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家的人

◆ 墨 村

不回家的人

◆ 墨 村

春节前夕，我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雪灾，困在了绿城。

除夕夜，独守门店的我，把音响开到了最大，仍找不回失落的心情。煮好从超市买回的一袋冻饺，胡乱扒拉了几口，便孤身走上了街头。

华灯闪烁的大街上，没了车流飞泄，没了人山人海，少了喧闹，少了震撼。所有的门店都打烊了，除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高高悬挂的一串串大小不一的红灯笼外，再没有可看的风景。

独自彷徨的我突然发现寒风阵阵的街口，竟站立着一个披着红色风衣的少妇。

半个小时过去了，少妇依然一动不动。怎么看她也不像是欣赏风景的人，莫非有想不开的心事不成？

我走近了少妇。少妇大约二十二三的样子，亭亭玉立，长发披肩，一双忧郁的大眼睛注视着大街的尽头若有所思。

“你好！新年快乐！”我的自作多情换来了少妇冷眼一瞟。我不为所动，“大年夜咋独自站在街头喝西北风？还不快回家去与家人团聚啊！”

少妇终于说话了，声音里满是失意：“老公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害怕孤独……”

我意识到情况不妙，转身欲走。

“老板，别走，陪我说说话好么？”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对不起，还有事呢！”

“我见你也在这儿站好久了，大年夜遇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缘分呢！”

我闻言大惊，早听说绿城城乡接合部有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妖冶女子，专门勾引偷腥的男人。只要跟女人进了出租屋，几个凶神恶煞的青壮男子便从天而降，一通老拳侍候后，钱财被洗劫一空……

我瞪了少妇一眼：“可惜了这张漂亮脸蛋，做什么不好，偏干这种事。大过年的，还不收手？”我嘟哝着准备走开。

“站住！”少妇突然一把扯住了我。

“干什么？干什么？”我恼怒地扯回了被少妇紧抓的胳膊。

少妇急赤白脸道：“老板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我和老公元旦才结的婚，我们都在南宁工作。我是长沙人，老公是郑州人。我俩都是独生子女，原想把双方父母接来一起过年，可老人们不答应。”

“哦哦，刚才,对不起了！”我一下子面红耳赤。

少妇也不看我，仍在自言自语：“父母们不愿来，我们就得回去过年，可先回哪个家呢？”

少妇说：“谢天谢地，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汽车、火车都停开了，飞机也飞不成了。我们再不为回家过年发愁了，我老公是交警，临时抽调到雪灾严重的桂北去了。从小年开始，一直都在救灾前线，刚才打电话说，让我不要等他了，可我就是担心他……”

看着一双热泪挂在白皙脸颊上的少妇，我肃然起敬，朝少妇深鞠一躬：“谢谢！谢谢！新年快乐！”话音未落，不远处一束礼花弹当空炸响，五彩缤纷的烟花把夜空装扮得更加艳丽了。

特邀编辑/浦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