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成长

2017-11-10 20:19亚华
金山 2017年10期
关键词:饰品店非主流咖啡厅

亚华

这 是一家饰品店,我看上一串紫色的衣服 挂链,收我钱的是他——一个唇上钉着四个环的男生。我暗暗叫他“唇环”,不觉间摸了摸我右边鼻翼上的紫色鼻环。

我弄鼻环只是觉得好玩,但代价实在太大,我因此丢掉了工作。

我的鼻环是在一条巷子里弄的,这里随处可见挂着各种饰环的人。在这个被称为非主流的巷道里,脸上安装饰物很正常。

就这样我认识了“唇环”。有一天他带我到闹市区一家印度人开的饰品店去,在店里我见识了各式各样的饰环,还发现一款更漂亮的鼻环,于是我当即决定换掉我的鼻环。

可是,我身上的钱甚至不够买店里最便宜的那一款,“唇环”爽快地帮我买单,我说一定还他钱,他打了个手势说:“送你了!”

就这样我有了一个正宗的印度鼻环。

其实我知道,走在街上我们全身上下的装扮会让不少人侧目,有些人远远看见就躲开了。这没什么,因为我们很清楚,非主流一旦回归主流,我们和街上所有人都没什么区别。

为了还钱,我又去了一趟认识“唇环”的那家饰品店,虽然没找着人,但知道饰品店是他家人开的,心想他不愁找不到工作。

我打“唇环”的手机,他一听是我就说:“你找到工作了吗?”

我诧异“唇环”这样一个人怎会像我父母似的问话。还没等我回答,他不由分说就约我到市中心一家商务大厦楼下见面。

第二天下午我来到商务大厦的大堂时,保安把我轰了出来,我只好在门外的台阶上坐着等,心里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叫我到这里来,因为从大厦走出来的他一定没有戴着唇环。

“唇环”出现了,他的样子很得体,这种得体在商务区周围随处可见。我想他本来就有个得体的名字——刘纯。

刘纯没有收下我还给他的钱,而是要我跟他走。我跟着他拐过两条街,来到一家外墙涂成棕色的咖啡厅。这时候夕照斜斜打在外墙上,棕色外墙看上去并不暗淡。

我随刘纯走进咖啡厅,他在一扇贴着“衣帽间”字样的门前让我停下,自己闪身进去了。大约五分鐘后,“唇环”走出来,一身侍应的打扮,还有挂在他唇上的环。

其实我应该一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出现,刘纯可以一天里用几副面孔生活:白天在商务大厦是一名主流型高级白领;晚上在咖啡厅是非主流型的侍应;节假日在他家的饰品店里则是过把瘾的卖手。这就是他的生活乐趣。

在那一瞬我很想将兜里的钱塞过去掉头就跑,可不知为什么我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不能动弹,直到“唇环”将我拉到一张小桌旁坐下,拿了份点心放在我面前,之后又拿了杯咖啡给我。

我吃着东西,对着昏暗的灯光把咖啡喝光。我把钱拿出来用咖啡杯压着,起身朝门口走去。我向一个侍应示意餐桌上的钱,让他转交“唇环”。

来到大街上,我发现街面已是灯火通明。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像刘纯那样用几副面孔去过一天的日子,这样我就不会丢掉工作,而另类的装扮可以让我像走秀那样,在另类的时间也过把瘾。但不知为什么,一路上我边走边流泪,也不知道是为自己的装扮流泪,还是为刘纯以几副面孔为乐而流泪。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刘纯。我不想听他说话,只回他个信息说我回家了,让他放心。

进家门后我见爸妈在看电视,我知道自己的出现只能让他们讨厌,所以招呼也懒得打。

我摘下鼻环,脱下衣服洗了澡,换上一条粉紫色的连衣裙,将头发束起来,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忽然觉得自己很是清纯动人。

这时候手机又响起来,还是刘纯,这回我接听了。他说他不放心,一直跟在我后头,现在就在我家门口。我看看爸妈,他们都不看电视,而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我犹豫着打开家门,我看见的不是“唇环”,而是刘纯,我从他脸上也看出了惊讶,因为他眼前的我不是“鼻环”,而是我,王清清。

站在门口的刘纯被爸妈叫进屋来,我们站在他们跟前,他们一脸欢喜地打量着我们。

就这样我一下子明白,我们都决定摘下刻意挂在脸上的唇环和鼻环了。虽然说不清这突然转变的心理,但心里的扭结终于解开。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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