的文学传记,其难度及是非都不少,故这类传记并不多见。
古人云:“体者,文之本也”;“文以情出”,为情而造文。经权衡比较,为了更好地以真善美之情寻味昨天的人生,我选择了散文体自传模式,即以104篇散文,分为7个板块,纵横结合,以纵向时间顺序为暗线,以横向内容综合为明线,总共42万字,如此文体意识成就了《寻味昨天》这部散文集。人们可称它为散文体自传,也可说它是自传式散文,总之自我感觉,这是一本既有散文味又有自传味二者混合味的“昨天”情味之作。从研讨会上各位专家学者的评鉴中可以看出,这本混合味的散文集,还是颇适合大家口味的。
二
有人说,文字从来就是一种历史,是一个民族的精神追寻史。对历史的反思,永远是走向未来的人们的自觉追求。
从主观上说,我对昨天的寻味,就是要试图追寻真善美的中华民族精神,并为此而贡献一己的绵薄之力。文学评论家白长青说,“人生就是一本书”,我撰写《寻味昨天》实际上就是在试图读懂自我的人生这本书。我深感,要读懂并写好自我人生的这本书,就必须对以往的人生把握一个正确认知观,并要把这一认知观有意识地渗透到每一篇散文中,树立起一个总体认知的工程意识。
古人云:“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重回首,人生几度风花。散文大家王充闾把此种心灵感悟形象地比喻为在旧金山游览九曲花街,我于若干年前游九曲街时确实有过感同身受。人生没有回头路。当你乘车第一次于不经意间穿行在有惊无险的陡坡九曲花街时,因身临奇特车境,心无旁骛,很可能没来得及品味周遭景色,就于瞬间来到了尽头。回首人生也是如此,只有当你重新回过头来审视、来寻味时,才能品出个中的况味。
我等是于20世纪40年代出生的人,所亲历的“昨天”,既有和风丽日,朗朗晴空的艳阳天,也有阴雨连绵,甚至是暴风骤雨的凄凉之时,曾经好不容易念上的大学,又被人戏称为“折翼的老五届”,尤其是还有意想不到的坎坎坷坷,曾经不时地陪伴着我。这就是历史,这就是我的人生,同时也是我撰写自传式散文势必触及的题材。历史和人生是一面镜子,我想,要写好《寻味昨天》自传式散文,首先得在这面镜子中看清自己所亲历的一切,看清自己周遭的人和事,倘如此,也才能臻至从寻味昨天中,把握今天,面向明天。
我总觉得,文人之笔,应当以弘扬真善美的正能量,激励包括自我在内的人们永葆积极向上的乐观心态和进取精神为己任,要拥抱时代,与时俱进。本着如此主基调的工程意识,我在写作每一篇散文时,都力求要融进真情,在幽微处发现美善,在阴影中点燃光明,不做讥谗社会的抱怨者,无病呻吟的悲观者,拒绝揭伤疤记仇恨,努力用理性之光、正义之光、善良之光照亮昨天,照亮人生。
文友们在发言中评赞,《寻味昨天》“是一部催人奋进充满正能量的好书”,“充满了思想智慧的闪光,朴实真挚的情感,透彻的人生感悟,无声的精神启迪”,“在一个个历史现场中,有一种生命奋斗的精神,有一种信念的力量”,“有一种历史通透感”;“篇篇有故事见真情”,“篇篇兴致盎然有乐趣”,“篇篇以小博大悟正道”,“很好地把思想感情与情趣完美结合起来,就像盐溶于水,无处不散发艺术的魅力”。从文友们的谬奖中,让我高兴地收获到了以真情寻味人生之真谛。
三
作为一部自传式散文集,要想在寻味人生中寻出点儿味道来,还必须在文学语言的运用上下功夫,不仅要把高尔基的名言“语言是文学的第一要素”时时镂刻于心,更要体现在每一篇散文的字里行间。我深知,文学语言是进入文学殿堂的身份证,这个门槛迈不过去,即使勉强成文,也只能沦为败笔。
诚然,文学语言是完全有别于一般性的普通语言,它不但要以文采、文化、文思(尤其是情思和哲思)而见长,更须要努力打造具有鲜明特色的个性化文学语言。在这方面本人有先天性欠缺:一是虽然有过“恶补光阴”苦读博读文学著作的经历,但未能一以贯之,持之以恒,故常有不能厚积而薄发,言到用时方恨少之感;二是由于长期从事机关应用文体写作,头脑必然囿于逻辑思维的应用类语言,尽管熟悉我的文友乃至散文大家,奖掖我在语言运用上已经实现了“华丽转身”,但我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那些一般性的、应用性的非文学语言,有时在写作中用不着发通行证,它就于不经意间溜达了出来,给散文的文学性泼上个污点儿。我倒是常提醒自己要关紧那非文学性语言闸门,尽可能派遣那些文学性语言流出笔端,但实践结果如何,也只能任读者和专家学者们评说。
为了使这本散文集有文采,我虽然还没有付出“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那种呕心沥血般的劬劳,但要说是冥思苦想还算不为过。专家学者在点评中谈到的许多篇章,如《追逐蛙趣》《高粱地里打乌米》《别了,老屋》《流淌着的童乐》《农家酱香》《瓦盆瓦罐当家的日子》等,之所以能够打动他们的心弦,其中,行文的文采有不可磨灭之功。
许多写手们都深知,要使写出的散文有比较深厚的文化内涵,绝非是件易事,因为它要求作者必须积蓄一个殷实的文化家底。本人虽然清楚自己就是 “半瓶子醋”的文化储备,但也要尽可能倾囊而出。比如,在《瓦盆瓦罐当家的日子》这篇散文里写道,我从去西安半坡遗址游览时看到6000多年前出土的瓦盆瓦罐,联想到老祖宗早已有了青铜、铁器皿的制造技能了,可为什么这些带有瓦字头的器皿直到20世纪中期却仍然流行于乡里呢?答案是,那些尚属于稀缺贵重的青铜、铁器类的器皿,一直只能由贵族们享用,而穷苦落后的乡民们就只好与瓦盆瓦罐为伴。接着,我列举了宋、元有关古籍的记载,进一步佐证瓦盆瓦罐是乡民和乞丐常用的盛装饭食的容器。我觉得,加进了这样的内容,就使这篇散文增加了文化的底蕴,让读者分享了瓦盆瓦罐的历史知识。
至于文思,尤其是情思、哲思,更是文学性散文纵横驰骋的广阔天地。散文乃是 “情文”,情,是散文的灵魂,是散文共同的、永恒的主导,不必说那种以抒情为主基调的抒情类散文,其他一切凡称为散文者,我觉得都不可拒绝情字于须臾。专家学者们点赞说,《寻味昨天》散文集充满了深情和真情,其亲情、友情、乡情、同学情、同事情、师生情,情味浓浓,感人至深,我听到后,在内心颇感欣慰之时,更多的是歉疚,因为我深知,在以情为文的路上只是刚刚起步。
我觉得,悟道之哲思,也应是寻味人生这类散文必不可少的一道美味。缺少了哲思的散文,会令人感到淡而无味。在写作中,我注重结合每篇的具体内容,倾吐发自内心的思考和感悟,我认为这是对自我人生的咀嚼和消化,算是寻味昨天全程中较高的层次。省散文学会会长、沈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初国卿在给拙作所作的序言中,首先肯定了“作者许多不同凡俗的人生感慨”,接着又列举了《种地之叹》《向鸟儿请罪》《慨叹互联网》《幸甚的回眸》《敝舍三迁》《舌尖上的票证》等篇的悟道与哲思之语,并给出了如下定义:“作者正是这样怀有一颗平常之心,染一身学人之气,庙堂做公仆,在野成哲人。”说真的,本人哪里敢与“哲人”沾边,倒是朝着悟道与哲思的方向做了一些努力,仅此而已。
至此,我还要说:在“为霞尚满天”的日子里,我愿以《寻味昨天》的定力,继续寻味所钟爱的散文写作,其路虽漫漫而修远兮,但吾将上下以求索。
责任编辑 孙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