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锁
每次,我总是小心翼翼
离开之前,推推那扇门
锁镶在门上,住在我心底。它让我警醒
我外出,它把我锁在外面,任我
风吹日晒。我见过许多人
心跳得像一把锁,我和他们交谈
握手,微笑。我的锁不断打开,然后合上
我回来,它把世界锁在外面
我拒绝众人的面目
而我的锁居住于地下:潮湿,生锈,运转不灵
这样的旧锁,某种程度也等于腐朽
它不堪一击。锁,只能对付君子
小人,只适合暴力的锁
我的锁被墙分成两半——墙内、墙外
雨 娘
敏感的季节,一只蚁蝉在我的窗上
爬行。它笨拙,似乎近日的食物
使它的肉体变得愈加性感
我把注意转向窗外
雨,依然下着,柔弱而且晦涩
像个失足的女人
它们不断往下压,压住远处的高山,近处的建筑
以及眼前的颜色
这让我想起,一个夜晚,坍塌的雨夜中,女人的星座
随着寻探的时节而摇曳。出入黑屋的女人
一身浅蓝色装束像蓝色的
深井里长出的一枝,一个星际的讯号
粉色的灯光,从她浓密的空气刘海上滑落,又在
她眼睫上纠缠。她的脸,也因为灯光的一时冲动
而泛红。她抬头,看见我,然后又迅速看向
远方。我是个障碍。站在
一滴水里的设想,在灯光下冻结
一个女人的面庞,手指,固定点,相互渗透,融化
题 名
我不记得我看了多少次窗外,也不记得我
拍了多少次手掌。很多眼睛
盯着她,像许多悬在空中的水滴
也许更像荒原上的兽,盯视意动的猎物
她继续讲,以平和的语调
适宜的手势,表达思绪,经验,决断,策略
我注意到她乌黑的发丝像黑色的瀑泉
倾泻到她的肩上
流至身后,然后消失。她粉色的唇在动
语词,透过语音的表层,向着世界的另一端滑动
我将头扭向窗外,居高临下。我坐在楼崖的
边缘,群人在我的脚下攒动。我看见
穿着斑马衣服的母亲,一手牵着一个斑马衣服
的孩子,她们走远时,变成一副白色的担子
于是,我起身,走到众人前面,我和她握手
微笑、僵硬、顫抖,让我觉察我的体毛和我汗湿的
衣服摩擦。我听见掌声,语言,表情模糊得
像大路形成的初期
我再次坐下,眼前的玻璃,变成了
空气。外面变得明朗
鲜明的汽车,店牌,行人的脚步,只有影子在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