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赌约

段超

保罗·乔治向往着洛杉矶湖人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他也曾无数次表达过对印第安纳的喜爱。然而，时过境迁，对于管理层失望透顶的乔治终于忍不住要改变自己的生涯了。在印城还有一年合约的他提前为自己预定了接下来的去处。于是，这只剩一年的使用权引发了一场不小的争夺。可出人意料的是，在这场争夺战里一点都不积极的雷霆成了最终得主。

其实无所谓雷霆有多幸运，印第安纳不希望帮助东部对手增强也只是个玩笑，终归良禽是要择木而栖的，所以乔治空降俄城，并不只是一次交易那么简单……

1回忆之地

俄克拉荷马城，一个普通的下午，时间接近黄昏，一切都开始显出一丝慵懒，等待着日落而息的闲暇。然而城市就像流通的血脉，川流不息，消停就等于落败。所以，在俄城市中心，依然是车水马龙。此时，由五辆雪佛兰萨博班组成的车队从市中心驶过，这不是常见的场面，可也没什么稀奇的，就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也免不了得上街不是。

不过，这个车队运送的却并不是普通的脸面人物，他是这座城市请来的新帮手，甚至也有可能在未来成为这座城市的主宰之一。车队有点扎眼，但并不突兀，车轮伴随着街边演出的鼓乐队的伴奏飞速旋转着，车身也伴随着车轮的旋转不断任由落日的余晖从上边飞散。这时，有人透过车窗看到了头车内的情景，身着灰色西装的保罗·乔治，那副2.06米的身板子此时正陷在头车的后排座椅里。

此时的乔治无意欣赏俄城的落日美景，更无暇聆听街边鼓乐队的节奏。身处俄克拉荷马，乔治感叹着人生的变化是如此之快，而此时的感叹也勾起了他对于萨博班这辆车的独特回忆。泡椒成长于加利福尼亚州的帕姆代尔，但他的父母却并非加州本地人，父亲来自得克萨斯州的克罗斯比，母亲则来自路易斯安那州的莱克查尔斯。所以，保羅童年时夏天的回忆几乎与加州无关。那个时候，老乔治总会带上自己的妻子和三个孩子，租上一辆雪佛兰萨博班，开上一昼夜的车前往得克萨斯和路易斯安那，在那里乔治会与表兄弟们一起骑马、钓鱼或嬉戏于池塘。每个人都会叫他男子汉，因为对于一个年仅10岁的小孩子来说，他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了。在母亲遭受枪击之后，小泡椒一直睡在妈妈的床边照顾她。如今俄克拉荷马城闷热的空气和周围的众多湖泊，让他想起了那些童年的回忆。“这让我有了相似的感觉。”泡椒如是说，“这就是家的感觉。”

良久，车队停下，这位俄克拉荷马城的新“男子汉”走出了萨博班，步入了一座二层音乐厅中，这里不久之后将举办墙花乐队和威利·尼尔森的音乐会，现在，这两位明星正在祈祷自己的音乐会不会被保罗·乔治的欢迎会抢了风头。

在高中时，乔治从未接到过大学球队的招募。虽然曾正式拜访过佩珀代因大学和圣塔克拉拉大学，但在其他学校向他发出邀请之前，乔治还是选择了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弗雷斯诺分校。在中央谷地度过了两个赛季之后，泡椒被印第安纳步行者队选中，并且在年仅22岁的年纪就率领球队晋级东部决赛。那个夏天，在一次电台采访中，他就被问到是否将来会和湖人队签约。那时乔治还有5年才会成为完全自由球员，但来自洛杉矶并以科比·布莱恩特为偶像的他，还是动了有一天身披紫金战袍的念头。

明年7月，乔治将终于成为一名完全自由球员，他也承认家乡球队对于自己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但在未来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乔治只是俄克拉荷马雷霆队希望努力留下的对象。俄城对乔治的追逐时间并不算短，事实上，他们在上个赛季欣赏威少个人表演的同时，一直在做的就设法交易来乔治。

在维尔罗杰斯国际机场，当乔治头顶着雷霆的灰色球帽走下飞机时，主教练比利·多诺万和总经理萨姆·普莱斯蒂已经西装笔挺地在停机坪上恭候多时了，当然身后还有一群不顾夏日高温的热情球迷。在机场外迎接取得关键客场胜利的球队，是俄城当地雷霆队死忠球迷的一个传统，但是据一位现场工作人员称，站在围栏之外围观乔治的球迷人数可能是自2012年总决赛迎接球队从迈阿密归来之后最多的一次。

2初次会面

在抵达俄克拉荷马之后接近30个小时的时间里，乔治在俄城当地与家人一起出席了各种各样的活动，然后在科尔德酒店第一次穿上了他的雷霆13号球衣。“不，这是詹姆斯·哈登的。”泡椒玩笑道。随后他在1200个受邀观众面前回答记者的问题。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安排，甚至连平时当成摆设的糖果乔治都塞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咀嚼着。在他驱车回到机场之前，所有经过的道路上几乎都有欢迎乔治的横幅，或许乔治本人也能感受到自己对于这座城市来说不仅仅是一年的合同那么简单。

毫无疑问，保罗·乔治代表着给一座曾被抛弃的城市，一支追求胜利从未动摇过信念的球队，以及一位MVP控卫第二次实现巅峰的机会。

在凯文·杜兰特与金州勇士队签约的373天之后，拉塞尔·威斯布鲁克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前往自己在塔尔萨的青年训练营。就在去年夏天杜兰特宣布加盟勇士之前不久，威少曾与自己一同并肩战斗的队友在洛杉矶共进晚餐，并且问了杜兰特那句“我能改变什么”，但是他并没有得到答案，迎来的，是一周之后，杜兰特决定离开俄城的消息。那个时候，威少正在自家后院玩着多米诺骨牌。如今，威少将搭档另一位攻防兼备的前锋球员，虽然可能不会达到杜兰特的高度，但会非常接近。有趣的是，在前往俄城的航班上，乔治也在玩着多米诺骨牌。

威斯布鲁克和乔治虽然之前并没有什么接触，但彼此却有着太多共同点，他们同为洛杉矶人，也都是科比的忠实信徒。小时家庭环境都很艰难，但还好可以得到父母的关爱。现在这两位当初看起来不太可能成为明星的球员也都加盟了联盟中拥有最小球市的球队。当威斯布鲁克来到位于大使馆7层的一家酒吧时，乔治正和家人与朋友坐在一起品尝美食。而威少则是先和酒吧里的乐队天南地北地胡吹一通。

此时吧台后面的两台电视同时播放着MLB全明星赛。威少率先打破了僵局，他先是问乔治为什么会支持大都会队而不是洛杉矶道奇队，然后，他们的话开始逐渐多了起来，而聊的内容也五花八门，比如乔治会拿威少的主队牛仔队开玩笑，转而他们就谈到了大学篮球，没说几句，话题又转到了梅威瑟与麦戈雷格的拳击比赛。那天，他们坐在一块侃了将近四个小时，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深夜11点45分。威少依靠在一个灰色石柱边，而乔治则坐在一张白色皮椅上，此时他的外甥已经躺在旁边的沙发上打瞌睡了。有工作人员早些时候曾提议叫车前往机场，因为威少第二天早上6点要乘飞机前往洛杉矶，但这个提议遭到了威少本人的反对。endprint

这次碰面并不能得出威斯布鲁克和乔治将来能有一段融洽合作的结论，也看不出威少与泡椒搭档会取得当初与杜兰特搭档时更好的效果，惟一能看得出的是，他们在很多地方都合拍，关系是有发展空间的。威少在13个月前问杜兰特的那个关于改变的问题在经历了上个赛季之后已经无需作答。小龟龟的场均三双以及进攻端的冲击力已经说明了一切，但球队依然存在问题，尤其到了这个秋天，这些问题不解决，他们就依然是老样子。雷霆队的补强已经足够让联盟为之震颤了，可他们依然处于喜忧参半的处境之中。喜的是，他们拥有威斯布鲁克这个队内最有价值的招募工具，而忧的则是乔治明显想要成为双星中的一员，而不是站在一边欣赏威少个人表演的场上观众。

3一年赌约

在今年二月份交易截止日前，雷霆曾像其他球队一样向雷霆队初步询价过保罗·乔治，并且已经做好了在赛季结束后完成交易的计划。俄城最终在季后赛首轮不敌火箭之后，普莱斯蒂交给他们所有助理一张卡片，上面是理查德·迪恩·安德森的照片，他曾因出演《百战天龙》而闻名。这其中的寓意已经足够明确，至少对于这个屋子里年长的人是如此。“我们必须要使用一些还未获得的工具。”雷霆的篮球运营主管保罗·里弗斯如是说，“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寻找方法。”雷霆目前不像凯尔特人一样具备许多选秀权储备，但是他们拥有其他的资产。当杜兰特选择离开之后，雷霆做了一个十分理智的决定，那就是培养年轻球员，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的潜力，另一部分则是可以在他们想要通过交易得到哪位老将时拥有一些便利。

选秀日之前，普莱斯蒂给步行者队总经理凯文·普理查德打了一通电话。在通话中，普莱斯蒂的言语中充满着同情。“我也曾经遇到这样的困境。”普理查德告诉他，“真的太难了。不想再谈论这个事情。”小市场球队的总经理总能亲如一家，因为他们时刻都会担心一件事——队中的超级明星要离队前往大城市发展。面对这样的处境，他们一般有两种方法去處理。第一，低价将超级明星交易到其他球队，就像普莱斯蒂关于詹姆斯·哈登的那笔运作；第二，就是放任超级明星试水自由市场，比如凯文·杜兰特。当然，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很痛苦。

俄克拉荷马雷霆队一直以来都是依托着选秀来发展的球队，不过勇士队改变了联盟的传统，进入了诸如火箭总经理达瑞尔·莫雷所说的军备竞赛时期。是坚持初衷，还是顺应潮流，雷霆队面临着艰难的抉择。如果卷入军备竞赛，他们需要承担很大风险，比如乔治离队。但是如果仍然按部就班，威斯布鲁克的青春可能就会挥霍在球队的停滞不前之中了。在没有得到乔治之前，雷霆队也非常自信威少会签下5年的续约合同；此时追逐乔治相当于为合同的签署加了双保险。

选秀结束后，NBA各支球队都处于放松状态，为即将开启的自由市场积蓄能量。不过雷霆队仍与印第安纳步行者队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步行者队希望得到雷霆队的两位青年才俊：25岁的得分后卫奥拉迪波和21岁的大前锋小萨博尼斯。那个时候，很多球队都在考虑着如何将保罗·乔治弄到手，但他们优先评估的却是明年续约保罗·乔治的可能性，之后才是考虑能否进行交易谈判。而雷霆队对此并不在乎。每年只是来俄城打一场比赛的球员是没办法理解在这里效力的感觉的。但是6个月之后，保罗·乔治会有自己的答案，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与他之前做客俄城比赛完全不同。当然，雷霆队如此运作不是为了所有人，单纯地只是为了拉塞尔·威斯布鲁克一个人而已。

于是6月底，交易诞生了！普莱斯蒂开始了又一次的冒险。

威斯布鲁克上赛季创造了不少伟大的纪录，不过雷霆队止步于季后赛首轮。雷霆高层也在思考如何为威少配置更合适的队友。保罗·乔治显然是最为合适的人选。泡椒是个领袖级别的球员，他能个人得分又能带动队友，更重要的是他不需要时刻手里有球。显然，在杜兰特离开之后，奥拉迪波并不能最大限度地弥补空缺。可乔治不同，泡椒今年只有27岁，但却已经在联盟里历练了7年，他有过4届全明星的履历，两次带领步行者杀进东部决赛的资历。实力不俗的同时还有坚强的意志，断腿大伤之后乔治不仅恢复如初，甚至即战力比之前还有提升。雷霆官方在介绍乔治时就有这么一句话：“他从不气馁。”

当然，上个赛季，乔治过得并不如意，他一直深陷转会风波之中，身心俱疲。“我精神上要被榨干了。你会努力屏蔽那些消息，但是它们很快就又来了。60场比赛就好像打了100场一样，我都想撞墙了。”乔治上半个赛季的表现平淡无奇，二月份时甚至跌到了谷底，场均17.8分，投篮命中率38.9%。三月初，泡椒改变了之前的打法，减少了出手次数，寻找更高效的得分方式，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同时排除其他杂念。最终，乔治率队晋级了季后赛，赛季后半段场均26.4分，投篮命中率高达48.9%。

4激动赛季

其实，无论乔治如何调整自己，上个赛季的步行者也不会走得太远，他们早就不是当初可以在东部抗衡一切的那个步行者了，所以，即便乔治顽强如故，他们仍然被骑士队以0比4横扫。

赛季结束后，乔治给自己放了两周的假。之后就立马投入了训练。他来到了洛杉矶一家占地将近500平方米的健身房，那个时候，NFL包装工队线卫克雷·马修斯正在进行力量训练。“我需要变得更加强壮。”乔治说道。去年休赛期，乔治就是在这里完成的休赛期充电。今年他增加了训练强度，一周有6天都待在这里。乔治目前能推动800磅重的怪物卡车，还能带着120磅重的金属链条做俯卧撑。要知道，哪怕是NFL，也有不少球员的力量水平逊于乔治。终于摆脱了转会风波的影响后，乔治在用行动为新赛季的挑战做准备。

乔治的到来使得下赛季雷霆的进攻变得更加丰富：亚当斯可以在高位为威斯布鲁克挡拆，之后顺下寻找攻框机会。与此同时，乔治跑无球，借罗伯森的掩护寻找空位机会。杜兰特在雷霆时就这么做过，此外乔治持球强攻也极具威胁。新援帕特里克·帕特森是一位空间型大前锋，他能拉开空间，并在外线伺机寻找得分的机会。乔治希望能够与威少一起带领雷霆在竞争惨烈的西部进入分区决赛。除了进攻端外，乔治与罗伯森将组成一道雷霆封锁线，他们是联盟翼位最好的防守组合。乔治的防守能力在去年步行者面对火箭时就有充分的体现，那场比赛，得分机器哈登全场34投仅8中，其中外线19中3。

当然，乔治明年的去向也是大家所关心。他明年拥有球员选项，此前经纪人曾透露乔治将在明年加盟湖人。“对于明年我持开放态度。”乔治说道。这句话让雷霆球迷为之振奋，显然湖人球迷心中也因此产生了焦虑。目前的紫金军团处于重建，新秀当道；而雷霆则拥有上赛季常规赛M V P威少以及一套整合得不错的阵容，明年乔治的选择会很有意思。

现在距离明年休赛期还有一个赛季的时间，而今年的雷霆同样让人浮想联翩。

不管是对于雷霆还是乔治，新的赛季都是他们彼此为期一年的赌约，而这个赌约需要付出的只有一个赛季的时间，最重要的是，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雷霆队新赛季的每一场比赛都会激动人心。

不管从什么层面上看，这个赌局都是稳赚不赔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