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卡尔失去了它

2017-11-03 10:47郭忻杪
当代体育·扣篮 2017年18期
关键词:费尔南多马德里教练

郭忻杪

6.

在马德里执教期间,我会带队乘公共汽车去任何一场我们四个小时或更短时间内能够到达的比赛。出于某种原因,我的队员们喜欢坐公共汽车,我也一样,那些长途旅行给了我很多时间去思考一些事情。

此外,记得1972年第一次去马德里(那时我正在读大学,史密斯教练每年都会组织一次特别的旅行)。一场友谊赛,我们校队击败了皇家马德里。我想到了那次愉快的旅程,及这场胜利,是导致我后来选择去执教这家世界上最著名俱乐部的原因之一。只不过在西班牙,情况跟在美国不同,总要想着该如何帮篮球成为这个国家第二受欢迎的运动,篮球在伊比利亚地位永远不如足球。那场友谊赛,没错,我们是赢了,但史密斯教练说并没有得到足够多的分数。也就是自那时起,我一次萌生了“或许,今后有机会自己也可以来欧洲打球或执教……”这样的想法,因为这里的篮球氛围真的也很不错。很奇妙,后来这一想法实现了。

那一时期,我在马德里手下最大腕的明星球员是费尔南多·马丁·埃斯皮纳,他是名技巧相当高超的锋线,既能投篮又能运球。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男篮决赛,由西班牙对阵美国,费尔南多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且1986-87赛季,他还曾登陆NBA,为开拓者短暂效力一年时间,成为西班牙第一位,欧洲第二位加盟NBA的球员。

只可惜,由于伤病和思乡,费尔南多没能在美国待久——离开NBA后,他又去了CBA,然后很快回到西班牙,就像个流浪多年的儿子重返家乡一样。1989年的时候,费尔南多27岁,正值当打之年。他是国家英雄,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是个相当俊朗的男子。我在同年成为他教练,而那个时代,美国同样有巨大影响力的篮坛人物是“魔法师”、伯德、迈克尔·乔丹。当然,我并不奢望费尔南多成为他们三个中的一个,也许,詹姆斯·沃西更加接近他的氣质。

1989年12月3日,是新赛季开始后的一个星期日,晚上六点,我们将在主场迎接皇家萨拉戈萨队挑战。受困于伤病,费尔南多不能上场,于是他下午三点便驾车离开了家。他开的是一辆普通轿车,但配有V-8法拉利发动机,在马德里公路干线M-30上出了车祸。后来,当比赛结束,我得知消息带着几名球员一起冲进医院,看到的是等候室里挤满了相互拥抱、喃喃祈祷的人们。大约一小时后,医生终于出来,可传来的却是噩耗,费尔南多因抢救无效,已经离世。

接下来的悲伤,是如此强烈并不断蔓延,以至于让我不知所措。那几天,包含了我生命中一大半情绪最激动的时刻,每一个细节都冻结在脑海里,包括葬礼当天下了一整天的冷雨。

球队还申请延期了前一晚要进行的比赛,因为第二天早上教堂有告别仪式。直到晚上八点,费尔南多遗体先被安放在帕拉西奥竞技场中心跳球圈,这块位于马德里郊区,平时异常嘈杂的场地。然而当晚,那里除了硬木鞋和哭泣声,便再无其他声音。

待到第二天早上,冷雨如期而至,一开始没人能找到将黑色木制棺杶搬到灵车上的办法。所以当我们那些眼睛哭红的球员抬着费尔南多走出,灵车在雨中开始慢慢穿过马德里去往圣弗朗西斯科大教堂举行殡葬弥撒,无数人低垂着头在路边哭泣,这是我见过最为悲恸的场面。

在墓地,有来自全国各地大约二十辆巴士,当中不乏欧洲其他联盟队伍的车队。一个巨大混凝土拱使巴士在那附近的任何地方都没办法停车,所以,数以百计身着黑衣的悼念者,便只得顶着细雨徒步前行。

前行途中,我遇到了名球队工作人员,他跟我讲:“卡尔,昨晚的比赛,我们可以选择延期到今晚,也可以选择放弃,你怎么想?”

“当然是延期,绝不能放弃,一定要打!”还没等我回答,费尔南多的兄弟,同时也是我们队中第二优秀的球员安东尼奥便抢先一步。“如果我们选择放弃,那费尔南多一定会在天堂里嘲笑,嘲笑我们是帮懦夫。”我同意这种看法。

葬礼结束,所有人又都去到一家酒店的餐厅,边吃喝边谈论着费尔南多的故事,处处弥漫着伤感,有眼泪也有酒精。对当天晚上还有一场比赛要打的球队来说,悲伤和酒宴实在持续了太长时间,那也是我生命中惟一一次一边竭力摆脱酒精影响,一边在场边指挥比赛。

比赛中,出现了很多感人瞬间,比如对方球员把费尔南多白色球衣(蓝色刻字,10号)披在我们长凳的一把椅子上,并摆放玫瑰。比赛开始前,我的队员们还自发跑过挤满拥挤人群的过道,给费尔南多母亲送上一个团体拥抱。

可能队员们都有点喝多了,再加上情感上早已极度疲惫,我们上半场打得很差,一直处于落后状态。中场休息,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大肆鼓励。而且在那种情况下,说真的,我对胜负也看得并不再那么重要。但安东尼奥很生气,“你们就是一群软蛋!”他在更衣室里愤怒吼道,“费尔南多不喜欢这样。”

然后,奇迹出现了。我们下半场前六分钟就疯狂赶上并且反超比分,每一次得分和防守拦截现场都爆发出异常热烈的呐喊和掌声。比赛行将结束,一波从19分落后到15分领先的巨大逆转,终于,现场观众再也抑制不住激动之情,齐声高喊:“费尔南多·埃斯皮纳!费尔南多·埃斯皮纳!”

费尔南多在这里,费尔南多在这里。

(第三章完)

“他的队员们好像都相信这个计划,他们把这个计划应用到每一场比赛,他的队伍并不难防守。”——马刺前队员考比·迪特里克

1.

在每场比赛前我都会打一个人。

一切就像例行公事般进行,运动员热身的时候,教练们则在每个NBA更衣室里都有的大型数字计时器旁晃悠。谈话内容有时是“切记,勒布朗·詹姆斯完成三次跳投前不要夹击他。”或“这将是季后赛历史上最艰难一战。”我感到既兴奋又紧张,像在坐过山车,尤其比赛僵持到终场前一两分钟的时候,心跳最剧烈。

当计时器计时到四分钟时,我提醒队员们,准备好面对舞台上明亮的灯光和喧闹的摇滚乐。随即,一秒钟后,马上有人高喊“三百五十九”,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

我会对身边人肩膀给予猛烈肘击,来回应这一声“砰”,然后我的肩膀和胸部也会受到猛烈一击。我们中三四个人相互撞击、阻挡,甚至胡乱地拳打别人,共混乱约三十秒。要知道,这些可不是爱的碰撞,有的都被撞到了地板上。好在,当我重150公斤的时候,优势比较明显,从未被撞倒过,从来没有。

有些人会质疑以这种方式行事人的心态,可能从表面看起来幼稚且野蛮,但是這些小爆发,又都是有目的的。首先,当在比赛中我没有失去赛前感觉,兴奋起来,肾上腺素会迅速融进血液。只是我必须克制,不能奔跑、肘击或摔向地板,还要想办法让它释放。尽管,那些拳打肘击让我知道比赛本来就是粗暴的,必须让队员们打出去并且要先打,因为这是种我从心底里喜欢的宣泄方式。

就像所有做重复工作的人,习惯在NBA中起很大作用。史密斯教练曾教我们减轻压力和重复安慰,例如赛前,我们很多时候都会和他一起背诵耶和华祷告,这一仪式我当教练后一度也有模仿。因此,我需要努力为紧张的执教生活带来日常和一致。一年中,我通常要带队打100场比赛,包括季前赛、常规赛和季后赛。挑战不在于机场、酒店和赛场的同一性,而是在路上断断续续的感觉。迷信让球员和教练容易感受到压力,可以看看我们如何在仪式上找到安慰。

多数情况下,比如什么时候比赛开始、什么时候飞机起飞,还有酒店房间该怎样安排,这些都是强加给我们的。但是我决定了很多其他事情,像该怎样打球、和谁一起打、什么时间进行训练等,且我敢保证,我的球队通常比联盟其他任何队伍训练都要刻苦,无论在NBA还是CBA。我本不想控制影响这么多来让大家找寻到安慰的,因为这往往让事情变得更加容易预测。

经过一年磨合,每个人都知道我在一年中到底会发表多少次火药味十足的演讲(其实也不是很多)。“你只有一把左轮手枪,卡尔。”杰克·麦克马洪曾这样告诉我。“每一次亏损后,你都不能及时拉上队伍。”而当我临近财产分配结束时,杰克又会说:“你只有一颗子弹留下来。”这位我在加州时的总经理搭档,是位非常聪明、幽默的人。

对了,我还有一个被称作“30-30-30”的贿赂制度,每名队员都深解其中奥妙。他们知道我对投篮时机选择的喜好,我们基本的轮换模式,以及比赛中叫暂停的那些小诀窍。

而惟一不能预测的,万古不变,就是比赛本身。

那指导一名球员又怎样?别急,我会告诉你。

我发明了刚刚描述过的赛前自由规划,剩下多大部分东西都是从史密斯教练、鲍勃·巴斯、道格·莫、拉里·布朗、唐·尼尔森、基恩·埃斯普伦、唐·巴塞特和迪克·米塞勒特那里偷来的。在我告诉你,我和助手一起,把对方暴揍一顿前后两天都发生了些什么前,我会先讲述自己进化成教练的一些步骤。

第一步发生在1973年6月,我开始进行职业队员选拔(需要着重考虑的一点,便是出自哪所学校)。当时,纽约尼克斯和ABA孟菲斯塔姆队同时联系我,我们当然讨论了薪资,但是我没有立即把握职业篮球最重要的一点:这是一项业务。就好比在卡罗莱纳州把蓝色彩球摆好,这已经不再是比赛方面的事情了。

以至于第二年为马刺打球时,我第一次见识职业队后台办公室的强硬。教练汤姆·尼沙尔克慢悠悠的比赛节奏表明他喜欢控制,我想如果他也是总经理的话,一定对球队掌控或多或少会更加彻底。然这一切都只能是幻想,因为圣安东尼奥已经有个总经理,安盖洛·德罗索斯(马刺队三十个共同拥有者之一)。安盖洛是马刺从ABA进入NBA的关键,绝对好人一位,一起去乡村俱乐部消遣的成员团中,他便是其中之一。

那一时期,尼沙尔克从球队很多其他成员那里得到了足够多的支持,他们便在一所高校教室里举行会议来商讨安盖洛去留问题。安盖洛已经准备好要走,直到球队大部分股权持有者雷德·麦库姆斯在最后一分钟改变了主意。尼沙尔克走进会议室期待被告知能有两份工作,可最终,他只剩下一份。并且很快,这一份也没有了,几天后麦库姆斯就宣布解雇了他。

这正是我们那个赛季,或说的严重一些,我职业生涯的重大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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