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桃花朵朵开（外一首）

/姚江平

又见桃花朵朵开（外一首）

/姚江平

桃树开花时，有点害羞

一抹红晕，迥然而出

落在了白粉底的脸白上

随意的飞落

自然的着色

倒也是无心描红

却成就了片片粉自匠心独运的

头彩，自是和踏青春游的

陌上少女碰个正着

你看看我

我瞅瞅你

怎么两张嫩嫩的脸儿

好像是一个模儿拓出来的

进宫廷，三千粉黛无颜色

野外站，草木家族拔头筹

这妮子还长了一颗玲珑的心

心眼眼精灵灵激灵灵的忽灵灵的

早就拿定主意匀匀停停地

把枝枝叶叶根根梢梢

该过的关

要跳的坎

抽枝出芽长叶开花结果的时间节点

扳着指头比比划划了不是十天半月

而是用季节为单位时间来进行考量

腾挪移转的空间在心机缜密的谋划里

谈定从容，这在早春能把一手的绝活儿

亮相，每一朵花开，每一片叶绿

看似自然，想是不经意

其实都非偶然，是必然里的偶然

也许是窥破了桃树的心思

它摇摆着枝枝叶叶招呼我

它每一朵花儿都是小桃红

都伸着脖子露出娇艳的脸儿

桃花朵朵笑春风，也就合该

这桃花能大大方方体体面面

眉开眼笑畅怀大小得意在春风里

我脚下感觉有一股地气在流动

这桃树的根，继续使劲在往深里扎

这桃树的主干，踏踏实实地站在野外

人们往往倾情在美丽和美好的闪亮里

对主根主干持久的持定坚定经常忽视

这不能归于过错的范畴，我的一次留心

也让我这首诗幸运地有了花开般的诗眼

这些草

这些草，弯弯腰就可以

把它拔起来

这些带着泥土的草

这些卑微的草

这些弱不禁风的草

这些草，身上弥留的

气味，足以把一座城堡摧毁

蚂蚁的，蚂蚱的，蚯蚓的，蜜蜂的，蝴蝶的

闪电的，狂风的，雷雨的，月光的，还有鸟鸣的

兔的足迹，鸡的爪印，七星瓢虫的指纹

父亲上地路过时不经意落下的一声轻叹

这些草，有的有名字，有的没有名字

它们的排列组合就是一个个村庄

铅云压下来，它挺了挺身

雷雨砸下来，它耸了耸肩

阳光下，它是风景

暗夜里，它是宁静

站在两年前因一场大病死去的二旺的坟头

它每天清晨都要洒一行清泪

如果有一天，这些草敲响我的门扉

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他们都是我的亲戚

姚江平，男，1966年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著有诗集《夜的边缘有一棵树》《必须像一个人》等，有作品选入《中国诗典》《中国最佳诗歌》等多种选本，诗歌获“赵树理文学”奖、《十月》诗歌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