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方志中的苜蓿考

孙启忠,柳茜,陶雅,徐丽君

(1.中国农业科学院草原研究所，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10；2.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畜牧兽医研究所，四川 西昌 615042；3.呼伦贝尔国家野外站，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资源与农业区划研究所，北京100081)

民国时期方志中的苜蓿考

孙启忠1,柳茜2,陶雅1,徐丽君3*

(1.中国农业科学院草原研究所，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10；2.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畜牧兽医研究所，四川 西昌 615042；3.呼伦贝尔国家野外站，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资源与农业区划研究所，北京100081)

方志是记载一个地区自然和社会各个方面历史和现状的综合性著作，苜蓿作为民国时期的重要物产资源被许多方志记录在册。本研究试图以植物考据学原理与方法，对华东、华北和西北等地诸省的56个方志中的苜蓿进行考查。结果表明，民国时期我国华东、华北和西北都有苜蓿种植，主要分布在安徽、江苏、山东、察哈尔、河北、山西、陕西、宁夏、甘肃、青海和新疆；许多方志还对苜蓿植物生态学特征进行了描述，对苜蓿种分的较为清晰，在民国时期河北种有紫花苜蓿(Medicagosativa)和黄花苜蓿(M.falcata)，而山东既种有紫花苜蓿与黄花苜蓿，还种有南苜蓿(M.hispida)；苜蓿常常被种于碱地进行肥田；苜蓿不仅是饲喂牛马的重要牧草资源，而且也是重要的蔬菜资源，还是很好的蜜源植物。

苜蓿；方志；民国时期

方志，亦称地方志,是我国重要的文化典籍和史料资源。我国自明代提倡编纂方志，清代便昌盛起来[1]。到了民国时期，不论是地方政府还是中央政府对方志的编纂都十分重视，民国6年(1917年)，山西省公署下达了编写新志的训令，并颁布了《山西各县志书凡例》，民国18年(1929年)国民政府颁布了《修志事例概要》,这些措施促进了民国时期方志的纂修[2]。苜蓿(Medicago)作为重要的物产资源，被民国时期的许多方志记录在册，如河北《景县志》[3]、山东《莱阳县志》[4]、甘肃《重修灵台县志》[5]和《新疆志稿》[6]等， 这些方志对我们了解和考查民国时期的苜蓿生产发展状况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然而迄今为止，对民国时期方志中的苜蓿考查研究尚属少见。本研究试图在收集民国时期方志的基础上，应用植物考据学原理与技术[7-9]，对我国民国时期的苜蓿种植分布、苜蓿植物生态学特性，乃至栽培利用等进行考查，以期对我国民国时期的苜蓿生产状况有个大致的了解，为苜蓿史研究积累一些资料。

1 方志源

以华北、西北、华东等地区诸省民国时期的方志为基础，通过方志收集整理、查证方志记载、爬梳剔抉和排比剪裁等手段，应用植物考据学原理，甄别归纳，再回溯史料，验证史实，重点对56个地方志中的苜蓿进行了考查(表1)。

2 考析

2.1苜蓿种植分布

从所考方志看，民国时期我国华东、华北和西北都有苜蓿种植，主要分布在安徽、江苏、察哈尔、河北、山东、山西、陕西、宁夏、甘肃、青海和新疆等省(表2)，其中安徽5个县、江苏6个县、察哈尔3个县、河北13个县、河南1个县、山东11个县、山西7个县、陕西3个县、宁夏1个道、甘肃5个县、青海1个县和新疆伊犁，共计57个县(道)。从表2可知，民国时期苜蓿种植以华北地区最多，达35个县，占所考苜蓿种植县的61.40%，其次华东，达11个县，占所考苜蓿种植县的19.30%，西北为11个县(道)，占所考苜蓿种植县的19.30%。

2.2苜蓿种植状况

在有些方志中对苜蓿的种植状况还作了记述。民国12年(1923年)江苏的《邳志补》[15]记载：“苜蓿《群芳谱》一名木粟、一名怀风、一名光风草、一名连枝草、一名牧宿。 张骞自大宛带种归，今处处种之。……史记·大宛传马嗜苜蓿。汉使取其实来，于是天子始种苜蓿。唐书·百官志凡驿马给地四顷，莳以苜蓿，又为饲马。邳人多于树边种之，以饲牛马，亦间有採为蔬者。”民国18年(1929年)山西的《新绛县志》[48]亦记载：“苜蓿各乡村皆种之，为最佳之牧料。《植物名实考》、《述异记》谓张骞使西域始得苜蓿，则苜蓿非我国有也可知。”民国21年(1932年)河北的《徐水县新志》[25]指出：“苜蓿一名木粟，一名怀风，一名光风草，一名连枝草，出大宛国，马食之则肥，张骞使西域带种归，今到处有之。徐水各村隙地种苜蓿者最多，用以饲马。”民国23年(1934年)《续修陕西通志稿》[55]亦记有 “此(苜蓿)为饲畜嘉草……种此数年地可肥，为益甚多，故莳者广，陕西甚多。”民国24年(1935年)甘肃的《重修镇原县志》[61]记载：“草之属茜草、马蔺、苜蓿其最多也。”

2.3苜蓿生态植物学特性

在有些方志中对苜蓿生态植物学特性作了详细的记述。在民国18年(1929年)河北的《威县志》[24]记载：“苜蓿：汉书作目宿；尔雅翼作木粟；郭璞作牧宿，谓其宿根自生；李时珍谓种出大宛，汉张骞带入中国；《西京杂记》曰，乐游苑自生玫瑰，树下多苜蓿，一名怀风，时人或谓光风草，风在其间萧萧然，日炤其花有光彩故名怀风，茂陵人谓之连枝草。”民国22年(1933)河北的《顺义县志》[33]指出：“苜蓿菜叶似豌豆，可茹，其苗春生，一棵数十茎，一茎三叶，紫花，秋结实似穄入药。”民国24年(1935)河北的《张北县志》[22]记载：“苜蓿茎长二尺余，平卧于地上，叶羽状复叶，叶腋出花，轴花小黄色，发芽时坝下清明，坝上立夏立秋后收割，坝下多产之作为喂养牲畜之用。”民国23年(1934)河北的《怀安县志》[23]记载：“苜蓿茎长叶小花黄，生于山野，亦有成亩播种者。以饲牛马。” 民国21年(1932年)河北的《景县志》[3]记载：“苜蓿种出大宛，汉时张骞始带入中国，分紫黄二种。据《群芳谱》张骞所带入者即紫苜蓿， 今则处处有之， 种后年年自生。”民国28年(1939)河北的《广平县志》[27]记载，“苜蓿，李时珍曰原出大宛，张骞带入中国(本草纲目)；叶似豌豆，紫花，三晋为盛齐鲁次之，赵燕又次之(群芳谱)。又一种花黄色，宿根。” 考证《河北植物》[64]可知，民国时期河北种植的2种苜蓿应该是紫花苜蓿(Medicagosativa)和黄花苜蓿(M.falcata)。

表1 民国时期记有苜蓿的方志Table 1 Local records of alfalfa in the period of the Minguo

续表1 Continued Table 1

表2 民国时期方志中的苜蓿种植分布[3-6,10-63] Table 2 Alfalfa plant distribution in local records of the Minguo

民国23年(1934)山东的《昌乐县续志》[40]记载，“苜蓿叶小花紫。”民国24年(1935)山东的《德县志》[42]记载：“苜蓿，大别有二种，一曰紫花苜蓿，茎高数尺，叶羽状复叶，夏初开小紫花，春日苗芽嫰时亦可食，北方多种之。史记·大宛列传马嗜苜蓿，汉使取其实来，于是始种苜蓿，《群芳谱》谓即苜蓿南方无之，有一种野苜蓿亦曰南苜蓿或称金花菜，茎铺地，叶为三小叶合成，小叶倒卵形，顶端凹入，花小色黄，形似蝶，荚作螺旋形，有刺，入药者即此，南方随处有，北方地无之。”从上述记载可知，在民国时期德县种植的苜蓿有2种，一是紫花苜蓿，二是南苜蓿(M.hispida)。民国24年(1935)山东的《莱阳县志》[4]记载：“苜蓿有紫苜蓿、黄苜蓿、野苜蓿3种。”考证《植物名实图考》[65]和《山东植物志》[66]可知，莱阳县所记载的3种苜蓿分别为：紫花苜蓿(Medicagosatova)、黄苜蓿(M.hispida，南苜蓿)和野苜蓿(M.falcata)。

2.4苜蓿改碱性

在民国时期，人们对苜蓿治理碱地的特性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民国21年(1932年)河北的《景县志》[3]记载，“邑人往往与碱地种之(苜蓿)，宿根至三年以上则硗瘠可变肥沃。以碱地其下层有硬沙坚如石，水不能渗，故泛而为卤。苜蓿根长而硬，且直下如锥，宿根至三年以上则其根将硬沙触破，而水得渗下。” 民国21年(1932年)河北的《柏乡县志》[29]亦记载：“苜蓿硗地不殖五地间或生之，亦物之有主权者。”民国23年(1934年)山东的《济阳县志》[45]记载苜蓿，多播种于碱地。

2.5苜蓿可食可饲性

苜蓿的食用性与饲用性，在民国时期的华东、华北和西北等地区亦得到了较好的利用。在山东除记载苜蓿作为饲用和食用，并有苜蓿是很好的蜂源植物的记载。民国15年(1926年)山东的《阳信县志》[39]记载，“苜蓿为畜牧药品，嫰叶可食。”民国23年(1934年)山东的《夏津县志续编》[41]记载，“苜蓿味甘甜，可饲牲畜。”民国23年(1934)山东的《昌乐县续志》[40]记载，“苜蓿叶小花紫，可蒸食，亦可饲畜。相传自汉时其种来自西域。”民国23年(1934年)山东的《济阳县志》[45]记载苜蓿，“为畜产要品，嫰叶可食，且蜜源级富，附近宜于养蜂。”民国24年(1935年)山东的《新城县志》[26]记载：“史记·大宛列传马嗜苜蓿，汉史取其实来；元史·食货志世祖初令各社种苜蓿防饥年；群芳谱一名木粟，一名怀风，三晋为盛齐鲁次之，赵燕又次之；葛洪·西京杂记，乐遊苑树下多苜蓿，一名怀风，时人或谓之光风，风在其间萧萧然，日照其花有光彩，故名苜蓿为怀风。茂陵人谓之连枝草。苜蓿宿根，根最长入土最深，初生时人多採食之，一岁三岁割以之饲牲畜，杜甫诗云：宛马总肥春苜蓿”。此外，民国12年(1923年)江苏的《邳志补》[15]记载：“唐薛令之为东宫侍读官作苜蓿诗以自乐， 朝日上团团，照见先生盘，盘中何所有，苜蓿长阑干。元史·食货志 至元七年，颁农桑之制，令各社布种苜蓿，以防饥年，则古人所常食也。唐书·百官志凡驿马给地四顷，莳以苜蓿，又为饲马。邳人多于树边种之，以饲牛马，亦间有採为蔬者”。民国14年(1925年)安徽的《涡阳县志》[12]亦对苜蓿的可饲性作了说明：“苜蓿：尔雅作木粟，言其米可炊饭也；郭璞作牧宿，谓其宿根，可牧牛马也”。

民国5年(1916年)河北的《交河县志》[30]记载：“苜蓿或作牧蓄，可饲牛马。”民国18年(1929年)河北的《威县志》[24]记载：“尔雅翼作木粟，言其米可炊饭也；郭璞作牧宿，谓其宿根自生，可牧牛马也。 ”民国21年(1932年)河北的《景县志》[3]记载：“苜蓿……刈苗作蔬，一年可三刈，亦可饲牛马。苜蓿原系蔬种植物。尔雅翼作木粟，言其米可炊饭也。陶宏景曰长安中乃有苜蓿园，北人甚重之，南人不甚食之，以无味故也。今见邑人种苜蓿者于春季嫰时偶然採作蔬用，其大宗全作饲牛马，并无专种之以作蔬者。”民国21年(1932年)河北的《徐水县新志》[25]记载：“苜蓿 ……出大宛国，马食之则肥，张骞使西域带种归，今到处有之。徐水各村隙地种苜蓿者最多，用以饲马。” 民国23年(1934年)河北的《清苑县志》[32]记载：“苜蓿初生叶可食。”民国28年(1939年)河北的《广平县志》[27]记载，“六月种，嫰苗杂面蒸食，荄叶以饲牛马。”另外，在民国9年(1920年)山西的《虞乡县新志》[52]记载：“苜蓿可作牲口细草，嫰时人亦好作吃。”民国18年(1928年)山西的《翼城县志》[50]记载：“苜蓿喂马用，春季初生嫰苗人家亦多採食者。”

在西北苜蓿主要用于饲喂牛马，但人亦在食用。民国15年(1926年)陕西的《澄成附志》[56]记载：“苜蓿各处皆有，嫩叶作菜食，长大以喂牲畜，惟种者甚少，乡氏夏秋取。”民国23年(1934年)的《续修陕西通志稿》[55]就说苜蓿“此为饲畜嘉草，嫰时可作蔬，凶年贫民决食以代粮。” 民国15年(1926年)宁夏的《朔方道志》[57]记载：“苜蓿一名怀风，一名连枝草，嫰时可食。”同在民国15年(1926年)甘肃的《民勤县志》[60]记载：“苜蓿可饲牛马。”民国22年(1933年)甘肃的《华亭县志》[58]记载：“苜蓿亦张骞西域得种，嫩叶作蔬，长苗饲畜。”民国24年(1935年)甘肃的《重修灵台县志》[5]记载：“苜蓿春初芽可食及夏干老花开俱喂牲畜。” 1949年甘肃的《新修张掖县志》[59]记载，“苜蓿可饲马，由外国採回，武帝种于离馆旁。”民国8年(1919年)青海的《大通县志》[62]记载，“苜蓿《群芳谱》一名木粟，一名光风草，一名连枝草，春初芽嫰可食。” 在新疆苜蓿饲喂牛马中认识到，牛食青绿苜蓿后会得鼓胀病，例如民国19年(1930年)《新疆志稿》[6]记载：“(伊犁)秋日苜蓿遍野，饲马则肥。牛误食则病。牛误食青苜蓿必腹胀，医法灌以胡麻油半斤，折红柳为枚卫之流涎。”

3 小结

考查民国时期华东、华北和西北等地诸省方志表明，苜蓿在这些地方得到普遍种植，共计有57个县(道)种植了苜蓿，其中以华北地区最多，达35个县，占所考苜蓿种植县的61.40%，其次华东，达11个县，占所考苜蓿种植县的19.30%，西北为11个(道)，占所考苜蓿种植县的19.30%。苜蓿已成为这些地区的重要牧草资源和蔬菜资源。在苜蓿栽培种植中，人们对其生态植物学特性亦有了较为明确的认识，对苜蓿植物学有了较明确的描述和记载，利用苜蓿的耐碱性和多年生性，进行碱地改良和肥田得到较好的效果。考查发现，民国时期方志中蕴含着丰富的苜蓿历史信息，这些信息对研究和了解民国时期我国苜蓿发展状况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因此，应加强这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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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xtualresearchonalfalfainlocalrecordsoftheMinguoperiod

SUN Qi-Zhong1, LIU Qian2, TAO Ya1, XU Li-Jun3*

1.GrasslandResearchInstituteofChineseAcademyofAgriculturalSciences,Hohhot010010,China; 2.AnimalHusbandryInstituteofLiangshanPrefecture,Xichang615042,China; 3.HulunberGrasslandEcosystemObservationandResearchStation,InstituteofAgriculturalResourcesandRegionalPlanningofChineseAcademyofAgriculturalSciences,Beijing100081,China

Local records of government agencies are a valuable source of information about natural and social history and can help to understand the present situation of the region they pertain to. Alfalfa as an important agricultural crop, alfalfa use was listed in many local records of the Minguo period (1912-1949), We obtained and assessed 56 local admistrative records, dating from the Minguo period, of alfalfa use in provinces of East China, North China and Northwest China. The records showed that alfalfa was widely planted in east China, north China and northwest China in the Minguo period. The most extensive use was in Anhui, Jiangsu, Shandong, Chahar, Hebei, Shanxi, Shaanxi, Ningxia, Gansu, Qinghai and Xinjiang provinces. Alfalfa’s ec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were described in many of the records. It was clear that differentMedicagospecies were planted in different regions. For example,MedicagosativaandM.falcatawere typically planted in Hebei province;M.sativa,M.falcataandM.hispidawere planted in Shandong Province. Alfalfa can be used on a range of land classes from alkaline soils to fertilized alluvial or loessial soils, and is an important crop resource. Alfalfa is also an excellent honey plant.

alfalfa; local records; the period of the Minguo

10.11686/cyxb2017081http//cyxb.lzu.edu.cn

孙启忠, 柳茜, 陶雅, 徐丽君. 民国时期方志中的苜蓿考. 草业学报, 2017, 26(10): 219-226.

SUN Qi-Zhong, LIU Qian, TAO Ya, XU Li-Jun. Textual research on alfalfa in local records of the Minguo period. Acta Prataculturae Sinica, 2017, 26(10): 219-226.

2017-03-12；改回日期：2017-05-05

国家牧草产业体系(GRS-35),中国农业科学院创新工程牧草栽培与加工利用(CAAS-ASTIP-IGR 2015-02)和巴彦淖尔肉羊优质饲草高效生产关键技术集成与研究应用资助。

孙启忠(1959-)，男，内蒙古五原人，研究员。E-mail: sunqz@126.com

*通信作者Corresponding author. E-mail: xulijun@caas.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