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海燕 杨长振
论草书的“现代性”建构
——以“乱草”为例
■ 王海燕 杨长振
清初石涛曾言: “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气之所转。”宏观的角度可理解为每一个时代都有着可以代表这个时代整体创作风尚和格调的艺术创作形式,如“晋尚韵、唐尚法、宋尚意、明清尚态”等。我们这个时代又应用什么词汇来概括呢?自上世纪80年代的现代书画学会到90年代的流行书风,对书法艺术的创新始终在不断进行尝试,各种书法派别或先锋的团体或者个人,遗憾的是成功者却寥寥无几。
《书法报》在2016年5月第19、20期第六版刊登了王冬龄先生 《“现代书法”论纲》的理论文章。文中提到“创新并不等于对传统的抛弃,应是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再来谈创新。”笔者浅显地理解为如果思维和手法仍停留在过去,一丝不苟地沿袭传统,写出来的东西也和古人无异,充其量只是处于高级的临摹阶段,与创作根本沾不上边,那么我们这个时代书法的当代性又在哪里呢?草书作为一种书法的创作样式,是书法五体 (篆隶楷行草)中最具表现力的书体之一。王冬龄先生在传统草书创作基础上提出的“乱书”概念,以其公开性的创作模式,实现了向公众视线的领域转换。王冬龄先生的书法艺术涵盖了以传统草书书写为代表的传统书法,以少数字和极具抽象性的水墨表现为代表的现代书法创作;在材料的选择上还有以银盐书写为代表的多媒介综合艺术创作形式。因此,王冬龄先生本来具有的传统草书和现代草书创作所达到的高度,已足以使他立足于当今艺坛。但王冬龄先生近几年创作的“乱书”系列,又将他推上了新的高峰。
品读王冬龄先生的“乱书”作品,结合传统草书进行对比分析可以看出,王冬龄先生的“乱书”是对传统草书经过左右以及单行中上下字的重叠覆盖而形成的一种独创的书法创作方法。这种方法在绘画中使用的比较多。从王冬龄先生的草书中可以看出着重强调用笔时的笔触和线条的表现力,注重线条的生命力和节奏的变化;在结体和章法上更是从传统草书经典中过渡过来的,这一点是对传统经典很好的继承和发扬。在评论王冬龄先生的“乱草”作品时,有人却忽视了对“乱书”的基本描述和解释,作出了不客观的评价,因此笔者认为这对王冬龄先生显然是不公平的。“乱草”是对书法现代性转型所作的一次尝试,“乱书”是否完美,并被广大书法爱好者所接受和认可,这些都需要一段时间的摸索和验证。在“乱书”产生的初期便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类似的评论显然过于草率。
“重迭”是绘画中常用的表现方式之一,在古人留下的书法和绘画作品中都有所体现。使用这种手法的目的是使画面或章法造成视觉上的偏离。当一个部分掩盖了它后面的部分时就造成了线条的重叠,保证完整性的同时,又能够产生深度感和层次感,由此产生的立体效果比真正的物理距离产生的立体感更强烈一些。明清时期的王铎、康有为,民国齐白石的书信或手稿中或多或少都会看到使用“重迭”的影子,特别是随手涂抹的地方体现的更明显。这种现象是否有意为之尚不可断言,但确实在视觉审美上留下了浓厚、层次丰富变化的美感。由此可见,书法创作中对“重迭”的运用并非无水之源,无本之木,的的确确是有历史源流的。所以对王冬龄先生的“乱书”作品不妨从绘画的角度来欣赏,给人一种即视的画面感,好似线条对空间进行了无规则的分割,大小不一的块面相应想成,层次感更是跃然纸上。
在书法创作中,字与字之间,行与行之间对“重迭”的使用在什么位置、字的大小和墨色变化等都是不可确定的。在其它书体 (篆、隶、楷、行)创作中是否也可以使用“重迭”方法来达到笔墨变幻如云烟等一系列问题,都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和探索并积累创作经验。王冬龄先生的“乱草”运用重迭法是否位置恰当、是否就经得起历史的检验,需要千万次的反复和时间来检验。一幅质量上等的书法作品,书写时间虽短,但完成这幅作品之前必定是大量反复书写才能形成的佳作。正如沈鹏先生说过的一句话: “废 (费)纸三千犹恨少,新诗半句亦矜多。”
“乱书”中对“重迭”的使用,使得作品中的点画、线条和空间布白都产生了模糊不清的现象。但仔细看来,模糊中又显露出审美层次的丰富性。这些空间、结体和章法并非是一种固定的程式,而是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可将其进行任意可能的重组和布置,每一种不同的组合都会产生不同的空间形态。沃兴华先生 《中国书法史》第一章中说: “自古以来,书法并没有固定的概念,有人将书法称作是线条艺术、表现艺术、空间艺术,但不可否认的是书法中有着众多既相互对立又相互和谐的矛盾存在,矛盾才是书法的真正美。”作者认为这句话道出了书法艺术的真谛,解释了什么是“书法”的问题。王冬玲先生“乱草”作品中那些模糊漫漶的线条,正是与人们内心深层次的情感、复杂的情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重复的字迹模糊一片但又浑然一体,给人以气象浑朴、生动自然的美感,体现了一种天人合一、浑然天成的高超艺术境界。
书法作为一种纯视觉性的艺术,与绘画、音乐、舞蹈、文学相比,艺术语言相对直白。但就作品中的艺术感染力及艺术语言的丰富性来说,其它艺术门类相对来说还是缺少点儿表现力的。王冬龄先生的“乱书”可以说是为现当代书法之路作了一次大胆的尝试和引领式的表率作用。不难想象,假以时日,随着表现人类丰富感情的形式将更加多样化,方式方法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人们所认可和赞许,“书法的国际化”也将不再是一句空话、套话。
在“现代书法”和“现代水墨”这两个领域,现如今人们见到了太多令人难堪的作品和现象。从一些批评者指出“水墨道场”之类的用语中,不难理解是对“书法”二字的轻蔑。“水墨道场”这一贬义词不绝于耳的事实也证明了中国最传统的艺术形态 (书法、水墨画)实现现代化转型之路的艰辛。
总之,书法的现代性应该赋予书法界一个开放式的生态系统,书法艺术也应自觉适应这一日新月异,快速发展的时代趋势。盲目排外、抱残守缺注定是发展缓慢或者是没有发展前途的。如何创作出可以代表这个时代整体艺术风尚和创作基调的艺术作品,仍需要更多像王冬龄先生这样敢为人先,以传统为基、勇于创新的书法界仁人义士共同研究和探讨书法的现代性问题。因此,笔者对王冬龄先生的探索和研究是充满敬仰和期待的。
以上就是笔者以当代著名书法家王冬龄先生的“乱书”创作为例,所做的一些粗浅的分析和研究。因资料和水平有限,文中所提到的观点和结论难免有所错误和纰漏,不当之处,敬请方家批评指正。
[1] 王镛 《隋唐五代书法》,《中国书法简史》 (高等教育出版社,第1版,2004年2月),135页;
[2] 白熙 《请把美还给书法》,《书法报》 (书法报社出版社,第6版,2016年5月),第18期;
[3] 王冬龄 《现代书法"论纲"》,《书法报》 (书法报社出版社,第6版,2016年5月),第19期;
[4] 刘宗超 《2015年中国书法发展报告》,(中国文联出版社,2016年5月);
[5] 刘正成 《章法与布白》,《书法艺术概论》 (北京大学出版社,第1版,2008年4月);49页;
作者单位:聊城大学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