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耀辉
“雪狼”说,“鸟有鸟道,人有人道。候鸟是人类的朋友,人类理应善待它们。”
现在又到了候鸟迁飞的季节,无数的鸟类从遥远的西伯利亚、蒙古草原南飞,来到我国的南方,甚至是飞往更远的澳大利亚过冬。在这条艰辛而又充满危险的路上,无数的鸟儿落入猎人的手中。最近,中央电视台《保护候鸟,我们在行动——艰难的迁徙路》节目组来到旅顺老铁山,报道了护鸟志愿者不辞辛苦保护候鸟的事迹。祖上是清朝皇家官猎,前半生以捕鸟为业,而如今又专心护鸟,志愿者“雪狼”就这样走上央视荧屏。2016年10月22日,记者跟随护鸟志愿者进山收缴不法分子设置的偷猎网具,有机会结识并采访了“雪狼”。一段谜一样的人生轨迹,走进我们的视野。
从小在族人引导下学习捕鸟
老铁山“雪狼”,护鸟志愿者都叫他“狼哥”,今年46岁,地道的老铁山人。“狼哥”在护鸟志愿者群体中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名字。因为他熟悉老铁山的每一片山林,经常为志愿者做向导,也因为他深谙猎捕者的各种网具、作案习惯和手法。而在三年前,他在村里同样赫赫有名,因为他是猎鸟能手,尤其擅长猎捕大型猛禽。
“雪狼”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名,所以记者报道时只能用他的网名。“雪狼”祖上一直生活在老铁山,数百年来以捕鸟为业。太爷爷曾是村里唯一的官猎,专为清朝皇家和官府打雕。“官府要雕主要两个去向,一个是要雕翎,作为帽子上的一种装饰物,也用来制作雕翎扇。另外,活雕需求量也很大,女真人认为雕是勇敢威武的象征,入关以后很多达官显贵依旧热衷养雕,以此彰显自己尊贵的身份。”“雪狼”介绍。
“雪狼”从小在族人引导下学习捕鸟。从小耳濡目染让他的猎鸟技艺精进。从16岁开始独立猎鸟,最多的一次捕到两百多只斑鸠。“斑鸠、蜂鹰、猫头鹰、雀鹰、苍鹰、红隼、丘鹬、鹌鹑……”“雪狼”数了数自己四十年里捕过、吃过的野鸟,“简直太多了。”
在感召下成为护鸟志愿者
1980年辽宁蛇岛老铁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成立,1989年《野生动物保护法》开始施行,捕鸟成为违法的事,但总有人偷偷摸摸上山捕鸟卖,一个捕鸟季两三个月,收入几千上万的不是问题。
“雪狼”也想不通,毕竟这是他的“职业”,依旧经常偷摸上山捕鸟,尽管不时遭遇保护区管理局、森林公安和护鸟志愿者的打击。“雪狼”对护鸟志愿者的做法非常不理解甚至厌烦,认为这些“彪子傻子”断了他的财路。不过,长年与护鸟志愿者周旋,“雪狼”与一些志愿者渐渐熟络起来。2013年深秋的一天晚上9点多,“雪狼”接到一名志愿者打來的电话。原来,他们五六个人进山护鸟,夜晚山上漆黑一片,他们在山上迷了路,“雪狼”上山找到他们并带下山来。
“不为钱不为名,开车从大连赶来,有时候凌晨三四点进山,一走就是十几个小时、三四十公里。每救一只鸟就特别高兴。荆棘、陡坡、迷路,各种危险不断。每次护鸟车费、伙食费都自己搭……你说他们图啥?”“雪狼”对自己的行为也惶惑了。对比自己的行为,他不断反思:“是不是自己杀戮太重了?”
后来,志愿者经常找“雪狼”做向导。与志愿者接触越多,对自己过去的行为,“雪狼”就越懊悔。渐渐地,“雪狼”也成为一名护鸟志愿者,还将自家的山林地让给志愿者建营地。
“雪狼”的加入让护鸟队如虎添翼。他熟悉老铁山每个山头每道坡每条沟,什么时段下什么网、在哪儿下怎么下。捕鸟人蹊跷地发觉自己的隐秘下网点被陆续找到,今天爬树下好吊网明天就有人上树拆网,今天用木杆拉出墙网第二天木杆就被砍成两截,用绳子把断杆重新捆好,第三天接好的杆子又被人拔走……
好勇急躁的脾气变得温和
成片成片的鸟挂在网上,有时候头不容易从网上摘下就干脆拧断。现在每回想起过去捕鸟时惨不忍睹的情景,“雪狼”会忍不住地扑簌落泪。成为护鸟志愿者后,他好勇急躁的脾气变得温和,对生活也满怀感恩。
过去猎鸟东躲西藏担惊受怕,被森林公安抓走过,也被重罚过,生活处处不顺。老话说:日行一善,必有福报。成为护鸟志愿者以后,“雪狼”发觉自己的生活变顺了。“比如说我以前养溜达鸡,有人从大连打电话要三箱鸡蛋。我正琢磨怎么捎到大连,这个时候就有人打电话说要过来办事,刚好给我捎走。”
现在“雪狼”不但在大连参与护鸟,有时候还去外地参与护鸟。“今年春天去天津护鸟,那边主要是水鸟、小林鸟,三个小时我收了1400多个夹子。那边管理不好。”记者查阅资料了解到,十月初,澎湃新闻“天津万米网海捕鸟”的报道曾引起国家林业局调查。
“我们这边打击力度大,政府引导猎户向其他行业转移。我们上山收缴的鸟网越来越少,很多以前捕鸟的重点区域已经很难看到鸟网了。但是,我们依旧不会放弃,向更远更偏的地方巡查。”
“下一步,我准备在自家林地里建一个自然生态基地,让更多人可以观察、亲近鸟类。”“雪狼”说,“鸟有鸟道,人有人道。候鸟是人类的朋友,人类理应善待它们。”
朱权利摘自《新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