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草原丝绸之路与东西文化交流

2017-10-30 18:41
实践·思想理论版 2017年10期
关键词:文化交流丝路草原

“草原丝路”是丝绸之路的重要组成部分,为目前学术界普遍认可的丝绸之路三大主要干线之一,是最早产生的东西方交流往来的通道,远远早于绿洲丝路和海上丝路。草原丝绸之路自产生起就一直存在,而且基本上没有间断过,是欧亚古老文明交流的最主要通道。与传统意义上的“丝绸之路”相比,草原丝路涉及的领域更为广阔,其波及范围之广、涉及地域和民族之多,是其他几条通道无法比及的。从传播的内容上看,草原丝绸之路除了传输丝绸及其他物品外,文化传播、各类发明创造和技术的传播更多、更广泛、也更快捷。

草原丝绸之路在史前时期就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例如,考古学家们认为欧洲旧石器时代的奥瑞纳文化就是通过这条通道由西伯利亚传播到中国北部的;新石器时代,俄罗斯中部的“篦纹”彩陶文化经由西伯利亚传到中国甘肃等地;来自西亚和中亚地区的红玛瑙珠自西向东传播,从河西走廊到燕山以北,通过草原丝路来到夏家店下层文化。这些都说明当时欧亚草原东、西两端是相互连通的,生活在这里的先民很早就保持着交流往来。进入历史时期,受游牧民族往来迁徙的影响,草原丝路上的文化交流更加活跃,中亚、东欧、蒙古高原以及农牧交错带的游牧民族的经济生活、政治制度、宗教信仰、习俗风情等都随着草原丝绸之路上交流的日益频繁和深入而产生了相通和共融。

频繁丰富的物质文化交流

物质文化交流是草原丝绸之路上最初实现的最基本的交流内容。草原丝绸之路在青铜时代和早期铁器时代是东西文化交流的主要通道,因以金银为主要交流媒介,又享有“黄金之路”的美称。匈奴的金银器就是受到斯基泰文化的影响,如各类型的动物纹饰牌、金珠项饰、各种配饰等都与斯基泰文化有相通、相近之处。匈奴之后北方草原的金银器制造更是吸收了印度、罗马、波斯、粟特等文化因素。常见的典型的鲜卑金属带饰在汉文史籍中称为“鲜卑郭落带”,在西方这种类似的金属带饰被称为“斯基泰—西伯利亚带钩”。可见,在欧亚草原上的各民族的金银器加工技术领域有很多近似的特征,东西方之间的相互影响和借鉴是不言而喻的。

除了金银器之外,草原丝绸之路上的其他物质文化交流也非常频繁,内容更是包罗万象。回纥时期开始,北方草原与西域、中亚诸国的贸易往来非常活跃。回纥手工制品也成为了贸易往来中的香饽饽。辽代时,从西域诸国赴辽的商人和使团携带有大量西方珍奇物品进献。根据文献记载和考古发掘可知,带来的西方物品有猎豹、瓜果、蔬菜等各种动植物和手工业品。同时契丹商队也远行中亚进行贸易,《福乐智慧》中有句诗,“大地铺上绿毯,契丹商队运来中国的商品”,典型地反映了这种历史场景。蒙元帝国时期,各行业熟练的工匠被迁徙、聚拢到一起,从事手工业生产,各种手工艺品的工艺和技术无疑都融合了东西文化的特色。17世纪以后,清王朝在蒙古地区及中俄边境设置了多处驿站,形成了覆盖蒙古草原的道路网络,来自俄罗斯、普鲁士和布哈拉的商人,将欧洲出产的毛料、呢绒等轻工业产品和中亚出产的香草、宝石、麝香等珍贵物品运到尼布楚、恰克图等地,与中国商人交换丝绸、罗缎、茶叶和瓷器等货物。而从草原丝绸之路北行再西去的旅蒙商人,直到民国时期还经常来往于乌兰巴托、科布多,甚至莫斯科之间。

频繁的商贸活动极大地丰富了欧亚草原各地区人民的文化生活,沟通了欧亚各地区的物资交流和经济往来,带动了各地手工业、交通运输业和饮食服务业以及城市建设的发展,同时对于各地区人民之间加深了解和友好交往都具有积极的意义。

影响深远的精神文化交流

精神文化是东西文化交流中的一项重要內容,且影响深远。宗教的传播和交流是草原丝绸之路精神文化交流的重要内容,其主要表现形式是各种宗教东传并逐渐在北方草原形成了多种宗教并存的局面。历史时期外来宗教先后由南亚、欧洲等地传入蒙古高原,在北方草原形成了此消彼长、多元共存的局面。佛教在两汉之前已经由印度北传到中亚,并进一步向天山以南诸绿洲城郭国家传播,中国的新疆地区和河西走廊敦煌、祁连山一带首先开始接触佛教并受其影响。之后匈奴、柔然、鲜卑等先后控制河西走廊和西域,佛教的影响力也逐渐延伸到中部和东部草原。除了佛教之外,祆教、摩尼教、景教、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也随着草原丝绸之路来到了北方草原地区,并有了不同程度的发展。蒙元、辽金时期,北方草原地区允许多种宗教共存,各种宗教日益发展并与本土文化融合,对北方民族政权、精神信仰的影响也日益增强。

科学技术方面,以蒙元时期的交流最为突出。四大发明中造纸术和火药的西传都与草原丝绸之路有密切关系。此外,蒙元帝国时期实行对外开放,以兼容形态吸纳各国的技术文化。蒙古人将西方的天文历法、数学、机械、地理等引入中国,极大地丰富了中国的科技文化。例如,在元上都发现的古代天文台遗址有着明显的阿拉伯天文学的因素,并对后世天文历法的发展演变产生了深远影响。同时,蒙古民族又将中国的艺术品、印刷术、天文历法、军事技术、医药技术等各种文化要素传入中东和西方。

艺术方面,北方民族中比较典型的动物纹艺术在欧亚地区被广泛发现。如斯基泰动物纹艺术、鲁里斯坦动物纹艺术、鄂尔多斯动物纹艺术等。除此之外,还有西亚音乐的东渐,如“竖箜篌”和“琵琶”通过塞种人、月氏、羌等民族的迁徙由西亚传入中亚再传入北方草原地区。还有由西域东传的驯兽文化,由波斯传入的马球文化、绘画技术等也都在北方草原地区非常盛行。

综上所述,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往来于草原丝绸之路上的游牧民族一直连接和贯穿着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完成了双向传播文化的伟大历史使命,见证了东西方物质文化、精神文化的交流、影响和交融,而且在本地区、本民族传统文化的基础上,从丰富多彩的文化汇流中汲取各种营养,丰富完善自己,不断创造新文化,繁荣发展了草原文化。

草原丝路开放交流的借鉴价值和启示意义

草原丝绸之路之所以能够在历史上有这样的地位和成就,是因为丝路沿线各民族、国家在开放交流中书写了互相尊重、包容并蓄和共胜共荣的伟大历史。草原丝绸之路文化交流的历史事实,对于我们今天建设“一带一路”有着非常重要的借鉴价值和启示意义。

其一,开放交流是繁荣贸易的重要手段。草原丝绸之路沿线各国、各民族均因这条长盛不衰的线路而得到了巨大的经济利益。通过共同发展、共赢合作而谋求各方经济利益的需求是草原丝路保持畅通的最主要、最根本的原因,而保持丝路的畅通,也是沿线各国各民族繁荣贸易、互通有无的重要手段。

其二,开放交流是民心相通和民族融合的重要前提。欧亚草原民族沿着草原丝路向东或向西迁徙,促进了东西方民族关系的进一步发展。正是因为这条丝绸之路的存在,才有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各个民族的融合、民心的相通,实现了今天和平交流乃至相互交融、共存共荣的局面。

其三,文化自信和包容的心态是开放交流得以实现的根本前提。自从草原丝路开通以来,中国历朝历代都奉行着开放与包容的方针,对于各国的文化均予以接受,同时对于来华的商旅也给予最大程度的保护与尊重。正是这种自信和包容,才保障了开放交流的实现以及商业的繁荣和文明的交融。

(内蒙古社会科学院草原文化研究课题组供稿;

执笔人:李春梅 胡玉春 班布日)

责任编辑:张 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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