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风骨

2017-09-25 21:24乌有
醒狮国学 2017年9期
关键词:马一浮孔祥熙马寅初

乌有

曾经有那样一个时代,曾经有那样一批人物。他们那样地想着,那样地活着。他们离我们并不遥远,但他们守护、在意、体现的精神、传统、风骨,与我们相去甚远。读着他们,我们恍若隔世;抚摸历史,我们常常浩叹不已。民国时期的那批学人,有着与今天的學人迥然不同的风度、气质、胸襟、学识和情趣。他们的个性或迂或狷或痴或狂,但内里全不失风骨、风趣或风雅,底子上都有一个“士”字守着。

—— 徐百柯《民国风度》

文人的骨气,是灵魂的骨头。一个人必先有灵魂,然后才可能有骨气。那些令人敬慕的文化大师们,已经远去。那时的他们,有知识,也更有情趣;有性格,也更讲人格和品格;教学相长;不独守三尺讲台,更在广阔的社会舞台上,展示文人独特的风骨。文人风骨的确应该珍存,绝不能有半点丢失。

马一浮:“我在,但我不见你!”

孙传芳自认东南五省联军统帅,驻扎杭州。有一次,他慕名前来拜访马一浮。马一浮不肯会见。家人鉴于孙传芳的权势,觉得不必搞得太僵,便打圆场说:“是不是可以告诉他你不在家?”马一浮断然说:“告诉他,人在家,就是不见!”弄得孙传芳只好悻悻而返。

抗战期间,马一浮在重庆办起复性书院。有一年,孔祥熙的母亲去世,丧事办得极为铺张,一些附庸风雅的权贵还想要马一浮写一篇歌功颂德的墓志铭。他们先是派了一名副官找到马一浮,毫不客气地说:“孔部长的太夫人去世,请你写一篇墓志铭,要赶快写成。”马一浮客气地回绝:“老朽已经年迈,久不执笔写文章了,请回复孔部长,恕难从命。”来人怏怏而归。过了几天,一位秘书又被派来。他说话客气多了,先是颂扬马老的道德文章,然后说明来意,说孔部长对母亲如何孝顺,恳请您老写一篇墓志铭。马一浮久不吭声,来人又说:“孔部长绝不会让您老白写的,准备送您黄金若干两。”

马一浮听说金钱交易,嚯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地说:“我虽一介寒儒,但从不为五斗米折腰,你请回去复命吧!”秘书也是无功而返。

刘文典面斥蒋介石

1928年,刘文典担任安徽大学校长。当时蒋介石刚掌握大权不久,想提高自己的声望,多次表示要到刘文典主持校务的安徽大学去视察,但刘拒绝其到校“训话”。后来,蒋虽如愿以偿,可在他视察时,校园到处冷冷清清,并没有领袖所希望的那种隆重而热烈的欢迎场面,因为,刘文典认为,“大学不是衙门,不需要向权贵献媚。”

后来,安徽大学学生闹学潮,蒋介石传令刘文典当面向他汇报。刘文典对蒋介石给教育部下达的文件里使用了“责令、责成”“纵容学生闹事”等词十分不满,自以为“我刘叔雅并非贩夫走卒,即是高官也不应对我呼之而来,挥手而去!”见蒋介石时,他戴礼帽着长衫,昂首阔步。蒋介石冲口问:“你是刘文典么?”刘文典不仅没叫他蒋主席,反而傲然说:“字叔雅,文典只是父母长辈叫的,不是随便哪个人叫的。”蒋要刘交出在学生风潮中闹事学生名单,要严惩罢课学生。刘文典说:“你是总司令,就应该带好你的兵。我是大学校长,学校的事由我来管。”

蒋介石气不打一处来,拍案大骂:“刘文典,你看看自己像个什么东西?简直一个封建遗老!不把你这学阀撤掉,就对不起总理在天之灵!”刘文典反唇相讥:“蒋介石,你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纯粹一个封建军阀!”说到激烈处,两人互相拍桌大骂,一个骂“你是学阀”,一个骂“你是新军阀”。

结果,学阀拧不过军阀,蒋介石恼羞成怒,以“治学不严”的罪名,把刘校长关进大牢。此事在全国学术界引起了极大震动。安庆的学生举行示威游行,要求“保障人权”“释放刘文典”。后来,经国民党元老蔡元培等说情、力保,陈立夫又从中斡旋,蒋才以“即日离皖”为条件,释放了刘文典。

马寅初:我不去见蒋介石,他要见我他自己来

著名经济学家马寅初,抗战期间担任重庆大学商学院院长兼中央大学经济系主任,多次在公开演讲中指责孔祥熙大发国难财。

一天,蒋介石召见重庆大学校长叶元龙,狠狠训斥他:“你真糊涂,怎么可以请马寅初当院长?你知道他在外边骂行政院长孔祥熙吗?他骂的话全是无稽之谈!他骂孔祥熙就是骂我。”末了,蒋介石说:“下星期四你陪他到我这儿来,我要当面跟他谈谈。他是长辈,又是同乡,总要以大局为重!”

校长怕碰钉子,让侄子去向马寅初转达蒋介石的意思。马寅初一听,火冒三丈地说:“叫我去见他,我不去!让宪兵来陪我去吧! ”又说:“文职不去拜见军事长官,没有这个必要!见了面就要吵嘴,犯不着!再说,从前我给他讲过课,他是我的学生,学生应当来看老师,哪有老师去看学生的道理!他如果有话说,就叫他来看我!”

蒋介石知道后很生气,又无计可施,只好对校长说:“我是想同他谈谈经济问题。你回去告诉他,以后有时间,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但马寅初始终置之不理。孔祥熙为了拉拢马寅初,想请他出任财政部长,也遭到他了的严词拒绝。

陶行知带鸡上课

著名教育家陶行知一次在武汉大学作报告,一上台,他就从皮包里抓出一只鸡来。同学一看,都笑了。等到笑声一停,陶行知便当场演示喂鸡:他掏出一把米,按住鸡头让鸡吃米,鸡不吃;又掰开鸡的嘴,将米粒塞开去,鸡挣扎着仍不吃。接着,他松开手,把鸡放在地上,又撒把米在地上,那鸡便从容地啄起米来。

正当学生看得入神时,陶行知说:“教育就跟喂鸡一样,如果强迫学生学习,把知识硬灌给学生,学生是学不进去的。但若让他自主地学习,充分发挥他的主观能动性,效果就好得多。”

陶行知借助喂鸡,生动形象地阐明了他的教肓原理。以前的教育是填鸭式,强迫式,灌输式,扼杀了学生的创造性。陶先生的这堂课宣告了旧的教育方法的失败,提倡一种新的教育理念。

还有一次,陶行知正在给学生上课,值日的学生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对他说:“蒋介石来了,先生是不是去接一接?”他推了推老式眼镜回答:“你去问问他,是找我有事,还是来参观学校?”说完仍旧继续讲课。一会儿,值日生赶回通报:“蒋介石说是来看看。”他“唔”了一声,略一思索后说:“那……我就不见他了。”

昔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事权贵,陶行知对权贵也没有一点阿谀奉承之媚态,令人钦佩!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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