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表的一个世纪又十年

王诤

飞行将腕表带上天空，而战争则让“天上”的腕表不断飞跃，迅速迭代。人类所能触及的空间领域，无外乎海陆空三维。这其间来自空中领域的挑战无疑最为严苛，也正是由于先天条件的诸多设限以及战争的推波助澜，才使得发展了一个多世纪的飞行表不仅成为表迷心中坚固、精确等品质的最佳代言，更随着岁月轮转成为年年岁岁不可或缺的风尚潮物。

从《暗夜骑士崛起》里，英国演员汤姆·哈迪就习惯了戴面具演戏，这次《敦刻尔克》更是全程未摘飞行帽和风镜，基本靠眼睛表演。依剧情发展，“汤老湿”驾驶喷火战机迎敌开火不久，油箱仪表便被击中损毁。他要靠与同步起飞的僚机战友通话，估算余下滞空时间——这是很重要的情节设置，直接导致了他在后来执意耗尽机油也要同纳粹战机缠斗以掩护海滩上同袍撤退的壮举……导演诺兰的表品道行该是蛮高的，今次將个人怀表走时声音录下来交与汉斯季默做配乐。不唯如此，此次汤姆·哈迪更佩戴欧米茄CK2129型腕表参与空战实拍，亦是源本有自——战争初期，英国国防部便向欧米茄采购了2，000枚CK2129，这枚奶油色盘面的腕表不独腔调十足，更添一大特色便是可以通过锁定旋转表圈设定“时间间隔”——这一功能亦观照到剧情，助力飞行员“汤老湿”勇毅之下理性判断战况，战至敦刻尔克上空最后一秒。

电影不长，开演不久，这枚CK2129便在银幕上有惊鸿一瞥……不要眨眼！

发轫：来自卡地亚、宝玑、浪琴们的贡献……

20世纪注定是属于飞行的世纪，当作为飞机的发明者，当莱特兄弟说出那句著名的“鸟类中只有鹦鹉会说话，但它既飞不高也飞不远。”后没多久，南美洲巴西的飞行家阿尔伯特？山度士-杜蒙（Alberto Santos-Dumont）便给出了更高、更远、更安全的新答案——1906年10月23日，山度士-杜蒙在法国用一架名为“14bis”的复翼飞机进行了成功的起飞和降落，而彼时他佩戴的正是远在巴黎的好友路易？卡地亚在1904年时为这位飞行家制作的腕表，让他能在操作飞行器的同时轻松读取时间。三年后，卡地亚开始销售这款腕表（随后改名为Santos-Dumont，之后又改称Santos）。Santos腕表是制表史上第一款每个细节都经精心设计，配备表带以佩戴在手腕上的时计。换言之，这是第一款现代腕表。卡地亚设计的是一款表耳与表壳融为一体的方形腕表，一枚以表带佩戴的腕表，而不是简单地在表壳上添加表耳。从品牌的记录中不难发现，这个全新结构对于设计者而言是一项重大突破——他们坚持表耳要“整合到腕表之中，成为表身的一部分”，或要“与表壳融为一个整体”。对于表耳结构的思考，证明了卡地亚为制表业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美国与巴西航空先驱的较量在一战前后遇到了新的瓶颈，那时飞行员遇到了过往水手一样的问题：如何在某些指定的时间计算飞机的方位，而鉴于速度的原因，飞行员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进行定位，否则就真的一眨眼过了这个村儿没了这个店了。1920年代初，一位美国海军少校研发出一对飞行员腕表，即“时间角飞行表”——这一专利迅速被专门制作飞行表的公司汲取，为万国、积家、朗格、江诗丹顿以及查尔斯？连拔制定的浪琴所批量制造。这些腕表的一大共同的特质便是以世界时为基准，根据天文时差来确定格林尼治子午线和太阳之间的夹角，以此令飞行员可以确定飞机所处位置真正变得“举手之劳”。1927年5月21日晚上10点，整个巴黎不眠不休只为迎接新一代世界英雄，美国飞行家查尔斯？连拔凯旋。在以埃菲尔铁塔为中心向外漫延、交织成网的绚丽灯火，连同将近10万闻讯而来的民众沸腾般的欢呼呐喊声中，连拔驾驶着他的“圣路易斯之神”飞机历经33个多小时、长达3600英里的持续飞行后，跨越大西洋抵达胜利的彼岸。这是人类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当时浪琴表作为国际航空联合会指定供应商，以精准的耗时测算记录了这一划时代事件。随后，连拔即依据在飞越大西洋的飞航过程中所得的亲身体验构思导航腕表，再交由Longines将之制成，为钟表界及航空业带来革命性的伟大贡献。其中，特大型号的腕表令驾驶者在阴暗、充满噪音而震荡的机舱内，能轻易地阅读时间及应用。而特别设的巨大表冠，令戴着厚手套的飞行员和导航员，在调校腕表时更为方便——这些无疑都成为之后飞行腕表设计的经典元素。

提及“宝玑”这个名字，人们能联想到的不仅有高级制表，还有航空工程，“宝玑”可谓推动世界航空事业发展的先行者。这一声望的建立归功于阿伯拉罕-路易？宝玑（Abraham-Louis Breguet）先生的第五代孙辈路易？查尔斯？宝玑（Louis Charles Breguet）。他秉承宝玑大师的创新精神，在先祖从未涉足过的航空领域创下了丰功伟绩：22岁时就被任命为家族工坊的首席工程师；24岁提出了异步电动机的理论，影响了当时法国潜艇的研究；27岁制造出第一架载人旋翼机并飞离地面；他创立了以自己姓氏命名的飞机制造公司，著名的“宝玑14型”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一战成名；他是最早提出建造风洞空气动力学实验的人，最早设计水上飞机的人；他设计的“宝玑19型”飞机首次完成了从巴黎到纽约横跨北大西洋不间断的飞行；他本人也是法国航空（Air France）的创始人之一。在不断深耕航空业务的同时，路易？查尔斯？宝玑一直对祖先在制表领域的杰出成就满怀敬意，所以也开始研制生产飞行员手表。1935年，宝玑推出首款飞行计时腕表。大约20年后，宝玑为法国军方研制了Type XX计时码表。直至1980年代初，法国国家空军和海军仍然配备此款声名显赫的计时码表。endprint

中兴：战争，终究还是战争！

飞行对于时间的掌握力求精准，绝对严格，特别是军事和集体运输方面就更是如此。根据飞行时间来计算飞行速度，飞行距离和燃油消耗量是飞行的必需。而这在飞行历史的早期，人们使用的只能是地图、指南针、计算尺以及早期飞行员表进行人工计算。最早飞机的驾驶员只能使用一块怀表外加一个小计数器。这样的工具并不精确，而且怀表在飞行过程中很难操作，计数器上微弱的光也难以在黑暗中辨认。当遇到气流颠簸，高温，低温，及磁场带时，怀表的波动变得十分敏感，在驾驶仓中对其计时的影响则更加明显。深知“时间就是胜利”的各国军方纷纷采购手表配发部队，而严苛的战场环境也提出了从佩戴稳固、防水防震到抗磁场干扰、具备夜光功能等各种要求，从而促进了制表技术的发展。

20世纪爆发的两次世界大战，导致各国间战乱不断，并为历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惨痛回忆。对于一场战争而言，最为重要的是那些冒着生命危险、甚至为国牺牲的战士们。当时军队众多士兵将欧米茄 （OMEGA） 腕表视为他们赖以生存的战斗装备。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欧米茄凭借其精准和量产的特质成为理想的军用腕表供应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享誉在外的欧米茄腕表再次成为军方的选择。事实上，欧米茄为英国国防部的空军、海军和陆军士兵提供了110，000余枚腕表，大力支持了空军和海军飞行员的军事行动。英国、美国、法国及希腊等同盟国都曾在战争期间为士兵配备欧米茄腕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初期，CK2129腕表是英国皇家空军 （RAF） 最常佩戴的欧米茄腕表。在执行任务期间，该腕表独特的旋转表圈可以设置特定的时间间隔，这一功能对战中的飞行员或领航员而言至关重要。例如，在空袭中这些时间间隔往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此外，将表冠调至第二档，便可锁定腕表的旋转表圈，即使受到意外撞击，计时也不会受到影响。在最新上映的克里斯托弗？诺兰 （Christopher Nolan） 导演的电影《敦刻尔克》（Dunkirk） 中，汤姆？哈迪 （Tom Hardy） 饰演了一名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员，其腕间佩戴的正是这款腕表。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之际，共有2，000枚CK2129腕表被送至英国国防部。腕表配备奶油色表盘，与表盘上的阿拉伯数字小时刻度及梨形指针形成鲜明对比，令腕表清晰易读。

随着战争的推进，欧米茄向英国国防部提供了更多腕表，其中最著名且应用最为广泛的腕表，当属欧米茄UK/ CK2292腕表。该腕表主要提供给英国皇家空军及皇家海军舰队航空兵 （Fleet Air Arm） 佩戴。腕表搭载富有传奇色彩的30毫米机芯，曾凭借精准的走时在天文台测试中屡次创造纪录。欧米茄亦使用一种全新合金材质制作游丝，极大地增强了机芯的防磁性能。在驾驶飓风式战斗机和喷火式战斗机时，动力强劲的引擎就位于飞行员前方两英尺的位置，但欧米茄UK/CK2292腕表出色的防磁性能，令其能够抵抗引擎所产生的强大磁场。

飞行带着腕表上天，而战争则让“天上”的腕表不断飞跃，迅速迭代。20世纪30年代，時任IWC万国表总经理的厄恩斯特？雅各布？鸿伯格（Ernst Jakob Homberger）（1869–1955）的两个儿子对飞行极为热爱。1936年，他们决定生产IWC万国表的首枚“飞行员专用腕表”。腕表配备防碎抗震玻璃表镜及旋转表圈，表圈设有指示箭头可用于记录起飞时间。该腕表还配备了防磁擒纵装置以及高对比度荧光指针和数字刻度。此款腕表极为坚固耐用，抗温差表现尤为优秀，耐受温度范围达零下40摄氏度至零上40摄氏度。尽管没有在两次大战时全面列装英国皇家空军，但万国飞行表的声名却在战后鹊起，以致于在当代人们提起飞行表，无人可以忽略它旗下的马克系列飞行表——应英国政府定制要求，IWC万国表特别为英国皇家空军（RAF）打造军用腕表。RAF规定的技术规格十分严苛，机芯必须具有防磁功能。传奇腕表马克十一的生产于1948年正式启动。1949年11月，腕表开始供应RAF及其他英联邦国家空降部队使用，直至1981年。

现代：为日常提供保障 为未来提供设想

专业航空表的功能也在不断增强。除了多时区显示外，还有可单独记录某段航程耗时的功能，以及按一下就归零并重新开始记录的返航计时功能。如此一来，表盘内除了常见的时、分、秒长指针外，还会设置两三个小指针及其刻度圈，分别指示不同的数值。利用这些功能，你就不难在手表上随时测算出飞行速度和航程了。同时在表盘外圈也大有玄机，利用表内外圈的相关刻度可以计算出所在方位。有的表将气压与高度的对应值标注在表圈上，具有核对飞行高度的功能。当飞行员获知当地的修正海平面气压后，通过查看气压值所对应的正负高度差，即可根据标准大气压下的海拔高度得出实际的飞行高度。

1952年，百年灵推出专为飞行员和其他航空专业人士设计的“腕上仪表”——航空计时腕表（Navitimer）。这款闻名于世的计时腕表配备百年灵独创的环形飞行滑尺，可以处理空运航行中所需的各种计算：平均飞行速度、飞行里程、燃油消耗、爬升或下降速率、英里与公里或海里的转换等。计时精准，设计精巧，效率超卓。凭借如此多功用的强大集结，这枚腕表被评选为全球最大的航空业协会——世界飞行员协会（AOPA）的官方用表。看过1965年肖恩？康纳利出演的《雷球行动》吗？大概是第四部邦德电影吧，里面那位经不住恐怖分子美色诱惑的北约飞行员戴的就是这枚腕表——Navitimer在逾60年的辉煌历史中，早已成为全球飞行员们（在当代，大多数是民航客机飞行员）的职业首选，也是世界范围内机械计时腕表领域长者级的作品。endprint

穿越时区随着上世纪五十年代喷气机时代的来临，国际航线迅速发展，使得飞机要在短时间内穿越相连的时区，飞机师需要同时知道世界不同地点的时间（如出发地及目的地时间、所在地时间和格林尼治参考时间）。劳力士格林尼治型 （GMT-Master） 专为满足飞机师的这一需求而设计，一经问世就成为若干航空公司的指定腕表，包括著名的泛美航空公司（Pan Am）。作为设计特色，除了传统时针、分针和秒针以外，格林尼治型 II 还有独立的箭头形 24 小时指针及双向旋转 24 小时刻度外圈。24 小时指针显示第一时区的时间（比如居住地时间），可从与其相对的外圈刻度读时。旅行者在可从表盘上的指针获知所在地时间。

2016年巴塞尔钟表与珠宝展上，劳力士推出全新蚝式恒动空中霸王型（Oyster Perpetual Air-King）腕表，延续原款腕表的航空渊源。值得一提的是，过往Air-King腕表一般都被简单地归为蚝式恒动系列。但今年展柜布展，劳力士却把新款空中霸王同探险家、雷电针摆在一起陈列，正所谓“陈列即是讯息”，劳力士将它须知后两者是入门款中功能鲜明，个性凸显的经典腕表，且新空霸3、6、9时位的大数字，本就是探险家1的“符号”，而防磁内胆升级则无异会让人想到雷电针专属的防磁优长。过往，空霸造型普通，陈列也多是跟通勤的蚝式恒动腕表为伍。如今与探险家、雷电针比肩而列，甚至昂居正中，说是上位，当不为过。可以预见，未来空中霸王将与探险家、潜航者、雷电针等一道，继续垫高固若金汤的劳力士腕表序列。也许，正是与劳力士制表理念有关——“飞行”只是作为功能性表意佐证劳力士坚固耐用罢了。

除了作为通勤腕表上劳力士所树立的新旧标杆，尽管大众航空时代早已来临，但飞行毕竟是件值得人类继续为之探索的事业，与飞行相关的器物往往成为吸纳最新科技，演绎潮流故事的最佳抓手。对于Richard Mille而言，航空领域一直是其灵感的汲取地。品牌一直遵循将最尖端的材质与最传统的精工技艺融合的21世界制表哲学， 也与航空领

域的很多制造原理不谋而合——以应用创新而闻名全球的空中客车（Airbus）一直是航空设计领域的佼佼者，特别是旗下空中客车公务机（Airbus Corporate Jets或简称ACJ）专为高端客户制造飞机，Richard Mille与ACJ携手打造RM 50-02双秒追针陀飞轮计时码表，也自然是最绝佳的合作。而作为向航空先锋与浩瀚苍穹的崇高致敬，真力时新款飞行员系列Type 20青铜腕表沿袭了品牌Type 20系列的精髓，而全新的的青铜表壳则暗合了时下的复古风潮，当岁月的痕迹随逐渐产生的铜绿，便为腕表烙刻上独一无二的印记。豪利时同样与航空源远流长，今年的巴塞爾表展上，豪利时重提过往的道统，将自己与航空结缘的起点——诞生于1917年的首款航空腕表，以现代制表工艺重塑，推出大表冠1917限量版：大型洋葱表冠、复古阿拉伯数字刻度、蛇眼蓝钢指针和拱形镜面，与原作如出一辙。就连铝制表盘上的品牌LOGO也特意换成了百年前的古典字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