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虹
[摘要]马来半岛的难民问题在其土邦王国林立时代就已十分突出,战乱的发生导致国破的居民疲于奔命。客观上,当时难民的迁移受地理因素、殖民主义的牵引。无论是内战还是外敌入侵,难民的涌向目标首选英国海峡殖民地。英国当局在感受压力的同时,却巧妙地将这些难民转化为自己开拓生产基地的廉价劳动力。
[关键词]马来半岛;难民涌动;海峡殖民地
[中图分类号]C9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918(2016)19-0075-02
doi;10.3969/j.issn.1671-5918.2016.19.036 [本刊网址]http:∥www.hbxb.net
最初,难民仅仅是个口头表述的概念,范畴相当之广泛,只要是遭受天灾人祸而陷入流离失所、生活无望的人,都可以称为难民,这个群体的产生可能缘于部落战争、种族迫害、国家领土主权的争议、政治迫害、天灾、经济困难。1951年7月28日的联合国难民和无国籍人地位全权代表大会上,《关于难民地位的公约》正式通过,至此,难民则成为了正式的官方概念,有了其比较明确的界定。因而在难民性质未具体做出界定前,任何一次国际关系的调整或者是局部战争产生流离失所的受害者都可以称为难民。
一、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国际关系调整所导致的难民问题
18世纪末,革命与战争改变了世界各个角落的面貌,原先闭塞的地区因此涌入许多新的人口,这些人口中有相当部分便是由战争导致的流亡者——难民。
在马来半岛这个封建体系内,冲突并不仅仅是源于领土边界纠纷,“个人除了要效忠本地的封建主外,还可能对离自己较远的一些贵族负有义务。伴随着封建体系而来的疯狂战争,它们可能发生在特定的领土之内,也可能是跨越领土界限。”马来半岛的地区冲突范围极广,土邦國家之间存在冲突、土邦国家同暹罗也存在冲突。
以马来半岛宗主国自居的暹罗在19世纪初变得空前强大,向马来半岛诸土邦王国进行旧账清算的意图非常明显。拉玛一世还“重新推行其目的在于将其控制范围扩大到北方琅勃拉邦至南方马来各邦的扩张主义政策。”暹罗对马来半岛北部的入侵可以说是长驱直入,几乎将其夷为平地。18世纪末,造谣“吉兰丹王公古邦·拉布弑父篡位”指使吉邦的兄弟哥打·巴鲁反叛,借以控制吉兰丹。暹罗又频繁地侵略丁加奴,迫于压力,丁加奴不得不放弃抵抗俯首称臣。另外再利用“吉打苏丹热衷于参与同其他强大邻国的争斗,达到为自己正名”(4)的特点,鼓动吉打讨伐霹雳王国。吉打不堪暹罗对其内政外交的指手画脚,于1786年以半赠送槟榔屿为代价寻求英国人的帮助。暹罗因此恼羞成怒派出军队入侵吉打,吉打的北部区域陷落,大规模难民四处涌动。总而言之,18世纪末19世纪初这几十年来,马来北部地区屡遭暹罗的入侵,生灵涂炭,难民问题深刻尖锐。
二、19世纪初马来半岛产生难民问题的根源
(一)政治真空
19世纪初,马来半岛存在着8个主权相对独立的、具有影响力的土邦国家,其中与暹罗接壤的吉打地处纬度最高,另有霹雳、吉兰丹、彭亨、雪兰莪、马六甲、柔佛,东北一隅的丁加奴王国。这些土邦王国均与16世纪被葡萄牙人所征服的马六甲王室存在着亲缘关系,因此土邦王国的君主们往往以马六甲王国王权继承人自诩。从1511年马六甲被葡萄牙人攻陷以来,马来半岛处于政治真空时期,几乎整个马来半岛、苏门答腊岛东部以及从柔佛河至廖内——龙牙群岛的马六甲王室后裔们都在为仅存的黯淡无光的权威厮杀着,土邦王国之间的战争成为常态,国民流离失所现象非常普遍,难民在在土邦国之间频繁涌动。
(二)族群复杂
19世纪,马来半岛主要存在以下几大族群:马来土著人、华人、印度人,另外一些少数民族。马来人以“大地之子”自居,是马来半岛北部占主要优势的居民;华人并不固定于土地上,主要从事贸易,以中间商的身份穿梭于马来人居住点。并且,最早这些贸易行为主要局限于马六甲,“但是由于葡萄牙荷兰的垄断、高关税的贸易政策,使华商的贸易逐渐从马六甲转移到马来半岛的其他地区(如吉兰丹等)及以外地区北大年。”马来半岛北部的华商不同于马六甲的华商,他们控制了锡的开采和销售。
以农业生产为主要社会经济基础的马来社会,每次当暹罗入侵或者是土邦王国内战发生时,农业生产中断,会导致生存危机及饥荒,受难的华人就跟随马来人的难民群体涌动。另外,马来半岛北部的吉打、吉兰丹等土邦王国矿产丰富、华人是矿产开发的主力。吉打成为暹罗的臣属国之后,暹罗总以霹雳的锡矿延伸至其境内为借口挑起吉打与霹雳的领土纠纷,吉打与霹雳频繁交战,矿山因而停工停产,矿工四散逃亡。另有经营规模较大的华商可能会迅速逃往马来半岛南部的置有产业的土邦王国,小零售商则会因为依附于当地的农业生产群体而丧失生计,加入难民队伍。
(三)外敌入侵
从18世纪末开始,暹罗对马来半岛的入侵是频繁的,吉打王国迫于压力于1786年开始同英方的法兰西斯·莱特交涉,并于当年2月23日达成协议,半赠送槟榔屿求得英国东印度公司捍卫吉打的安全。
尽管暹罗在同一时代基本上确定了对马来半岛北部几个土邦王国的臣服地位,到了19世纪初的克里王朝统治下,对于吉打的臣服,暹罗始终存在戒心,并因吉打私下与英国订立协议而十分恼火,最终于1821年又侵略了吉打,吉打本土反叛投敌者不计其数,战争的苦难深重加剧了流离失所者规模剧增,大批难民不断涌向槟榔屿和威省边界。
三、难民的涌向趋势
难民的迁移趋势很多是受马来半岛的地理因素驱动。首先,狭长的马来半岛由中南半岛延伸出来,中央山脉由北至南贯穿半岛将其划分为东西两侧,北部有比劳山脉和德林达山脉横向延续,北大年位于中央山脉以北,北大年与西面的吉打、南面的吉兰丹接壤,西面地形较为平坦,南面为高山阻断,山中密布高耸入云的热带雨林,热带雨林中的交通极不通畅,民风凶险、土匪盘踞。北大年一旦生灵涂炭,难民往往本能地避开山区,集体涌向吉打。暹罗入侵吉打后,吉打新产生的难民同先前北大年涌来的,未及时得到安置的难民又集体向英国的威省边界奔亡;其次,马来半岛局势陷于混乱时,英国人的领地内安宁富庶是极具吸引力,邻国的居民更希望改变依附对象,投入到英国统治的安全又公正的辖区。交通的便利极其容易促成难民涌向目的地的确定。北大年沿着吉打的走向有四条相互贯穿的河流,河流与湖泊纵横交错、穆达河与佩里河的流向刚好与槟榔屿岛平行,两条河有许多小溪与支流、船只可以沿着湖泊、河流、溪流一直行驶到威省的行政中心。endprint
总之,马来半岛的地理环境客观上影响了难民的涌动,从18世纪末暹罗入侵马来半岛以来,英国海峡殖民地边界成为了难民群体普遍指向的目标,到1835年至1836年间,威省的人口大幅度膨胀到47000人左右。海峡殖民地在构建初期一直陷于财政困难,英印政府也吝于拨款,由于引进劳工的财力有限,剧增的外来人口相当程度是来源于难民。
四、海峡殖民地政府对难民问题的解决方案
尽管海峡英国海峡殖民地政府也深刻感受到半岛难民涌入的压力,但却默许这种现状的
存在,海峡殖民地政府正式成立前的槟榔屿当局鼓励难民改变信仰来确定其合法身份,这种情况早在北大年沦陷时已经存在。之后不愿接受暹罗統治的北大年人与部分受侵扰的吉打人也频繁通过改信天主教而抛弃难民身份。1788年时,大批爪威北干人和丘利亚人也涌入槟榔屿和威省,当局将他们安置于当地已有的、文化种族相似的街区。19世纪20年代吉打攻打霹雳,又有大部分的丘利亚人和华人涌入槟榔屿。到了1821年,暹罗侵略吉打时,威省难民的数量呈井喷。1824年海峡殖民地政府迫于财政压力,开始着手扩大半岛产业,便将滞留在威省与吉打边界的难民安置在威省北部的穆达河流域,鼓励他们开荒种地。这样,难民获得合法身份成为了当地的农业居民,这些居民在威省砍伐森林、开发农垦。不久海峡殖民地政府又组织人手进行交通枢纽、水利工程的建设。
总之,马来半岛北部涌人英国海峡殖民地边界的难民开发了威省北部边界,许多沼泽得以疏通成为良田。难民群体中的华人难民也在威省南部种植糖料作物、搭建磨坊。截止到1860年,威省发展得异常迅速,殖民当局惊叹不已,另外还庆幸当初对难民安置的方法选择得当。最终,威省也成为了英印政府最繁荣的农业生产基地。
五、结束语
难民这个定义在现代才有了比较清晰的界定,然而在近代那些处于闭塞状态的封建国家间发生的战争而产生的难民,在广义上讲也可以纳入这个范畴之内。马来半岛的土邦王国相互攻伐、外敌入侵极易激化难民问题的产生。客观上讲,相比于普遍定义的难民迁移时无目的、绝望的特点,马来半岛的难民却幸运地得到一处安身之处。正是由于海峡殖民地的开发、殖民扩张的需要,推动了英印当局去安置这些无主之民,但其目的也是相当的明确:第一、减少难民涌人海峡殖民地制造的不稳定因素;第二、以最少的成本吸纳这批难民来为其开垦广阔良田,开发经济作物种植区。因此,不能以英国海峡殖民地的“善举”,便否认了其殖民扩张的本质;否认19世纪初马来半岛难民开发海峡殖民地的筚路蓝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