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守护飞羽精灵的路上，他从未停歇

文｜韦汀

在守护飞羽精灵的路上，他从未停歇

文｜韦汀

想象一下这样一个场景：在上海市崇明区郊区的一片林地上，一只幼鸟被捕鸟网的细丝紧紧缠住，它无助地扇动着翅膀，可挣扎的后果只是被缠得越来越紧。不远处的树枝上，一只大鸟注视着这一切，时不时发出凄厉的叫声，可是它对于人类架设的捕鸟网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其中坐以待毙。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拿着剪刀靠近，捕鸟网被剪断后掉落在地上，这双大手将幼鸟从中救出，并将它放飞。小鸟飞回到附近的树枝上，大鸟如获至宝一般紧紧地用翅膀捂住了它。两只鸟儿叫了几声，不久后就重新飞向了蓝天……

这样的场景，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似乎并不多见，但对于护鸟志愿者曹成杰来说，这却是他在爱心护鸟行动中经常会亲历的事情。“像这样的让我感到震撼的时刻实在太多太多了。”曹成杰说，“当普通人谈论保护环境、爱护动物的时候，其实还是一个比较抽象的概念；只有当你实际参与到前线的保护行动中来，你才会体会到什么叫做‘万物有 灵’。”

在2013年以前，曹成杰是众多观鸟爱好者中的一员，他的全职工作是铁矿石销售，按照他的话来说，“日常工作其实和保护自然环境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把观鸟赏鸟当作休闲时光的业余爱好。就在那年的8月，曹成杰偶然参与了一次去往浦东新区南汇东滩湿地的“观鸟”活动，到达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次活动的主题并非“观鸟”，而是引导大家认识自然环境破坏给野生动物生存带来的危害。曹成杰亲眼看到了当地原始的生态面貌遭受不同程度的破坏，也感受到了周边水鸟和林鸟日益艰难的生存情况。“那次的活动是一个很好的契机，相当于给我做了一次‘启蒙’。”他说，“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些令人赏心悦目的观鸟赏鸟活动背后，这些小动物的生存已经面临着这么大的危机。”

01—02 正在拆解鸟网的曹成 杰

在同年的10月，曹成杰又参与了一次非常“具体、微观”的活动。他再次来到了上海市崇明区的郊区，亲眼看到了漫天遍地的捕鸟网密布在林地之中，上面还挂了许多来不及摘取的野鸟尸体，其中甚至有受到国家保护的濒危鸟类品种。曹成杰举例说，在一片长达3公里的林业带中就会密布着20张捕鸟网，每张网的长度大约在30—40米，有些捕鸟网可能完全是沿着地面架设的，相当于这个林带被分割成若干块“捕鸟”区域。他用“天罗地网”来形容这种捕鸟网的设置情况，“只要鸟儿飞进去，就不可能再飞出来了”。

这次的活动又给了曹成杰全新的刺激，同时他也发觉，将这些捕鸟网通通拆除，还“飞羽精灵”一片蓝天，其实正是每个普通人都可以为保护野生动物而作出的贡献。他说：“感觉真正可以做一些事情了，这是一个具体的点，而不再是一个‘虚幻’的面。”自那以后，曹成杰就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参与到了拆解鸟网的志愿活动中。他有时会跟着志愿队伍一起行动，更多的时候，他则会利用自己的空余时间独自来到包括崇明区、浦东新区、奉贤区在内的上海东部地带进行拆解鸟网的工作。

曹成杰提到，在进行拆解鸟网志愿工作的一天，他通常会早上7点钟就出门，一片林地、一片林地地拆除捕鸟网，直到晚上7点钟左右才结束。一天下来的徒步里程大约在30—40公里。志愿行动的频次也会根据季节的变化而有所不同，一般来说，秋冬时分这种捕鸟活动高发的季节，拆鸟网的频次也会相应地提高，有时一个月就会进行10多次拆网行 动。

随着越来越多的爱心护鸟志愿者投入到一线的拆网行动中来，曹成杰发现，他们经常活动区域的捕鸟网也在逐渐减少。他举例说：“第1个月你过去的时候拆除了130张捕鸟网，第2个月再去的时候拆除的数量是70张，半个月之后再去拆掉了30张，再过一段时间你过去，你会发现这片区域只剩下10张捕鸟网了。”在曹成杰看来，这些架设捕鸟网的人也感觉到了变化，“慢慢变老实了”“他们会发现，无论原先架设起多少张捕鸟网，最后总是会有人持续不断地来拆除。”曹成杰笑着说，“他们应该也没想到我们会坚持不断地拆网，并且有计划地按照时间间隔一次又一次地进行拆解，到最后他们也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干脆少架或者完全不架了，这就是我们和盗猎者比耐心、比毅力的结果。”

除了捕鸟网数量的不断减少之外，还有一件事让曹成杰感到非常欣慰，那就是2016年11月21日崇明禁猎区的设立。曹成杰介绍道，自己和其他爱心护鸟志愿者长期以来的志愿拆网行动引起了上海电视台的注意，2016年11月，当记者们前来采访报道的时候，曹成杰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经常活动的拆网区域，拍摄下了鸟儿在捕鸟网上挣扎、等死的震撼画面。当这条新闻片段播出之后，崇明区政府立即采取行动，将崇明区域范围划定为“野生动物禁猎区”，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在区域范围内非法捕猎任何野生动物，对于严重违法行为，可以追究盗猎者的刑事责任。

03 被捕鸟网缠住的小鸟

04 从捕鸟网上救下来的小鸟

“崇明禁猎区的设立让我们觉得这么多年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曹成杰说，“正是因为有这么多年的积累，我们才能在媒体需要的时候及时为他们提供了重要的新闻画面，在必要的时候引起了政府相关部门和社会公众的注意。”曹成杰认为，禁猎区设立最大的意义就在于其震慑作用，以前许多人觉得架设捕鸟网捉一些小鸟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造成了捕鸟网的过度泛滥，但随着禁猎区的设立，野生动物保护终于在实际操作层面有了坚实的法律保障，而且这种强有力的震慑和保障非得是政府部门出面才能达成。

曹成杰坦言，在投身志愿拆网行动的这么多年里，其实经常有体力消耗透支、身体非常疲劳的情况，但在精神层面，自己一直是处于一个非常饱满的状态，“从来没有产生过放弃的念头”。当他亲眼见证一个又一个可爱的生灵从手中获救，重新展翅飞向蓝天，那种自豪和欣慰的情感是无可比拟的。曹成杰也经常积极动员身边的家人朋友甚至工作中的同事、客户参与到爱心护鸟行动中来。他认为，当人们能够实际参与到这样的志愿活动中时，其实就是出于一种发自内心的善良和爱意，这和慈善的本质是没有区别的，“只有当你实际去清理鸟网的时候，你才能体会到什么是对野生动物具体的关爱，你才能感受到把自己内心的爱施加到一个比自己弱小的生命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曹成杰呼吁更多的公众关注对野生动物尤其是野生鸟类的保护，并以实际行动守护这些美丽的“飞羽精灵”。“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他说，“只有当我们不吃野鸟、不买野鸟，这些盗猎者才会彻底失去他们的市场，鸟儿才能重新在蓝天中自由飞 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