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晴
城市格局“卡位”谁能“逆袭”?
■何 晴
在国家政策与时代机遇的双重冲击下,无论是传统的东部强市,还是新兴的中西部以省会为代表的新锐城市,正在深刻改变既有的城市经济地理版图。谁能成功“逆袭”?
2017年以来,“抢人大战”在二线城市纷纷上演;同时,武汉、杭州、南京、西安、济南等城市的主政者也给各自城市带来了一场场“政策风暴”和“话题营销”,一时风光无限。“新一线城市”、“强二线城市”等概念,再次点燃人们对城市的各种热议。而风光的另一面,则是另一些城市的暗淡和焦灼。重点城市的争先进位、资源争夺战、城市话语权比拼,正越来越激烈。
从这个意义上说,当前正在上演的城市在人才、资源与定位上的博弈与争夺,实质上是各个城市基于即将定型化的城市格局而展开的新一场城市战争。
9月16日,某知名财经媒体刊发了大成基金首席经济学家姚余栋和民生金融智库首席经济学家管清友的联合著文——“重塑中国经济!六个城市具备成为一线城市基础”。
姚余栋与管清友指出,“2015年北上广深四个一线城市常住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比例为5.2%,同年日本、韩国、英国、法国、美国人口规模排名前四的城市对应的占比分别为51.5%、37.0%、24.9%、22.6%和14.7%。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一线城市人口占比明显偏低。重点打造一批新一线城市不仅有利于优化国内城市人口分布结构,还能为中国经济增长注入新动能。”
该文透露出的信息非常明确,当前中国城市经济地理格局正处于巨变中。这种巨变在另一篇被广为传播的“对不起,香港!你已沦为环深城市!”一文中也得到了鲜明体现。
文章从GDP的数据变化指出,一江之隔的深圳在异军突起。统计显示,2001年,香港的GDP总量是深圳的7倍,但今天深圳几乎逼平香港。
当香港失色的时候,深圳却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科研创新、产业升级、中国硅谷。香港所错过的互联网、基因生物、智能制造、转运物流,都被河对岸的那个小渔村捡了起来,并成就了一大批群星璀璨的企业。
无论是“新一线城市”的美好愿景,还是深圳对香港的超越,折射出来的不仅是一种全新的城市自信,而且还折射出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中国城市经济地理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即开始了质变跨越阶段。当前,也正是中国城市经济地理处于大变局的临界点上。
随着粤港澳大湾区、杭州湾、雄安新区、长江经济带,以及武汉城市群、郑州城市群、长沙城市群等具有系统重要性的区域战略进入国家层面,在国家政策与时代机遇的双重冲击下,无论是传统的东部强市,还是新兴的中西部以省会为代表的新锐城市,正在深刻改变既有的城市经济地理版图。
其中,最大的一个变化在于,随着经济实力的增强、区域竞争的升级,中国具备了支撑多个超级城市发展的物质基础。自2016年以来,包括南京、杭州、武汉、郑州、成都、西安等在内的强二线城市或“新一线城市”,在中国经济版图中风光无限。这些城市在经济体量上都已经超过或接近万亿元,在人口规模上基本都在千万人左右,直接把中国城市经济地理推进到了“诸侯称霸”的新时代,城市发展也进入了“百家争鸣”的新阶段。
犹如硬币的正反面一样,与中国城市经济地理巨变同步的,是处于质变临界点的中国城市经济地理格局也正在进行深刻的“定型化”。
这种定型化至少有三个层面:一是定型化后的城市经济地理格局,将从变革态进入稳定态;二是进入稳定态的城市经济地理格局,基本划定了各区域主要城市的势力范围;三是除非发生重大技术变革,否则定型化后的格局将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成为城市经济地理的基本秩序。
城市经济地理的定型化之争,可以在多个维度观察到:从单体城市的首位度之争,到多个城市联合体的城市群之争,以及不同能级与层级的城市所展开的“晋级”之争。
在定型化之争的多个维度中,处于舆论风口的无疑是从“强二线城市”到“新一线城市”的“晋级”之争。“强二线城市”作为一道秀丽风景而横空出世,始于2015年。通常把“强二线城市”定义为,“GDP超过8000亿元,金融机构各项存款余额超过1.5万亿元,两个条件全部符合,就可以入选。”
“强二线城市”现象的出现,反映出中国城市序列中的第二梯队出现了大分化,部分佼佼者率先脱颖而出,相对于二线城市中的其它城市,在经济规模、发展潜力、辐射影响等方面具有明显优势。此后,“强二线城市”作为一种现象,在2016年得到了人们集中的关注与探讨。
“强二线城市”是中国城市经济地理格局进入一个新阶段的表征,在反映最新变化的同时,也进一步激发了人们的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强二线城市”名头似乎没有让它们摆脱依然是“二线”的梯队尴尬,于是“新一线城市”名头又开始“兴风作浪”。
在“重塑中国经济!六个城市具备成为一线城市基础”一文中,姚余栋、管清友在综合经济指标、金融指标、常住人口指标、新增专利指标、房地产价格等主要指标后认为:“杭州、天津、南京、苏州、成都、武汉等城市,有成为一线城市的潜质”。
在引入“一带一路倡议”、长江经济带、京津冀一体化,以及高铁及其站点的影响后,二人又给出了一个扩大版名单:“重庆、宁波、青岛、厦门、西安、无锡、长沙、郑州和合肥有望成为准一线城市”。
不管是“一线城市”,还是“准一线城市”,对于入围城市来说,重要的是都不再是“二线城市”,这是其城市发展愿景上的一个“晋级”和“质变”。
然而,到底什么样的城市,才叫做“一线城市”呢?当我们对照北上广深就可看出,“新一线城市”更多的是概念,而非现实。
首先,以北上广深为参照对象,一线城市需要足够的规模。规模至少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经济体量要上台阶,二是城市吸纳的人口要足够多。从前者看,无论是“一线城市”,还是“准一线城市”,其在经济体量上与现阶段的北上广深差距非常明显,且这种差距几乎是无法填平的。从后者看,北上广深四大城市,人口都已经过千万,其中,北京和上海更是超过两千万;而观之其余城市,大部分没有达到千万。
其次,一线城市需要足够的质量。从质量维度看,入围城市似乎表现不错,但一线城市最核心的质量是其辐射力与影响力。北上广深都具有全国甚至全球影响力,而名单中入围城市的区域影响力都有限,如南京向东影响力超不过镇江、扬州,向西影响力也就在滁州、马鞍山。
三是以北上广深为参照对象,“新一线城市”的时代机遇已经不复存在。北上广深的兴起,既处于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机遇中,又累积了大量国家政策与资源的支持。可以说,几乎是以举国之力来实现的。这种待遇是后发的“新一线城市”所得不到的。另外,中国城镇化的总体水平,已经接近60%,进一步提升的潜力有限。由高速城镇化带来的人口红利,“新一线城市”也不可能再经历。以南京为例,近五年来净增人口只有30万人。
巨变与定型,是当代中国城市经济地理格局正在上演的盛事。对于置身其中的城市来说,新概念固然能够振奋人心,但与其在新概念中自满,不如在新时代的机遇中脚踏实地、乘势而为,踏实做好自身实力,才是新时代下各个城市发展与规划定位的理性之基石。
(作者单位:江苏省社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