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氏三重人格理论视角下的《包法利夫人》解读

周晶

摘要：法国现实主义文学大师福楼拜的长篇小说《包法利夫人》刚出版不久，便被扣上“亵渎宗教和有伤风化”的罪名，受法院的传讯，因此轰动了整个法国文坛，书中的女主人公爱玛也成为文学舞台上具有争议的人物。本文通过运用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理论”揭示了女主人公包法利夫人内心的变化与矛盾，进而分析包法利夫人的双重女性形象，帮助读者们对该小说有更加深入的理解。

关键词：弗洛伊德；三重人格理论；包法利夫人

福楼拜是法国现实主义文学大师，是法国19世纪小说史上三位巨人之一。长篇小说《包法利夫人》是福楼拜的代表作，亦是享誉世界的文学经典。爱玛·包法利不满自己的生存境遇，对自己的生活抱有罗曼蒂克的幻想，结果在现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她由一个农家少女，成了乡镇医生的妻子，子爵的舞伴，莱昂眼中的情人，罗多夫的情妇，最后堕落成为一个罪人。她的一生展示了一个浪漫主义梦想的破灭。”（福楼拜，2015）在爱玛一步步走向堕落的过程中，她的内心想必经历了无限的挣扎与矛盾的，本文将从一个新的研究角度出发，通过运用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理论”分析小说中中女主公包法利夫人的心理变化，从而探究包法利夫人的女性形象。

一、爱玛生活经历的精神分析

《包法利夫人》整部小说就是爱玛从追求幸福到陷入误区，再到绝望自尽这三种心理历程错杂而成的激情三部曲。在爱玛的一生中，人格里的“本我”、“自我”和“超我”三者在不断地制约和调和中。爱玛在修道院接受了贵族教育，学会了跳舞、弹琴、刺绣和素描，向往贵族生活的优裕和清闲。在爱玛的潜意识里，她渴望过贵族夫人的浪漫爱情生活，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她却嫁给了一位一成不变、平庸拙钝的乡医夏尔。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宛如一条鸿沟，爱玛梦想破灭，无意识地压抑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此时“本我”受制于“超我”，而遭到抑制。爱玛是一个追求心灵满足的人，“本我”的力量比较强大，这也为后文爱玛的两段婚外恋埋下伏笔。与“三重人格结构学说”紧密联系，弗洛伊德还提出了“心理的三个部分”学说。无意识处于大脑底层，是一种毫无理性的本能，是一个庞大的、起决定作用的区域。无意识主要指的是性本能冲动。在爱玛的无意识下，也正潜藏着一个追求浪漫情调的欲望，即爱玛的“本我”。

搬到荣镇修道院后，疯狂的“本我”占了上风，爱玛被年轻漂亮、又有浪漫主义思想的实习生莱昂吸引，两人一见如故，情投意合。她忘了自己丈夫，一味追求自己的快乐和满足。虽然“本我”强大且盲目，但是代表社会传统思想道德和行为规范的“超我”总是会干扰和制约它。当爱玛意识到莱昂爱她时，她感到愧疚，于是全身心投入到尽职妻子这一角色中。“本我”和“超我”两种力量的冲突，通常依赖“自我”来调节，使得“自我”在一定程度上满足“本我”要求，又不违反“超我”所代表的社会道德准则。爱玛面对莱昂的好感，内心中的“本我”和“超我”在不停的斗争。“本我”按着快乐原则行事，想和莱昂在一起，然而“超我”秉持着至善原则，要求她遵循社会道德规范，不要出轨。贤妻良母是男权社会为女性规定的传统角色，这已经成为整个社会的集体无意识。爱玛心里挣扎万分，最终“超我”占了上风，她表现出贤妻良母的姿态，开始转变性情，相夫教子，以致莱昂把她抬高到超凡入圣的地位。爱玛因为内心的冲突无法平衡，也无法排遣，她无法告诉自己的丈夫。痛苦、愤怒、灰心失望、反感各种情绪压在她身上，最后造成了精神崩溃。弗洛伊德认为，“本我”“自我”、和“超我”三者没有协调好，就会造成心理的不健康。这种状态如果持续的久了，或者冲突比较严重，就会导致神经症的产生。莱昂厌烦了等待便离开，使爱玛更加凄苦。

这时风月老手罗多夫乘虚而入，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打动了爱玛。她长期受到压抑的爱情，像欢腾汹涌的喷泉，突然一下迸发。与罗多夫在一起后，她的“本我”和“自我”不断调节，“自我”限制“本我”的狂热行为，“本我”试图摆脱限制，经常做一些大胆亲热的行为。每逢夏尔一早出门，爱玛就赶快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出门会情人。她也总是身不由己地就来找他。这些狂热的行为都是“本我”按照“快乐原则”追求欲望而做出来的。最后她要求私奔，反被他抛弃。梦想的再度破灭，她又大病了一场。病后为了消愁解闷，夏尔陪她去了卢昂剧院，碰巧遇见了莱昂。两人旧情复燃，每周在卢昂旅馆私会。为了婚外情，爱玛瞒着丈夫四处借债，债台高筑，她先求莱昂、罗多夫帮忙，但是无果。最后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吞砒霜自尽，痛苦死去。由此可见，包法利夫人的一生正是这三种人格互相斗争，相互制约的过程，只是在此过程中，包法利夫人选择了两度被“本我”支配，而一步步走向道德和经济的毁灭。由此爱玛种种叛逆的行为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这是出自女性本能的要求，不能单纯把爱玛的行为归之于伦理范畴的“恶”或斥之为“不正经、放荡”。

二、包法利夫人女性形象解读

福楼拜曾说过：“包法利夫人就是我”。许多学者认为，福楼拜是指他与所写人物有共同的弱点：喜欢浪漫、爱幻想、时常忧郁。包法利夫人一直都渴望爱和激情，她追求爱情，追求美好生活，甚至是追求大胆开放的性爱，体现了女性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而且她也确实为自己心中的理想不断地奋斗。尽管在爱情的道路上，她一次次被骗，被人抛弃，但她还是没有放弃。在追求爱情的过程中，她是勇敢的、坚强的。李健吾先生评价爱玛与《包法利夫人》时说：“她的悲剧和全书的魅力就在于她的反抗意识和对生命的无休止的追求。爱玛有憧憬、有理想、有追求、有胆量，敢于反抗平庸的现实，敢于与命运作斗争，她是一位敢于同集体无意识下的女性角色—贤妻良母—而抗争的新时代女性，是对女性长期压抑自己“本我”的一种释放。但在中产阶级的道德坏境下，她梦想的爱情只能无疾而终，破产收尾。但是无疑，女主人公包法利夫人勇敢追求自己理想爱情的精神，对待爱情的执着与坚持是值得称道的，但是她却不懂得欣赏自己丈夫身上的闪光点：温顺、善良、正直、忠厚、大方，对她温柔体贴，她一味追求所谓的浪漫爱情，却看不清楚自己情人的真面目，这也是她最终悲剧结局的原因之一。

拜伦曾说过，男人的爱情是男人生命的一部分，女人的爱情是女人生命的全部。爱玛悲剧命运的根源就在于她作为一个女性，在实现自我价值的过程中，把自己的全部感情和生命都奉献给了爱情，追求完美、理想而又浪漫的爱情，成了束缚她一生的镣铐（黄田，2007：260）。福楼拜在作品中把女主人公刻画得入木三分，一方面刻畫出一个追求浪漫和激情的形象；另一方面刻画出一个愤世嫉俗、绝望的形象。

三、结论

本文从一个新的研究角度出发，通过运用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理论”分析女主公包法利夫人的人生经历中“本我”、“自我”和“超我”三者的相互影响和制约，揭示包法利夫人内心深处的心灵情感的变化与纠结。她渴望浪漫爱情，追求贵族夫人的生活，却两度被抛弃，最终梦想破灭，服毒自尽。本文通过采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揭示了女主人公包法利夫人内心的变化与矛盾，进而分析包法利夫人的女性形象，探索得出爱玛是一位有憧憬、有理想、有追求、有胆量，敢于反抗平庸的现实，敢于与命运作斗争的女子，但由于过度沉迷于追求浪漫理想的爱情而放弃了自己作为妻子和母亲的责任，丧失了自己的道德原则，最终一步步走向毁灭。

参考文献：

[1]福楼拜.包法利夫人[M].许渊冲，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5.

[2]何爱平.谈弗洛伊德三重人格理论在文学批评的运用[J].语文学刊外语教育教学，2011（2）：98-99.

[3]黄田.爱玛的悲剧命运溯源—试析福楼拜的长篇小说《包法利夫人》[J].河南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3）：259-262.

[4]李赋宁.欧洲文学史第2卷[M].北京：商务印刷馆，2001.

[5]李健吾.福楼拜评传[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0.

（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