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归硕士捐精之痛：三份协议毁三观

江桥

一名海归硕士，归国后先打算捐精，后又与受孕者结为夫妻。如今受孕者要求，解除婚姻关系，还先后让他签了3份不平等协议，导致他即将人财两空。近日，笔者在广州见到了这名当事人，了解到这出人生闹剧背后的奇葩故事。以下，是当事人邱凌的自述……

海外归来“助人为孕”，

竟签下荒唐协议

我1967年出生于广州一个富裕的家庭。大学毕业后，我以优异成绩考入美国斯坦福大学攻读硕士学位。硕士毕业后，我留在美国工作。经过多年的打拼，我在美国事业有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结婚成家。2010年，在父母的催逼下，我回广州创业。80多岁的妈妈，几乎每天催我找女人结婚生孩子。论长相、条件我都不差，可我就是和身边的女孩聊不来。

2012年10月12日，大学同学詹小年介绍我认识了周华。她在房地产公司做销售经理，1976年出生于广州，大学毕业后谈过几场恋爱，有过几次打击。老实说，她长得一般，个子不高……虽然我们都没相中对方，不过聊得还挺愉快。

2014年4月13日，我突然接到詹小年的电话：“哥们，还记得周华吗？”我说：“当然记得，她嫁人了没？”詹小年说：“可能是想孩子想疯了，现在到处托朋友求高智商男性给她捐精，你愿不愿意成人之美啊？”

我在美国生活多年，早已见怪不怪，难怪詹小年会想起我。我说：“这样吧，我与她见面谈！”在詹小年的安排下，我们又坐在了一起。聊起屡次相亲失败的经历，我们都非常唏嘘。我问她：“你为什么不找个男人结婚生孩子呢？”她说：“实在太忙了，再说我对男人也灰心了，在没有遇到合适的之前，宁缺毋滥。但我年龄大了，再不要孩子，今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我是不得已才想出这个办法的！”我又问：“为什么不与正规的精子库联系呢？”

周华说：“我不可能接受陌生人的精子，他智商怎样，长得如何，是否有遗传病，都是未知数。生孩子是一辈子的事，我得慎重。你是海归硕士，高智商，长相也过得去，身体健康，虽然我们不适合做夫妻，但你给我捐精，我完全放心！”她直接问我，这次交易多少钱。我觉得这个女人挺爽快，说：“举手之劳，收什么钱啊，何况我也喜欢孩子！”我们达成一致协议：不发生性关系，通过医院“人工授精”。

9月13日，周华起草了《捐精助孕协议》让我签名。协议写道：男方自愿放弃与周华所生育婴儿的抚养权和冠名权，并将此事保密……我说：“虽然是捐精助孕，但那毕竟是我的孩子，如果成功了，我有两个要求：一是我要有探视权，参与孩子的成长；二是我父母想抱孙子，得与孩子相认！”周华说考虑一下，两天后，她回复我：“你可以探视孩子，但孩子与你父母相认不行！”孩子只要生下来了，总有见面的机会，血缘亲情断不了的，于是我就在协议上签了名。

我们就这样开始了共同“造人”之路。我配合周华到医院做了各种检查，然后定期到医院取精。两个月过去了，周华却没有怀孕。我们带着疑问来到医院进行体检，希望找出原因，没想到我竟查出患有“弱精症”。周华大失所望。交往几个月来，我感觉她做事利索，待人真诚，还真喜欢上她了。抱着帮人帮到底的想法，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为周华联系过精子库，也联系过收费的精子捐献者，但每次事到临头她都反悔。我觉得周华还真不是随便的人，对她的敬重又多了几分。

2014年11月20日，我来到周华的住处安慰她。周华做了一桌子菜，我们边喝酒边聊天。周华为没孩子伤感落泪，弄得我好内疚，像个罪人一样。我抱着她安慰，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们竟然发生了性关系。酒醒后，我说对不起，她红着眼睛说：“也不全怪你！”我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于是，我通过各种方式，开始向她展开追求，但均遭到周华的拒绝。她明确告诉我，她不想结婚。

便宜爸爸不好当，

捐精者变丈夫婚姻一地鸡毛

不久，周华与我QQ聊天时说：“我今天用早孕试纸测出两道杠了，我怀上了，真是高兴死了！”我像做梦一般：我是被医生诊断患有不育症的人，难道一次同房就怀孕了？如果是真的，这简直可以买彩票了。我问道：“不会是别人的孩子吧？”周华说：“别说，还真是你的，你不认我无所谓，只是告诉你，一起高兴。”我如梦初醒。和周华交往这么久了，我们的感情早已经超出了“捐精助孕”的范疇，我决定无论如何要把周华追到手。

我向她提议：“我们结婚吧，共同抚育孩子！”周华还是拒绝了，她警告我：“人工授精和发生性关系，只是捐精方式不同，我们捐精助孕的性质并没有改变。既然现在怀上了，就要遵循签订的《捐精助孕协议》。”我们为这事吵得不欢而散。

1个月后，周华突然找到我，说她想通了，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她愿意结婚。我欣喜若狂。还未领证，我就搬到周华的住处照顾她。周华似乎也被我感动了，开始享受家庭的温暖。

2015年3月5日，周华突然又拿出起草的《结婚协议》要我签名。协议写道：不论是婚姻存续期间，还是离婚后，男方都自愿无条件放弃夫妻共同拥有的一切房产、存款等，自愿放弃子女的抚养权。我茫然地看着周华，她淡淡地说：“这完全是为了给我和孩子一个保障，现在的男人太可怕了。”

我觉得协议有失公平，但如果我不签字，她肯定不会跟我领证，再加上这协议我明白是防小人不防君子的，所以就毫不犹豫地签了名。这天下午，我们到民政部门领取了结婚证。我给周华买了一枚钻戒、一辆宝马轿车。7月30日，周华生下女儿，取名周婷。我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2015年11月9日，周华突然对我说，她看中了广州一高档楼盘一套102平方米的房子，希望我能出钱买下。可我和周华名下各有一套房产，按照广州的政策规定，我们作为夫妻，没有资格再购置新的房产了。

于是我们商量，先假离婚，将夫妻俩名下的房产归在我的名下，再以周华的名义买房，房产买下来后再复婚。然而，周华又拟了一份《买房赠与协议》让我签名。她强调说，她做事讲究规则，习惯事前约定。协议约定，买房的首付款为我无偿赠与，同时我还要为房子还房贷，即使离婚也要一直还贷。根据前两次协议，如果我离婚了，没孩子也没房子，这也就算了，这次买房子，要写周华的名字，还要我出钱，我觉得自己有点冤大头。可周华却说：“我跟你孩子都生了，我能跑了吗？”我想想也是，还是在协议书上签了名。endprint

可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将这事告诉了我妈。妈妈得知我先后和她签过3次协议，觉得荒唐，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绝不能再离婚买房，何况假离婚也是国家不允许的，风险高。为了帮我解开困局，妈妈提出用她的积蓄帮我全款买房，但她也要与周华签个协议：房产证要写妈妈的名字，她愿意立遗嘱：她死后这套房子归孙女周婷所有，等周婷年满18岁，房产证改成她的名字。周华是女儿的母亲，拥有永久的居住权。

周华不同意，她说：“我与你父母谈不上有感情，不想他们参与到我们的生活中来，更不想跟他们住在一起。若是由他们买房，今后他们一不高兴，将我扫地出门怎么办？”妈妈和周华僵持不下，结果这套房没有买成，周华很不高兴。为了平息她心中的不满，2016年1月，我给了她30万元现金。没想到2016年4月，周华突然向我提出离婚，并把正在照顾女儿的我和妈妈一起赶出了家门……

三份协议毁三观，

崩溃边缘悔不当初

直到此时，我才开始冷静审视这段婚姻。从签《捐精助孕协议》开始，到结婚，再到现在，周华每个关键点上，都要与我签下一份协议，要确保她的利益。我觉得这个女人太阴险了，她这摆明了是设套让我往里钻啊。2016年5月中旬，周华委托律师，正式向法院起诉离婚，并要求我一次性支付女儿的抚养费108万元。用她的话说：“既然你们不信任我，那就不要再继续生活下去了！”我说：“你是觉得从我身上榨不出油水来了，才提出离婚的吧？”周华不置可否。

女儿生日时，我的爸妈再次来到周华家，想看看孙女，但周华不让他们进家门，还报了警。她对派出所民警说：“他们不是我女儿的爷爷奶奶，女儿是我的，与他们无关！”经民警调解后，我父母只能站在门口看了孩子一眼。从此，他们只能在家里翻看孙女的照片，每天对着照片以泪洗面。我看着非常难过。为了拿回女儿的抚养权，我聘请了律师，与周华对簿公堂。

律师说：“像周华这种女人，从最开始就不想与孩子的父亲有任何瓜葛，只想借一个精子，让自己生一个孩子，但她又希望有一个经济实力雄厚的男人，来为她和孩子将来的生活提供保障。等她一切都得到了，这段婚姻也就解体了！” 2016年12月16日，法院审理认为，我们均为大龄青年，结合在一起殊为不易，况且婚前婚后均有共同生活，双方应有一定的感情基础，现已经有了孩子，双方更应珍惜，遂判决不准许我们解除婚姻关系。

判决生效后，尽管我与周华仍为夫妻，其实早已形同陌路。2017年3月16日，我再次来到周华居住的小区看望女儿，周华不停地踢打辱骂我。剎那间，我觉得我的心碎了。回首过去，我经历了一场从喜到悲的婚姻，可所有的协议都是我自愿签订的，我又能怪谁呢……

编后

这场由海归硕士捐精引发的离婚风波，奇葩情节，堪比电视剧。江西省人类精子库医生告诉笔者：“正规的捐精程序，是不准许捐精者和授精者见面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双方的个人信息，避免产生伦理纠纷。尽管正规的捐精库捐精程序相对来说繁琐，但那也是为供精者和求精者的安全和健康着想，地下捐精是不受法律保护的，而且风险极高。”

经历了这么多的烦心事，本文主人公已陷入崩溃边缘，人财两空之后，才开始反思。另外，这场闹剧，也让大家看到了一个真实残酷的人性。两个三观不搭的男女，竟然结了婚。可怜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在两个奇葩父母的夹缝中，该如何成长？本案可给那些拿婚姻当儿戏的男女一些警示：你们可能是看透人世，但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也是活该，因为，第一，你们挑战了人性的底线；第二，你们亵渎了中国的婚姻和法律；第三，你们也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责编/朱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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