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燕
内容摘要:张爱玲是一位女性作家,她代表了我国四十年代上海的“孤岛文学”。她的作品经受住了时间的洗礼,至今仍广为流传,甚至产生了“张爱玲热”!有号称“废墟上的罂粟花”的她传承了海派小说的创作特色,用她委婉的笔调写尽了上海当时十里洋场的繁华奢靡和俗世男女的爱恨别离。描画了20世纪四十年代中西文化交织的这一特定时期上海的世俗风情,刻画了在这个末世之都里广大饮食男女庸俗琐碎而又荒凉的人生悲剧。她的作品就像耀眼的流星璀璨夺目,吸引了无数读者,留下瞬间的辉煌,也成就了上海和她本人的传奇。但是,她作品中又处处流露出苍凉艳丽和悲观突兀的色彩,折射出她自己的悲凉生活历程。这使她的作品和人生都弥漫着浓郁的悲剧气氛,散发着惑人的香气,吸引后来的无数学者去探索研究。
关键词:战争 婚姻 张爱玲 小说 影响
一、港战的余韵使张爱玲写作更加的世俗化
张爱玲的作品无论题材怎样变化,生活怎样的变化,主题永远是“荒凉”,一种深入骨髓的乱世“荒凉”。这与当时中国大的时代背景分不开,但也与她学生时代所经历的港战分不开。少女时代的经历使她过早的洞察人事,苍凉的底色含蕴其中。但切身的战争经验使她更加的关注生活,品味生活的细节,注重饮食男女。把笔触伸向了泸港市民的日常生活领域,展现了普通人的真切悲欢和复杂人性,使她的写作也更加的世俗化了。
她所经历港战的磨难,从反面滋长了张爱玲的世俗情怀,使她对世俗有着刻骨的执著。在张爱玲的心目中,时代是那么的沉重,“极端病态与极端觉悟的人究竟不多,不容易就那么大彻大悟”。于是她创造了一个世俗的日常世界,这里的基础是男人和女人的婚姻和恋爱,他们都有着强烈的生存欲望和意志,现实的人生又有各种伤痛和烦恼。就这样,她沉浸与原生态的世俗生活的描述,从日常的物质的生活中展示人性的自私、孤独,揭示人生存环境的尴尬。同时港战也使她拒绝尝试当时“时代纪念碑”似的作品,而去尽情描绘泸港市民的社交言谈、家常理短,“于柴米油盐、肥皂、水与太阳之中去寻找实际的人生”。在她那极富日常生活叙事的写作中,展示了人性中即恒常又多变、即曲折又幽暗的一面,描写了人世的冷暖,人生的凄凉,以及横在人与人之间的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墙”。
所以在张爱玲的笔下找不到与她同时代的作家所關注的崇高、惊世、壮烈、忧患,新旧文化交替的时代里的政治运动家、社会冲突、对未来的乐观或绝望。她的小说里即没有大波大澜的政治斗争,也没有生生死死的大喜大悲,而小人物的小幅度的情感,凡夫俗子的平淡享乐,则是她津津乐道的生活本相,在饮食男女里表达她所理解的通常的人性的回音!
二、婚姻生活对张爱玲的作品影响
(一) 不幸婚姻造成了“人间无爱”的书写
23岁,张爱玲与比她大14岁的胡兰成相遇,寂寞孤傲的才女以为终于遇到了知音,飞蛾扑火般扑向爱情,很快结婚。可是婚姻并不像张爱玲所想象的那样,而是充满欺骗与辛酸。饱经创伤的张爱玲又很快离婚,两人各分东西。这段婚姻使孤独寂寞的张爱玲更加敏感的看到现实世界中两性关系的虚伪冷漠,在她的作品中,爱情还原为日常化,就像母爱退去神圣的光环一样,两性关系还原为本能的发泄和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在感情上呈现出一片荒漠。
在张爱玲的笔下,爱情变得千疮百孔,没有一样爱情是完美的。她笔下的女性是一群迫于生计的女结婚员,以美好的身体取悦于人。她们将婚姻视为个人生存的手段,人生的最高目标,在当时有限的自由恋爱的风气下,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的给自己找较牢靠的长期饭票。《倾城之恋》是这方面的代表之作。也是张爱玲作品中唯一一个完满的结局,但是那与爱情无关,是香港的偶然陷落成全了她。白流苏本质上不过是一个世俗的女性,跟着柳原的目的无非是“经济上的安全”,而范柳原对流苏也不过是“上等的调情”并无意娶她。他们并无真心,只是一场恋爱的智斗。而一旦流苏明白了经济上的安全她可以放心,也就接受了做柳原情妇的命运。只不过一场偶然的战争,人类文明的毁灭,让范柳原在“一霎那”认识到了平凡夫妻的意义,才使他们有了那么一点真心。于是,流苏终于获得了她想要的婚姻。在这里,情与爱都成了一种虚无的承诺,婚姻成为女人求生的筹码。女性将爱情视为一生中唯一的筹码,恋爱成为一种冒险,婚姻变成了唯一的事业。它的意义也变成能赚取一份生存的物质基础。为此《沉香屑——第一炉香》中梁太太嫁给了香港一个年逾耳顺的富人,“专等他死”。《金锁记》中曹七巧用她一生的青春换来了黄金的枷锁,最终害人害己。她以为嫁进姜家是为了遇见季泽,这是爱情与婚姻的错位。她在这中错位中渐渐人格裂变,疯狂的对自己儿女的爱情婚姻进行扼杀,也不无是对这场错位婚恋的报复的可能。然而,婚恋错位的矛盾在张爱玲的笔下并非此一例。如《十八春》中曼桢苦等了世钧十八年,他却娶了并不喜欢的翠枝,《心经》中的小寒爱上了自己的父亲,他却和自己长得很象的女人结了婚,《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振保爱的是娇蕊却与家境较好的芯蕾结了婚。女人在这里变成了婚恋错位的牺牲品。
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并非没有爱,而是爱错了人,成了腐朽婚姻的陪葬品。这种错位的婚姻使她们心理扭曲,人格不健全。她们并不是不相信爱情,只是在沉重的现实生活,生存问题等面前爱情是那么的飘忽,不可捉摸,难以把握。她们切实的感觉到爱情才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爱情,只能使“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的人,于千万年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碰上了,那也没什么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欧你也在这里?”的人生状况,与婚姻无关。
(二)强烈的女性意识表现
“女人并不是生就的,而宁可说是形成的。在生理上,心理上或经济上,没有任何命运能决定人类女性在社会的表现形象。决定这种介于男人与阉人之间的、所谓具有女性气质的人的,是整个文明。”在张爱玲的小说中,可以感受到这种处处弥漫的女性意识。她不仅站在女性的立场上观察、描摹人生,更对女性的异化处境有着清醒的认识,并以自己的文字和独特的话语向社会、向文化、向人性宣言。显示了女性对自己生命本体的特殊性和本质性的认识,以及对女性人生价值的思考,狭窄而细致,冷静而客观。endprint
在她笔下的女性正是在人类文明的外殼下挤压下,挣扎生存。她们渴望从从现存的生存状态中逃出,却又被几千年积累的女奴心理所牵绊,无论中那个时代的中国女性,是新派还是旧派,都是自愿自甘的居于男性的脚下,在千疮百孔的感情世界里挣扎求生。她通过这些细碎的家庭及个人生活,揭示了男权社会造成了女性本质的异化与失落,指明了女性依附男人的奴性心理是阻碍女性发展、遭受命运压迫的重要原因,体现了一位女作家对女性生存状态的关心。《茉莉香片》中的冯碧落心甘情愿的被囚禁被封闭在家庭得城堡中,依附于丈夫或依附于物质,以金钱为第一位作为择爱的目的与标准,失去追求自由的勇气和力量。在她儿子聂传庆看来,她已经不是笼子里的鸟,而是“绣在屏风上的鸟”。她的生命完全呈现出没有生机的绝望,在没有自由与生气的家庭生活中,她只有低头做女奴,任人宰割。而《等》刻画的是另外一群有婚姻的女奴们的无奈人生。奚太太的丈夫多年没有回家,她年年盼望着丈夫的归来,头发都等掉了,还在痴痴的等:不要太晚了呵——不要太晚了呵!但也不要太早了,她脱了的头发还未长出来……多么心甘情愿的女奴心境!我们可以从她的作品中看到当时的女性——现代外衣里包裹着浓重的封建灵魂。可惜她只写出了这些灵魂,却没有出指出该如何摆脱这种困境,只描写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却没有引出光明之路。这也是张爱玲自己局限和遗憾。
总之,张爱玲的世界有一个悲凉的底色。求学时她目睹战争的残忍,人性的冷漠,成年后对爱情期望的落空,还有婚姻生活中的背叛和无奈以及生活的不易和琐碎,这都使她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染上苍凉的基调。所以我们在张爱玲的小说里找不到鲁迅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沉痛,也没有曹禺、巴金“吾与汝偕亡”式的愤怒,更没有改造国民性的抱负。有的只是“同情的了解,了解的同情”,有的只是复杂的爱恨情结,剪不断理还乱的难以明言的依恋。她将人置于空虚,幻灭的重压之下,她的小说成了一个“没有多少亮色的无望的彻头彻尾的悲剧”,文字里透着彻底的苍凉虚无,一如她的人生!
参考文献
[1]张爱玲.张爱玲作品集.对照记[M].广州:花城出版社,1997.
[2]张爱玲.必也正名乎.张爱玲典藏全集(4)[M]. 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2003.
[3]张爱玲.张爱玲文集[M].安徽: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
[4][法]西蒙娜·德·波伏瓦.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
(作者单位:河南质量工程职业学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