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巍
摘要:从乡村扶贫物质资源供给角度看,精准扶贫主要体现在扶贫物质资源的输入应该审慎考虑输入地(贫困乡村)的社会现实状况,仔细思考贫困户和贫困村的实际之“需”,科学评估物质资源输入对贫困地区的影响。如若罔顾事实,一味按照所谓的“高标准”扶贫,提供超额物质资源,不仅达不到扶贫的目的,反而会引发一系列“链式反应”,形成物质资源供给负溢出效应。本文着重探讨了乡村扶贫物质资源供给负溢出效应,深入分析其具体表现、产生根源和应对举措。
关键词:乡村扶贫;物质供给;负溢出效应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坚持因人因地施策,因贫困原因施策,因贫困类型施策,区别不同情况,做到对症下药、精准滴灌、靶向治疗,不搞大水漫灌、走马观花、大而化之。”[1] 按照这一指示精神,近年来我国实行了精准扶贫、精准脱贫。从乡村扶贫物质资源供给角度看,精准扶贫主要体现在扶贫物质资源的输入应该审慎考虑输入地(贫困乡村)的社会现实状况,仔细思考贫困户和贫困村的实际之“需”,科学评估物质资源输入对贫困地区的影响。如若罔顾事实,一味按照所谓的“高标准”扶贫,提供超额物质资源,不仅达不到扶贫的目的,反而会引发一系列“链式反应”,形成物质资源供给负溢出效应。
一、乡村扶贫物质资源供给负溢出效应的内涵
“溢出效应(Spillover Effect)”一词源于经济学,是指“一个组织在进行某项活动时,不仅会产生活动所预期的效果,而且会对组织之外的人或社会产生的影响。”[2]溢出效应有正向和负向之分,如果行为主体的活动结果既达到了自身预期的目的,又带来了周边其他主体收益的增加,则为正溢出效应,反之则为负溢出效应。
在现今不少地方的扶贫工作中,政府缺少对贫困乡村实际发展需求的理性分析和精确把握,盲目通过即时性的物质“输入”或“转移”来快速“解决”贫困问题,表面看可以大幅度提高贫困户的生活水平,改变贫困落后面貌,但这种“输入”模式是不可持续的,“输入”效果也值得怀疑。过多的物质资源“输入”会强化贫困户的“依赖心理”,促使“等、靠、要”的观念进一步发酵,弱化自我发展的内生动力,甚至导致越“扶”越贫、无法达到扶贫的预期目的。同时,高标准的扶贫供给会形成不良的“逐利”导向,致使村民普遍陷入“理性算计”和“价值迷失”之中,加大乡村价值整合和乡村治理的难度,不利于乡村社会福利的增长。因此,乡村扶贫物质资源的“超额供给”或“过度供给”带来的是“负溢出效应”。
二、乡村扶贫物质资源供给负溢出效应的具体表现
乡村扶贫物质资源供给负溢出效应通过“供给效益—价值理念—人际关系—治理成本”的逻辑链条传导和叠加,并通过村民之间的负向互动得以强化和确证。具体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降低了扶贫物质资源的使用效益。
全方位大量的物质资源“涌入”缺乏“精确配置”,扶贫物质资源“下沉”困难,分配不均衡,配置不合理,致使政府之“供”和村民之“需”矛盾突出,供给侧结构性问题凸显,扶贫资源“廉价化”、扶贫效益低下化成为必然结果。
(二)导致了村民价值理念的内向化、虚无化。村民变得只关心自己的“私利”,关注于“从扶贫得多少好处”,对“公利”漠不关心,被刺激的“物欲”开始挤占传统的价值空间,膨胀起来的消费主义消解着主体性价值。“他们不知道人为什么活着,不知道应该如何看待和追求人生的价值”[3]。
(三)加剧了乡村人际关系的疏离化、理性化。过多的扶贫物质资源供给,会强化村民“有利可图”的投机心理,刺激村民对资源的“占有”与“争夺”,“等、靠、要”思想进一步发酵,短视的“谋利”行为成为“过度供给”背景下村民的理性选择,其行为结果是肢解乡村传统的人情关系纽带和人际关系网络。
(四)导致了乡村治理的高成本、碎片化。即时性的利益网络取代了传统的乡村价值网络,基层权力的合法性需要与村民个体建构利益联结,基层权力运行的效力取决于是否合乎“原子化”村民的“私利”,乡村集体行动和公共事务变得成本高企,乡村治理面临着个体主义的严峻挑战。
三、乡村扶贫物质资源供给负溢出效应的产生根源
(一)政府和鄉村的信息不对称使然。城乡二元结构的长期存在以及“现代性”对乡村主体性的冲击,使乡村逐渐被“边缘化”。加上乡村缺乏可靠、有效的利益表达机制,导致乡村处于话语弱势地位,普遍处于“失语”状态。尤其是广大贫困乡村,很难通过“自下而上”的合法渠道表情达意,政府科层体制又进一步削弱了基层表达之声,乡村到政府的信息传递渠道受阻。另外,政府到乡村“自上而下”的市情调研、下访体察工作难以常态化,致使政府和乡村信息交流不畅,信息不对称加大,政府无法准确掌握贫困地区的真实需求,进而导致扶贫政策“跑偏”。
(二)政府错位的扶贫观和扭曲的政绩观作祟。现阶段不少地方政府把扶贫简单化为向贫困乡村“输入”物质资源,认为只要“输入”物质资源越多,提供越充足的物质保障,就越能解决贫困问题,就越能“体现”自身政绩。在这种错位的扶贫观和扭曲的政绩观作用下,某些地方政府开始向贫困乡村大规模“转移”或“输入”物质资源,物质资源供给量甚至超过了贫困乡村生存发展的实际需求,供给“过剩”、资源“过载”在不少贫困地区已经成为“常态”,扶贫也因此异化为物质资源的“供给竞赛”,外化为扶贫指标的层层加码。
四、规避乡村扶贫物质资源供给负溢出效应的有效路径
要做到精准扶贫,乡村扶贫物质资源的供给就必须适度、适量,讲求方法,注重效益。把握扶贫物质资源供给的“时、度、效”,是解决目前乡村扶贫物质资源“过载”问题的关键,也是有效规避供给负溢出效应的主要路径。
(一)应当建立常态化、长效化的信息交流机制。要将“自下而上”的利益表达和“自上而下”调研下访相结合,加强信息双向传递和有效沟通,打破“信息孤岛”,弥合“数字鸿沟”,减少不对称性。政府要根据所掌握的贫困乡村现“时”发展之需,合理确定资源供给之“度”,科学分配资源种类和数量,确保资源供给的“适度”“有效”,实现资源配置的“精准”“科学”。
(二)必须革新扶贫理念,创新工作方法,优化资源供给方式和使用方式。要自觉树立“大扶贫”、“内涵式扶贫”理念,克制扶贫政绩冲动,优化扶贫资源配置,创新扶贫资源供给。具体而言,要将扶贫资源“下沉”到村集体,由村集体协商讨论、统筹配置、共同享有,使村民在民主协商、互助劳动和收益共享中强化社会联结,凝聚行为共识,构建“村民—村民—村庄”价值链条,打破“物质—物质”循环,形成“物质—价值”闭环,形塑村庄行为共同体,实现扶贫物质资源供给的正向价值之“功效”,提高扶贫效益。
参考文献
[1]习近平:对症下药 精准滴灌 靶向治疗 打赢脱贫攻坚战[EB/OL].http://www.qstheory.cn/2015kshzt/2016-09/13/c_1119560297.htm,2016-09-13.
[2]马歇尔.经济学原理[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4:164.
[3]贺雪峰.新乡土中国[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74.
(作者单位:四川省华蓥市委党校)
责任编辑:欣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