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太多无奈

我们有太多无奈，逼捐，是无奈之一。

完全可以这么说，逼捐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哪儿有灾，哪儿有难，甚至北京开亚运会，长沙弄个女子大学，上面都下个通知，说，得捐多少钱。“上面”也是无奈的，因为上面的上面，也是一纸通知给他们，你们单位得捐多少。通知上，往往有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诸如“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热爱祖国”“优良传统”之类。言下之意，你不捐，便是败类，便是中华民族的叛徒。更有意思的是，这纸通知，其实是告之。你同不同意，都不打紧，发工资时，已经扣了。

汶川大地震不久，当时的“告之”叫我哭笑不得。

那时节，妻子失业了，女儿在读大学，我在湘潭中环水务当门卫，工资低得可怜。可能只有我们这座城市公布的人均工资的一半。偏偏那时正经稿费也低得可怜，2005年我在《当代》头条发表了长篇《苦楝树》，也只有六千多块。为了养活人和保障女儿学业，捉襟见肘是常态，甚至不得不去做不屑的事，替某家省报写那种实为软广告，却美其名曰报告文学的文字。前后写了二十多万字，因为总是不光彩，不敢用“楚荷”，也不敢用“谭进军”，取的笔名，自己也不记得，反正一篇一个。偏偏又有些不该有的身份，诸如中国作协会员、湘潭作协副主席、民主党派，等等，在湘潭这块地方，也算小有名气。

可以这么说，那时节，我的家，恨不得一分钱掰作两分钱用。那些貌似有点光彩的身份，这时候，全成了山般负担。民主党派要捐，单位要捐。怕什么地方还要捐，那段时间，除了单位开会，别的会，哪怕请柬十分精致，哪怕人家说重要，十分重要，哪怕有茅台酒喝，一律不去。害怕着哪儿钻出个美女，端个箱子过来，笑吟吟走到面前要我捐款。捐吧，如同剜肉;不捐吧，人家汶川那么大灾，款也不捐，算个人？

对于灾难，对于弱者，的确需要帮助。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济困扶危”之类的善语，都只能对自己说，不能对他人言。用这类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语言逼捐，的确是道德胁迫。道德胁迫，和抢劫一样，该为人类所不齿。

楚荷，原名谭进军，男，中国作协会员，

1962年4月生于湖南湘潭县晓霞山，

现住湘潭市。

已出版或发表各类文学作品三百余万字。

长篇小说《苦楝树》头条发表于《当代》2005年2期，

获当期冠军，全年第二名。

長篇小说《工厂工会》头条发表于《当代》（长篇小说选刊）2009年5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