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所藏甲骨梳理

朱晓雪

摘 要：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东亚图书馆收藏了上百片中国的甲骨，这批甲骨的实际情况与以往研究中的所述情况已经有所不同。并且，以往的介绍和研究文章中存在错误，因此有必要对其情况重新进行梳理，为相关研究者提供正确的资料信息。

关键词：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甲骨

中图分类号：H121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1398（2017）04-0157-08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东亚图书馆藏有Ernest K.Smith、Paul Monroe等人收藏后来捐赠的甲骨，本人在哥伦比亚大学访学期间，有幸观摩了东亚图书馆所藏甲骨实物。我们发现甲骨的实际情况已经和以往著录中叙述的情况有所不同，并且，相关的介绍研究文章中也存在错误的地方。因此，有必要将这批甲骨的情况做一番梳理，为国内研究者提供一些及时、正确的信息。

哥伦比亚大学所藏甲骨中有66片集中著录于周鸿翔《美国所藏甲骨录》Hung-hsiang Chou.Oracle Bone Collections in the United Stat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76年。一书（下文简称《美》），编号为414-480，书中只有拓片但没有释文。66片甲骨，共67个编号，因为《美》414与415为同一片甲骨的正反面。

该书为英文著作，是研究哥伦比亚大学所藏甲骨最重要的参考书。但是，国内学者撰文引用该书内容时，多直接翻译为中文，同时也难免会出现转述错误的情况，这会让无法看到原书的使用者继续沿用错误的信息。例如，关于哥伦比亚大学所藏甲骨的情况，陈炜湛在引用周鸿翔的叙述时说：“根据作者自述，他在一九六六年见到该馆收藏的甲骨七十三片；但一九七〇年再去时，仅见六十六片（甲五十，骨十六），其中四片又为一九六六年时所未见，实际上失去十一片（甲八，骨三）。”陈炜湛：《读<美国所藏甲骨录>》，《学术研究》1980年第3期，第99页。

[JP3]事实上，陈炜湛的转述与周鸿翔的叙述略有差别，为确保使用的准确和方便，我们将原文援引如下：

When I first visited the East Asiatic Library of Columbia University in January 1966，there were 73 pieces in the library collection，of which 55 were shells and 18 were bones.None were numbered.

I made rubbings and took photographs of all of them and gave them my own serial numbers.In August 1970，during my second visit，I found that the total number had declined from 73 to 67，and the pieces had been numbered from 1 to 67.Among these 67 pieces，three （present nos.65，66，and 67，listed as USS 478，479，and 480 in this book—all shell fragments） were new to me（i.e.，I had not seen them on my previous visit） and two （present nos.57 and 58，USS 471） were fragments of a formerly whole piece of plastron of which I had previously made a rubbing.Thus，as of August 1970，this collection included 66 items，of which 50 were shells and 16 were bones.Eleven pieces （eight shells and three bones） that I had seen in 1966 were missing.Hung-hsiang Chou.Oracle Bone Collections in the United States，pp.17-18.

根據周鸿翔的叙述，他1966年1月所见的甲骨为73片（甲55片，骨18片），1970年8月第二次所见甲骨为67片（并非陈炜湛所说66片），在这67片中，3片为新见（《美》编号为478、479、480），2片属于以前拓过的整片腹甲的残片（可以缀合为一片，见下图，《美》编号为471）。1970年8月共收集66片（甲50片，骨16片），1966年所见的甲骨丢失11片（甲8片，骨3片）。

周鸿翔并没有详细地说明丢失的甲骨和新见的甲骨是哪些片，而且他的叙述尚存在语焉不详的地方。例如，1966年他见到甲55片，骨18片，认为丢失了甲8片，骨3片。也就是说，在1970年时，他所见1966年的甲骨尚存甲47片，骨15片。但在《美国所藏甲骨录》一书中，著录了甲50片，骨16片，较1970年所见多出了甲3片，骨1片。多出的甲3片应即1970年新见的甲3片，但他没有说明多出的骨1片的来源。

哥伦比亚大学收藏的甲骨大部分来源于Ernest K.Smith，Smith收藏的62片甲骨，在未捐赠给哥伦比亚大学之前，见于商承祚《殷契佚存》商承祚：《殷契佚存》，金陵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丛刊甲种，珂罗版影本，1933年。一书（下文简称《佚》），编号为255-316。经陈炜湛研究，《殷契佚存》中著录了哥伦比亚大学藏甲骨61片，实际上只有59片，因为《佚》287一片龟甲在《美国所藏甲骨录》中已分成了三片，即《美》423、443、461。此外，《美》463、471、478、479、480五片未见著录。陈炜湛：《读<美国所藏甲骨录>》，第99页。endprint

事实上，《美》423、443、461缀合后（即《佚》287），还可以与《美》450（即《佚》283）继续缀合，缀合后相当于《甲骨文合集》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编：《甲骨文合集》，北京：中华书局， 1978—1982年。（下文简称《合集》）中的31438号。

此外，陈炜湛还提到Smith所藏甲骨62片，其中《佚》257、312、313三片不见于《美国所藏甲骨录》，殆即1966年以后所遗失者。陈炜湛：《读<美国所藏甲骨录>》，第99页。这个说法并不准确，《佚》257实际上和《佚》266可以缀合成一片，缀合后即《美》414。至于《佚》312、313是否真的遗失了，因为哥伦比亚大学实际所藏甲骨比见于著录的甲骨要多，所以需要和东亚图书馆中收藏的全部甲骨实物对照后才能确认。

李棪《北美所见甲骨选粹考释》李棪：《北美所见甲骨选粹考释》，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第三卷第二期，1970年。一书中收录了哥伦比亚大学所藏一片甲骨，即《美》414、415。

胡厚宣《苏德美日所见甲骨集》胡厚宣：《苏德美日所见甲骨集》，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88年。卷三“美国所见甲骨补录”中，摹录了8片《美国所藏甲骨录》未收的哥伦比亚大学所藏甲骨，但也没有做释文，编号为2、3、12、17、19、20、22、23。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编纂的《甲骨文合集》也收录了部分哥伦比亚大学所藏甲骨，著录的拓片比较分散，不方便查看，需要对照《甲骨文合集材料来源表》胡厚宣主编：《甲骨文合集材料来源表》，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下文简称《来源表》）。同时，《来源表》中的记录也存在一些错误。按照《来源表》提供的《美国所藏甲骨录》与《合集》对照信息，《合集》共收录哥伦比亚大学所藏甲骨47片，但拓片有49片，因为《美》430和478被重复收录。《美》430见《甲骨文合集》31356号和31365号，《美》478见《甲骨文合集》31495号和34789号。

但是将《殷契佚存》《美国所藏甲骨录》和《甲骨文合集》三者一起进行对照，可以发现《美》433、438、411、446、447、448、455、457、459、462、465、468、470、475，这共14片甲骨在《甲骨文合集》也是有收录的，而《对照表》并没有将这14片列出（具体情况见文末附表）。

《美国所藏甲骨录》中收录的哥伦比亚大学所藏甲骨，除了上文提到的《美》423、443、461、450可以缀合成一片之外，《美》414、416、418、442也已经和其他甲骨缀合，见下图。

有关哥伦比亚大学收藏甲骨的来源，周鸿翔说道：

The collection is up of several donations，the major one being that of Ernest K.Smith.While Professor of English at Yenching University in Peking，Smith purchased 62 pieces in 1932.They were all subsequently donated to the library by his widow.A small collection of 10 pieces belonging to Professor Paul Monroe was donated to the library by his daughter，Mrs.Jeanette Monroe Bassett，and his son，Ellis Monroe，after Professor Monroes death.In addition，according to the Columbia library columns （vol.8， no.3，May 1959），other scholars such as James H.Ingram，Cyrus H.Peake，Roswell S.Britton，and William W.Rockwell also contributed.Therefore，the number of items in the East Asiatic Library collection should have come to more than the 73 that I counted in 1966，and which subsequently dwindled to 66.Hung-hsiang Chou.Oracle Bone Collections in the United States，pp.18.

周鸿翔指出哥伦比亚大学所藏甲骨中有Smith的62片、Paul Monroe的10片，此外，James H.Ingram、Cyrus H.Peake、Roswell S.Britton、William W.Rockwell等人也有捐赠，總数应该多于73片。根据实际的观察，哥伦比亚大学东亚图书馆现藏的甲骨数量远超过73片，仅哥伦比亚大学制作的Special Collection of Oracle Bones 3D图片就已超过100张，这些多出的甲骨的来源还需做进一步的调查研究。

在周鸿翔所见的甲骨中有一片“失而复得”者，对于这片甲骨，周鸿翔曾描述说：

Therefore，the number of items in the East Asiatic Library collection should have come to more than the 73 that I counted in 1966，and which subsequently dwindled to 66.For example，in 1966 I examined a plastron fragment，a photograph of which is published in the above-mentioned Columbia library columns （p. 13）， but it had disappeared by 1970. The library was unable to supply any kind of information concerning the sources of the collection or the fate of the missing pieces.Hung-hsiang Chou.Oracle Bone Collections in the United States，pp.18.

这片甲骨曾发表在Columbia library columns （vol. 8， no. 3， May 1959）中（见下图第1片），周鸿翔说在1970年这片甲骨消失了，他的《美国所藏甲骨录》中也没有著录这片甲骨。1983年6月20日，胡厚宣参观哥伦比亚大学东亚图书馆时见到了这片甲骨，并做了摹本（见下图第2片）。胡厚宣：《苏德美日所见甲骨集》，第119页。

在我们参观的过程中，也发现了这片甲骨（下图第3片为哥伦比亚大学Special Collection of Oracle Bones 照片，第4片为参观时拍摄）。

以上是我们对哥伦比亚大学东亚图书馆所藏甲骨情况的梳理，以及对错误信息的更正。对于哥伦比亚大学所藏的甲骨，未来还有很多工作可以展开。这批甲骨中还有一些有字甲骨尚未被著录发表，而且还有一些无字甲骨以及有字的伪刻。因此，需要先对其进行辨伪，然后重新拍照整理（尤其不能忽略甲骨的背面和侧面），将甲与骨区分标注，并做出新的释文，方便学界使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