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饭桶”

◆ 吴劲松

谁是“饭桶”

◆ 吴劲松

“你们是饭桶”，这是第十九个案发现场墙壁上犯罪嫌疑人留下的一行字。字是瓦片刻在案发现场的大门边墙上的，歪歪扭扭，“你”字的最后一笔本来是一点，结果全都写成了一捺，很有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当然，这要等鉴定了再说。

“你们是饭桶”，每每在案发现场看到这行字，顾大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面红耳赤地近乎吼道：“这是向我们公安挑衅，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是‘饭桶’！”

盗贼很狡猾，除了在墙上留下了让侦查人员刻骨铭心的一行字以外，现场勘查一无所获。顾大感到遇上了“高手”，或者至少说是对手。

很快，现场上的字迹鉴定报告出来了，同一认定，“你们是饭桶”字迹出自同一人之手，系列盗窃案件成功串并。

“只要是案子，就有下手的地方，我们就从‘饭桶’下手。”顾大说话间，几名侦查员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摸不着头脑。

“有了！”中队长小卢眨巴着眯眯眼，他把发案地在电子地图上一一标了出来，一个明显的“L”形，结合图形分析，“饭桶”的走向显现了出来。他想，有了“饭桶”这条线牵着，只要突破了其中一起，不愁全案破不了。

从J市到案发地，二十多个监控探头，反着“L”形追，总算截取到了几帧相对清晰的图像，一辆老式的无牌桑塔纳轿车纳入了视线。他们判断，该车就是嫌疑车辆。一路追踪，总算追到了集镇上，但是因为集镇正处于改造建设中，很多监控摄像头都断了电，因此追到镇区，又失去了踪迹。

在镇上小旅馆，老板图省事，有四个人一个都没有登记，人员身份没一个明确。

“你为了图省事，尽给我们惹事，就等着派出所处罚吧。”老板见卢队长气呼呼地掏出手机就要给派出所打电话，赶忙拉着他的手说：“我记起个事来了，告诉你们，能不能就别处罚了，下不为例。”

“什么事？”卢队长急忙问道。

“我听到他们临走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句话，让‘饭桶’快点。我想‘饭桶’是不是哪个人的诨名呀，当时还疑惑呢。”老板战战兢兢地答道。

“什么，‘饭桶’？这不白说了嘛。”卢队长没有好气地说。他想，光知道外号不知道大名，查起来还不是大海捞针。再说了，他压根儿就没把这句“饭桶”与现场上的“饭桶”字样联系起来想。

“怎么白说了呢，是‘饭桶’就有戏了，走，去J市！”顾大却不这么想，他似乎心里有了底，拉起卢队长他们上车就走。

J市刑警大队的刘大和顾大是警校同班同学，两人都是老刑侦，合作过多次。老同学见了面，没有多余的客套。“说，要我们怎么配合？”刘大豪爽得很，这是老刑侦的特性。

“我们是来找‘饭桶’的。”顾大丝毫没有绕弯子。

“啊？”刘大先是一愣，接着“噢”的一个转调，“别急，他呀，好找，老熟人，这人不是我们找他，就是你们找他，很少闲着，常年吃‘公家饭’的。”

顾大没想到“饭桶”的名气这么大，顿时吃了定心丸，随即把案子的情况一五一十跟老同学托了底。经过截图比对，J市的这个“饭桶”就是连续作案盗窃“空关房”的犯罪嫌疑人王某。王某，绰号“饭桶”，43岁，4次判刑，累计服刑21年，名下还有一辆桑塔纳轿车，刚刚拆迁搬到了龙华安置小区，小旅馆监控上出现的几名嫌疑人亦有盗窃“空关房”的前科……结合案发现场上的留字和犯罪嫌疑人的“饭桶”外号，以及集镇小旅馆里的视频监控，初步判断系列案件就是王某等人所为，他对突破案件信心十足，尽快抓捕迫在眉睫。

“今晚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抓紧干活！”刘大对顾大知根知底，有工作要干，就一刻也不能耽误，他决定亲自带人抓捕。顾大连连感慨“还是老同学给力，改日做东，非得喝个‘大酒’”。有了刘大的鼎力相助，抓捕行动毫无悬念，更巧的是，刚刚集中正准备再次“出手”的“饭桶”等四名“原班人马”无一漏网。

尽管这伙人都是“二进宫”以上的老角色，但因为有“饭桶”这条让侦查人员憋了一肚子气的线索，审讯没费太多的劲。

临了，这些人将送看守所羁押，顾大开腔了：“等等，让我来会会他们，我还没解开‘饭桶’谜团呢。”

“谁是‘饭桶’？”

“我是‘饭桶’。”王某蹭地想站，被审讯坐椅挡板卡着了，没站得起来。

“到底谁是‘饭桶’？”

“你们不是‘饭桶’，我们是‘饭桶’”。王某虽然压着嗓子像蚊子叫似的，但居然顺着顾大的语气，回答得倒是很准确。

“那你们在墙上写的‘你们是饭桶’是什么意思呀？”

“我想，这么小的案子，本以为你们不会管的，但反过来说，不论是大案子还是小案子，只要公安不管案子不就是‘饭桶’嘛。如果你们真不管了，就应验了我们的想法‘你们是饭桶’，没想到，你们还真管了。”

特邀编辑/浦建明

插 图/鲁 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