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叶兆言笔下拟古系列小说

2017-09-21 03:59孙娟娟
北方文学·上旬 2017年26期

孙娟娟

摘要:叶兆言的拟古“系列小说”—《夜泊秦淮》,每部作品都有一个清晰地故事背景笼罩着他笔下的人物和故事,不动声色的描摹旧时南京的风俗世情,身处战火中的历史真相却暗含其中,作者为读者重塑了一个客观的历史客体。在与传统作品的差异和创新中,揭示了有关“文化、人性和生存”的深刻意蕴,彰显了叶兆言几十年的创作成就。

关键词:拟古;解构历史;重塑历史

所谓“拟古”顾名思义:“模仿古代的风格和艺术形式。”自新时期文学开始,“历史题材小说”已经层出不穷,它的价值与贡献是整个文学史有目共睹的。 评论家吴秀明也曾经说过:“历史题材的小说以其特有的韧性和厚重赋予了当代文学独特的内涵,并作为一种重要的内驱力推动着文学现代性的进程。”[1]从此历史小说开始了新的历史话语的叙述,他们怀揣崭新的历史意识去重新解读历史,小说创作也同样面临着本质性的转折。

一、历史的解构:重塑客观的历史客体

新潮小说家叶兆言的“夜泊秦淮”系列,以“六朝古都,金陵雨花”的旧时南京作为自己的书写对象,將传统小说中“悲壮残酷的战争场景和改朝换代的政治意识”,转向了对“丁氏、华氏”家族以及南京普通村落的描写,以“系列小说”这样一种独特的文体形式讲述了自己别具一格的南京想象。正如张清华如下的阐释:“新历史小说对历史的理解和把握产生了根本性的位移”,即:“由原来着眼于主体历史的‘宏伟叙事而转向更小规模的‘家族,甚至个人历史叙事;由侧重于表现外部的历史行为到侧重揭示历史的主体——人的心理、人性与命运。”[2]叶兆言作品中流露出作家对“历史”这一话题独到的思考,取而代之的是作者为读者重构的一个新的历史客体——“世俗生活画卷”。充分的展现了“新历史小说”的文体特征,成功的以“个人的、私密的”世俗日常生活代替了小说的“历史性”。

《夜泊秦淮》是对旧时时光的“拾缀”和对陈年旧事的诉说,四篇小说分别以“辛亥革命、北伐战争以及抗日战争”作为时代背景,它们并不是作品描述的重心。作者把这些大的历史事件作为故事发展的引子,当它们被作者有意的掩藏以后,活跃在舞台上(读者的视野中)的只剩下庸常平凡的家庭生活,与政治意识相关联的历史事件处于失语状态。

例如《状元境》的开头,作者有力的借助“英雄”和他的遭遇烘托出一种社会历史氛围,引出“张二胡、三姐”,将这对庸常的市井夫妻置身于辛亥革命这一特定的历史时空中。正如费振钟教授所说的那样:“一个故事的开端,不仅仅表明故事从此开始了,而是它首先确定了故事的性质,以及故事如何说下去的基本方式。”[3]《状元境》后文的叙述回避了正统“历史意识”,一个即将发生的“革命故事”遭到颠覆,使读者的阅读失去认知历史规范的企求与目标。

同样,在《夜泊秦淮》的其他三篇作品中,历史依然以载体的形式出现,只给文本增添淡淡的历史氛围。作者着重刻画出,在那样一个斗争激烈的年代人事风云的变幻、家族内部的情感纠纷。作者没有凭吊也没有缅怀,只是通过朴素的故事情节透露出一种结结实实的文化状态,作者并通过文化分析向读者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文化意义,旨在传达对传统文化的理性思考。

二、历史的视角——尴尬的生存状态

面对经济文化急剧变化的当今社会,作家们在新的一轮的中西文化论争中,迫不及待的表现出对传统文化价值观点的反叛和对处于贫困平庸生活中的个体生命生存奥秘的探索。这种主题似乎是老生常谈,但却是常谈常新的话题。对此张清华率先指出:“新历史小说侧重于表现文化、人性、生存范畴中的历史,”并认为:“新历史小说对人超时代性、超历史性的描写。”[4]正如叶兆言的“新历史小说”表现的是“历史战争”,却凸显出战争胁迫下的普通生命的悲剧命运及其背后隐藏的深厚的文化意蕴。人文精神的叙述是新旧历史小说的不同之处,在具体故事情节表述的过程中,作者主要彰显出男女主人公们“尴尬”的生存困境。

(一)夫妻关系的错位

《状元境》中 “的张二胡,男性的社会主体地位彻底被颠覆,作者由此开始了男性的批判之路。他男人不像男人,一辈子都低人一等。而三姐呢! 女人不像女人,风流泼辣,让自己先后两任丈夫都做乌龟。至此文本中传达出的这样一种思想,传统文化中的夫主外妇主内、夫为妻纲、夫唱妇随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了。叶兆言通过对庸常生活的审视宣布了传统夫妻模式的终结。姜丰认为:“它不再具有时代意义,而只成为一种审美现象,要以美学的眼光来审视……”[5]

(二)尴尬的价值观念

对于传统文化观念的颠覆与批判,在《追月楼》与《半边营》中以更为极致的方式得到传达与展示,主人公在作者处置历史的态度中,他们所创造的历史价值与意义也随之消失了。《追月楼》中对于丁老先生作者没有将其塑造成一个“有所作为”的英雄形象,也没有给予严厉的历史评价只是深刻的表现了丁老先生在追月楼中迂腐、可笑、做作的爱国之情。同样《半边营》中的“华太太”在与儿女的相处中,处处展现出阴暗险恶的病态心理。都揭示出传统文化的迂腐寒酸以及他们在现实与道德之间尴尬处境。从侧面证明了新旧两种文化的不可调和,叶兆言不动声色地将这种文化终结叙述的深入人内心。

三、传统文化终结——“新文化的重构”

叶兆言的《夜泊秦淮》并不仅仅向读者展现种种尴尬处境,同时,作者还努力的在走出尴尬的过程中对文化进行重构。这一话题恰恰体现在《十字铺》中,其实在这里面隐含着一些相当微妙的文化心理。作者以南方人通达、潇洒的人生态度面对一切突发事故,找到了如何在尴尬中寻求重构的方法。主人公季云、士新两个人的生活充满了偶然性变故,让他们处于混沌的尴尬境遇中。这时,唉声叹气,自悲自贱,都无济于事。倒是季云与士新的通达是走出尴尬困境化险为夷的一剂良方。如果说上述的三篇小说中,叶兆言对导致尴尬境遇的受到儒家文化影响的传统文化持一种批判态度的话,那么,在《十字铺》中作者是赞同道家文化中通权达变的人生态度的。这就告诉我们处于尴尬境遇时,自我解脱是有效通向心态平衡的绝佳手段。

的确,通过阅读“夜泊秦淮”我们清楚的看到,饱受西方新文明影响的叶兆言通过对人们种种生存困境的描述,从理性上对传统文化的观念持一种批判态度。在新旧两种文化的对立中展现了错位与尴尬,旧文化的迂腐与寒酸并暗示传统文化的观念即将走向灭亡,也从中透露出作者对它的留恋和缅怀以及对他的反思之情。

参考文献:

[1]吴秀明.论90年代的历史题材小说创作[J].社会科学战线,2003(4):234.

[2]张清华.十七年新历史主义思潮回顾[J].钟山,1998(4):211.

[3]费振钟.1985—1990:作为技术性小说作家的叶兆言[J].当代作家评论,1991(3):364-365.

[4]张清华.十七年新历史主义文学思潮回顾[J].钟山,1998(4):206.

[5]姜丰.叶兆言小说文本意义论[J].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1992(5):3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