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新十年

聂欧

注入更多“中国智慧”的“金砖方案”，将让金色更加闪亮。

“过去十年，金砖合作机制促使地域、体制、发展理念等皆不相同的五个国家一桌而坐，堪称一个创举。”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王文说。

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由非西方国家、非发达国家领衔和参与的大国多边机制，金砖合作始于2006年，先是中国、俄罗斯、巴西、印度，南非加入后，成为“金砖五国”，迄今携手走过十年。

站在第二個“金色十年”的起点上，由中国担任主席国的第九届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在厦门举行，全球为之瞩目。本次峰会重点在深化务实合作、加强全球治理、开展人文交流、推动机制建设等方面推进合作。

回望第一个“金色十年”，金砖合作不断走深走实，成果丰硕，已成为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合作的典范。10年来，金砖国家经济总量占全球经济比例从12%上升到23%，贸易总额比例从11%上升到16%，对外投资比例从7%上升到12%，对世界经济增长率贡献达到50%，不仅造福五国人民，也给世界提供了解决温饱、安全等问题的治本药方。

对其更深层次的创新意义，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今年6月19日在会见来华的四国外长时总结了“三个超越”：超越了政治和军事结盟的老套路，建立了结伴不结盟的新关系；超越了以意识形态划线的老思维，走出了相互尊重、共同进步的新道路；超越了你输我赢、赢者通吃的老观念，实践了互惠互利、合作共赢的新理念。

正如第一个十年穿越了国际金融危机等重重挑战，当前和未来国际形势中一些不确定、不稳定因素也将一定程度影响金砖国家合作，金砖五国自身也面临整体经济增速放缓、部分成员国政局波动等挑战。

但是，“背靠金砖国家合作的十年成果，金砖五国完全有信心、也有实力谋划下一个十年。”北京师范大学金砖国家合作中心主任王磊说，金砖国家将继续为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贡献“金砖方案”，尤其是扮演“顶梁柱”角色的中国，将继续分享“中国理念”，贡献“中国方案”。

金色十年

十年的沟通与磨合，金砖机制从无到有，取得一系列重要成就。

其一，形成了身份认同。

2014年，习近平主席提出“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金砖精神，被五国普遍接受，并确立了共商、共建、共享等理念和原则，加强了战略伙伴关系。

其二，取得了丰硕的经贸成果。

五国经济总量对全球GDP占比提升，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50%。今年8月初，金砖国家经贸部长会议达成八项重要经贸合作成果，达成支持多边贸易体制、反对保护主义的行动共识，等等。

其三，搭建起紧密的合作架构。

王磊介绍，金砖国家已建立起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合作架构，形成了捆绑效应、固定效应，为成员国更广更深的发展奠定了良好基础。这个架构一旦形成，金砖机制就会牢不可破。“地缘政治可能造成短期冲击，但我们重在共赢，总是能克服时艰”。

其四，带动了全球五大区域的发展。

中国是东亚经济一体化的倡议者和捍卫者，推动东北亚尤其中日韩三边一体化的同时，也支持东南亚的东盟经济一体化；印度是南亚地区尤其环孟加拉湾地区一体化的推动者；巴西是建立东南部美洲地区共同市场的中坚力量；俄罗斯正意欲建立欧亚经济联盟；作为非盟最主要的成员国之一，南非则致力于推动非洲一体化并建立了东南非共同市场。

每年百场会议

金砖五国已搭建起一系列常态化合作机制。

与G20类似，金砖五国形成了以领导人峰会为引领，以部长级会议为支撑的高层协调机制。在经贸、财政、金融、农业、教育、卫生、科技、文化、统计、旅游、智库等数十个领域务实合作。

自2009年俄罗斯叶卡捷琳堡开始，金砖国家每年举行一次领导人峰会。自2011年法国戛纳G20峰会以来，每年G20峰会期间均会举行一场金砖领导人非正式会晤。

在峰会引领下，每年要召开的20多次部长级会议，涵盖诸多国家治理领域——外长会议、经贸部长会议、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以及文化、卫生、教育部长会议等。

金砖合作机制拥有近50个司局级层面的专业工作组和专家工作组，重在落实顶层设计成果，细分就业、社保、反腐、税收、新能源等领域。

据专家大致计算，近50个工作组每年各自召开1-2次会议，总体上平均每三天1次，逾80%在当年主席国召开，剩下约20%在各种多边国际会议上碰头，总数上一年近百场。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原所长陈凤英表示，工作组会根据成员国需求和全球形势做动态调整，与联合国、世行等需要担负大量常设工作组成本不同，金砖机制更灵活，议事成本也更低。

不仅如此，2013年金砖国家领导人第五次会晤，还决定并成立了金砖国家工商理事会和金砖国家智库合作理事会，意在加强工商界、智库和政府间的沟通对话，集结社会合作力量。

由此，金砖国家形成了“领导人会晤—部长级会议—专业工作组、专家工作组—工商理事会、智库合作理事会”等全链条、系统化沟通机制。

两个一千亿美元

“前十年合作的一大焦点在于金融，形成了金砖银行（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和五国应急储备机制两大实质性成果。”中国社科院拉丁美洲研究所所长吴白乙如是评价。

自2015年成立以来，金砖银行1000亿美元资本金中首期500亿美元已陆续到位。主要高管采取轮值制度，首届行长为印度银行家瓦曼·卡马特，其他四国分别派出四位副行长，并设立了理事会、董事会和监事会“三会”。

王文表示，金砖银行首批落地的7个项目偏重于绿色金融，发放贷款共15.59 亿美元，包含我国上海的新能源项目、印度和巴西的可再生能源电力项目、南非输电网络建设等，并于去年7月在我国银行间市场发行了30亿元人民币绿色金融债券。今年8月17日，金砖银行在南非约翰内斯堡开设了首个地区分支机构。endprint

“一直以来，唯有联合国这样的组织才能谈得上全球治理。”陈凤英认为，但金砖国家对于新兴经济体的代表性逐渐增长，金砖银行之于金砖国家的重要意义，就如同世行之于联合国。

至于同为1000亿美元的五国应急储备金，受访专家认为现阶段偏重于战略意义。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张宇燕表示，此储备金实际上重在五国间的互相承诺，类似于盟友机制，例如共同救助俄罗斯卢布危机等。一旦一国出险，则该机制应立即实体化，制定出表决机制、救助办法等一系列细则。先期救助可使用美元，随后应逐渐推行本币例如人民币救助手段，利于加速人民币国际化。

除金砖银行和应急储备金外，金砖五国还进行了其他诸多金融合作。

一方面，五国之间已达成了一系列双边货币互换协议，尤其中国与其他国家。2013年3月，中国与巴西签署规模1900亿元人民币/600亿巴西雷亚尔的双边货币互换协议；2014年10月，中国与俄罗斯签署规模1500亿元人民币/8150亿卢布的双边货币互换协议；2015年4月，中国与南非签署规模300亿元人民币/540亿南非兰特的双边货币互换协议。

“我国外汇储备相对充裕，其他几国则相对不稳定且俄罗斯还饱受西方制裁，人民币能稳定国际市场的信心。”王磊说。

此外，五国还合力推动了世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份额改革。据王磊统计，十年前，五国在IMF所占份额不足8.5%，后来跃升至14.91%，中国排名第三，除南非以外其他三国也都进入前20名行列。

以金砖银行为例，张宇燕认为还需要克服一些挑战。其国际评级还有待提高，这影响其发行五国本币债券，且由于我国境内外融资利差较大，人民币债券国际竞争力尚嫌不足；目前出资只是五国政府，缺PPP等机制，未来应适时撬动私人资本投资；需把控好與亚投行、亚开行等多边金融机构的竞合关系；接受世行和IMF等机构官方援助的承接机制也有待建立；除发放贷款，业务形式有待多样化，并建立更多做贷前调查和贷后管理的合格项目团队。

厦门之约

厦门峰会的主题是“深化金砖伙伴关系，开辟更加光明未来”，多位受访人士表示，前一句重在总结十年经验成果，力求在当前复杂的国际环境中减少“成长的烦恼”；后一句重在为下一个十年制定蓝图，夯实已有机制。

“深化金砖伙伴关系”，需要梳理并进一步改善当前机制，避免重复建设，加速前期成果落地。例如有专家认为，金砖国家工商理事会和金砖国家工商峰会之间，或存在整合空间。

“开辟更加光明未来”，受访专家期待金砖国家进一步加强如下伙伴关系：一是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的伙伴关系，二是推动全球经济治理的伙伴关系，三是推动全球发展的伙伴关系，四是捍卫世界文明多样化的伙伴关系。

在王文看来，眼下大国竞争激烈，新兴经济体必须抱团取暖。“我相信，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的金砖国家合作，不仅有利于金砖五国，更将造福世界。”王磊说。

国开行《金砖国家可持续发展报告（2017）》提出，金砖国家拥有其他发展中国家亟需的工业化、初期城市化的技术和经验、广阔的市场和外部动力，能助力后者进一步城市化、工业化，形成平等互利的产业分工格局，并提升金砖国家在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因而，金砖国家需扩大“朋友圈”尤其是加强南南合作，带动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群体性崛起。

正如南非后来加入一样，“扩容只是时间问题。”张宇燕如是判断。

与发达国家相比，金砖国家目前在全球价值链上整体仍处于中低端水平，接下来一方面要将自身打造成“双环流”体系的关键枢纽，推动南南合作，以直接投资带动发展中国家工业化，升级和调整产业结构；另一方面，要加强在农业现代化、钢铁、能源、矿产、高铁、核电、新能源、信息产业、飞机制造等领域的合作，以高附加值产业来推动在全球价值链的广度和深度。

国开行报告还认为，金砖国家可借鉴中国经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拓展政策空间，弥补市场失灵。政府可开展中长期经济发展规划或国际规划合作，统筹规划产业、基础设施、社会和市场，推动市场建设和信用建设，策划投融资模式等。

注入更多“中国智慧”的“金砖方案”，必将让金色更加闪亮。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