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用“饭碗”一词形容你的职业,继而又以“金”等金属来比喻这些饭碗的档次。最理想的是那些被尊称为“金饭碗”的,就是收入高待遇好的职业。过去在农场,对它也有个称呼,叫“奶油差使”。那时,“破四旧”已让市场上无金可买。
有意思的是,金银铜铁锡,在铁的前头,还有银和铜这两位阿哥,可不知为什么,人们很少用“银饭碗”和“铜饭碗”来赞誉一个好工作,而是用“铁饭碗”。我家附近有过一个叫“银饭碗”的餐馆,没几年就消失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魔咒或怪圈?在老百姓的心里,铁与金固然有身价上的差异,不能让你吃得好,却能保证吃得饱。
平时说起捧“金饭碗”的,大家会异口同声:“那就是在银行里做的。”还说:“从老底子那会子起就这样了。”还是来看1936年上海各职业平均月收入的统计,统计者是公共租界工部局的工业社会处。统计的分类是细致的,每项职业的从业者按高级、中级、低级和练习生(即学徒)划分,老底子的“金饭碗”由此浮出水面。
在高级职员里,坐第一的是报纸,991.67元,排第二的是医院,685元,第三是保险,600.77元。再看中級职员,位居第一不是沿袭高级职员里第一名的报纸,而变成了高校,收入306.54元,其后是公共服务和专业服务,分别是305.31元和300元。在低级职员中,高校仍以239.69元得第一,第二为教育服务,155.17元,报纸以第三出现,146.55元。尔后是练习生,排第一又是报纸,27.27元,第二是商业零售,21.36元,第三是制造业,14.37元。
最后是高级、中级、低级职员和练习生四项综合。“金饭碗”是高校,平均月收入233.77元。其次排下来的饭碗是报纸,169.99元。再下来是教育服务,160.32元。没有银行的身影,它未跻身“金饭碗”的行列。
八十多年过去了。当年乒乓响的“金饭碗”——报纸和高校——已经不能算“金饭碗”了。我大学毕业在20世纪80年代初,那时,大学生吃香,胸前戴个红底校徽更是神抖抖,哪怕是个食堂烧饭的。分配时,留校名额竞争激烈,无论是做教师、辅导员还是搞行政。现在,留校已没这样的吸引力了。报纸还算是个不错的饭碗,但要看你进的是哪家报社。平面媒体的市场,早已被其他载体的传媒抢去了不少。
“金饭碗”这个概念不仅在变化,还有误人的一面。1977年高考恢复,我经过两年考试从农场进入大学,回到城市。过去的同学中,有在上海拥有仪表系统“金饭碗”的,怕读大学后反会分到外地或不如现在,就不参加高考。还有一次没考上就不参加第二次的,因为手里的饭碗还可以。连队里的同事,有考了五次才如愿的。1983年,我通过招聘考试进入电视台。那年的考生里,以我这样的中学教师居多,班里分配到机关、系统党校和重点中学的,没人想换饭碗。
今天,看手里的饭碗是否为货真价实的“金饭碗”,还该看付出与收入之比。有的饭碗金光闪闪,收入不低但付出太大。这么一算,还不如捧个“铁饭碗”了。
(摘自“上海袁念琪新浪博客” 图/傅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