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面费玉清,B面费玉“污”

2017-09-13 17:49江芬
博客天下 2017年5期
关键词:段子小哥演唱会

江芬

“老司机鼻祖”费玉清又开车了。

2017年3月初,网络上疯传一段他在上海个人演唱会上讲段子的视频。

“有一个老伯伯,他年龄也不小了,唉,他却结婚了,讨了个年龄相差很大的小姑娘。”费玉清绘声绘色地说,有街坊邻居担心老伯伯受骗,急忙问,“您确定要娶她吗?这将来怎么办,您身体受得了吗?”

接着,一脸春光的费玉清模仿老伯伯的口气回答:“这有什么关系,就跟打麻将一样嘛。”

“啊,这怎么会跟打麻将一样?”又扮演邻居惊问。

“就是多吃、多摸、多碰,少放炮。”费玉清讲完后捂嘴噗嗤直笑,还意犹未尽地把最后一句又重复了一次。台下就坐的爷爷奶奶都笑翻了。

大陆吃瓜群众对台湾歌手费玉清的印象一度停留在一个彬彬有礼的玉面书生身上:有一副干净剔透的嗓音,永远穿着笔直的西装,举止优雅、得体。他是云端上的人物,在台湾歌坛素有“男有费玉清,女有邓丽君”的说法。

转折在2015年底发生。他早年主持台湾综艺节目讲荤段子“嘿嘿嘿”的视频因为被大陆网友翻出而传遍网络,继而人们发现,他清秀儒雅的外观下原来住了一个“污妖王”。有人还专门搜集出他过往在各大场合讲过的段子,剪辑到一起—在B站,一条名为《污!慎入!荤段子boy费玉清54分钟笑话大合集》的内容被观看了超过400万人次。

这是继1986年《一剪梅》和2006年《千里之外》后,费玉清又一次在大陆走红,以一种全新的、彻底颠覆的方式。他被新發现的“污”与以往的“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萌”。

这一次,他的粉丝不再局限于歌迷,突然多了很多二次元新人类。他们把费玉清唱歌、跳舞、讲段子的视频,制作成鬼畜、表情包,发布到网上。而随着他在网络上的走红,大陆综艺节目也把他当做宣传噱头和收视保障盛情邀请。

可能很少有人注意,费玉清已经62岁了。尽管如此,孙子辈的人还是喜欢喊他“小哥”。在如今艺人真性情更讨喜的时代,他极富魔性地打入了二次元圈层。

打破次元壁

作为台湾歌手,费玉清以往很少在大陆节目上讲段子,他明白节目制作尺度不比台湾电视节目大。

上海东方广播有限公司党委书记张民权曾回忆说,2002年,他第一次在上海采访费玉清时,费玉清还很紧张。谈及紧张的原因,费玉清说:“我做过功课了,您是音乐频道的共产党书记。”

凭借段子走红互联网后,小哥成了大陆综艺节目的常客。除了唱歌、跳舞,他被要求最多的就是表演“新”技能—讲段子。

他的个人形象因此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多面性。在新旧更迭的娱乐圈中,他不再只唱抒情怀旧老歌,《青春修炼曲》《大王来叫我巡山》《香水有毒》等大众流行歌曲信手拈来,各年龄层的观众都能在他身上找到共鸣。

2016年,为费玉清量身打造的网络互动直播节目《小哥喂喂喂》,以80后90后网友作为主要观众,成为他进军二次元世界的重要堡垒。节目开播后,费玉清留下了“去水袖”“炒饭”“人工摧毁”等著名内涵梗。

同年,东方卫视跨年晚会上,他与95后偶像组合SNH48首度同台边唱边跳《3345》,“国民女生,青春美丽,光芒闪耀照大地”。为了记住舞蹈动作,他机智地将动作分解为“下车了,擦擦玻璃,左右两下,最后盖章”。

之后,他又参加网络综艺《国民美少女》。再次与SNH48混搭,合唱《什么都不必说》时,嗨成一团,歌词像是对青春的追忆:“哈哈什么都不必说,我已经不再是那枯萎的花朵,哈哈什么都不必说,我已经抛开过去面对自我。”

真人秀《我们来了》中,费玉清和二次元少女徐娇对唱《爱的幸运曲奇》。在场的莫文蔚、刘嘉玲等“迷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的“小哥”居然会唱这样的歌。

音乐竞赛类节目《天籁之战》是费玉清吸粉最多的节目之一。主持人程雷喜欢调侃费玉清:“一招失误,可能晚节不保。”节目里,费玉清会害怕挑选到飙高音的对手,会因为紧张而失眠,会凌晨5点还在练歌,会出现比赛时没跟上拍子的窘况。他也在不断挑战不同的音乐风格,尝试喜庆的广场舞,大跳性感伦巴。

失败两场后,他自嘲说:“这个节目也是挺绝的,它就来得很真实,也不管我们的感受了。”他承认有时候败下来,回到房间会有一点儿闷闷不乐。

不变的是他的“魔性”。《天籁之战》总决赛中,竞争对手华晨宇、苏诗丁使出贴身热舞的大招。程雷跟他分析:“华晨宇是全力以赴,就一个目标,想要做掉你。”

“跳舞算什么,我们勾肩搭背。”费玉清立马回敬了这句话,顺势把左手搂在90后的女搭档赵宥乔肩上。竞演时他们将《咱们屯里的人》重新编曲,赵宥乔酷酷地对着费玉清唱:“bad boy,你的坏让我不明白。”

穿越时代

费玉清17岁时参加歌唱比赛出道,迄今已在娱乐圈修炼了45年,红了将近40年,是少有的通吃各个时代的艺人。

上世纪80年代,费玉清在台湾盛行的秀场里唱歌、模仿秀,同时经常会讲段子暖场,制造气氛,当时就有“黄帝”之称。

1993年,费玉清开始当主持人,和哥哥张菲一起主持《龙兄虎弟》。张菲叫“菲哥”,他自然就成了“小哥”。

费玉清能说能唱,是收视率的保障,其后又主持了多档综艺节目,一共获得过3个金钟奖最佳节目主持人,数量超过张菲、吴宗宪、胡瓜等台湾主持界大佬。

费玉清讲黄段子的绝妙之处在于,笑话点到为止,绝不下流,以及他出神入化的口技,精准丰富的肢体语言,抑扬顿挫拿捏到位。周立波和台湾艺人张魁曾这样评价费玉清:一个男明星在舞台上面说黄色笑话,唯一不会挨骂,而且讨人喜欢,大概只有费玉清了。

费玉清的幽默也体现在模仿上。凭借细腻的观察,他模仿周华健、蔡琴、张学友、罗大佑都惟妙惟肖。

小沈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费玉清学谁像谁,而且他是骨子里学那个人的精髓。我们模仿的一些都是表面,比如模仿人唱歌,可能头几句很像,后面就不像了,但‘小哥是一直在那个状态里面。”

他还“教”过张学友唱歌。张学友最早参加选秀比赛时,费玉清是嘉宾评委。张学友跟他请教唱歌的秘诀,费玉清指出不是用嘴唱的,应该用鼻腔的共鸣。张学友研究了很久,“果然功力增加了好几倍,才能得冠军”。

和费玉清同一个时代的歌手刘文正、姜育恒,现在都已淡出舞台,唯有他还活跃在聚光灯下。

费玉清没有个人工作室,粉丝团体都是自发形成。费玉清最早的一批大陆粉丝纯粹是欣赏他的音乐,而新粉丝里不少人是因为喜欢他的段子。一方以“费玉清贴吧”为代表,2004年成立,粉丝平均年龄偏大,安静内敛,相对保守,关注费玉清的歌曲,称呼费玉清为“小哥”“费叔叔”;一方以“费玉清粉丝后援会”为代表,2016年组建,成员年轻有活力,介于正经与不正经之间,喜欢费玉清讲段子,叫费玉清为“费萌萌”“费三岁”。

现任费玉清贴吧吧主“小鱼”26岁,迷费玉清十多年了。“爸爸刚认识妈妈时,送给了妈妈一盒费玉清的磁带,里面有《一剪梅》。”小鱼对《博客天下》说,全家都很喜欢费玉清。

“本来以为他是一个唱歌最好听的气质大叔,知道他会讲段子后,感觉像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小鱼管理的贴吧里很少发布费玉清讲的段子,“现在网络喷子太多,不想他被消费”。

费玉清粉丝后援会会长费小花则完全是冲着段子而来。“以前觉得他的歌路有些古板,很温吞,听不下去,‘嘿嘿嘿后发现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玩的人,就去看他的其他笑话,没几天就完全掉坑了。”

她记得“嘿嘿嘿”段子刚出来时,有的人接受不了,骂费玉清猥琐,她维护了半个月。“有些明星是不能和黑粉撕的,越撕越糟糕,但是费玉清人品好,没有什么污点,我们就很理直气壮地去安利对方。”

费玉清改变了费小花的偶像结构,以前她迷恋的主要是玄彬、东方神起等年轻的韩国艺人。爱“污”及乌,因为段子,她喜欢上了费玉清的歌声,“像中毒一样”。

粉丝年龄差距大,观念不同,分歧在所难免。2017年1月,在费玉清上海演唱会上,费玉清粉丝后援会第一次组织大合唱。一位连续10年听演唱会的老粉丝表示了不满:“上海演唱会的成功是因为费玉清的粉丝向来都是静静地在台下欣赏这场音乐飨宴,毕竟费玉清的演出不同于其他歌手。”

费玉清粉丝后援会给出了肯定回应:“费玉清在唱歌前有开口邀请大家合唱,证明他希望与粉丝一起唱,后援会的决定不是随便定的,今后还会坚持。”

聚光灯下

除了“污”,他更多时候是一个谦谦君子的形象。

他话语里经常使用“您”,不时能冒出四字成语。演唱会开始的时候,他会深情地说:“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又让各位破费了,先带来我深深的一鞠躬。”

费玉清已经连续14年在上海大舞台举行个人演唱会。“这在上海的演出市场上是绝无仅有的。”费玉清大陆演唱会制作人谢奕恒对《博客天下》说,上海大舞台能容纳9500名观众,他历年的演唱会上座率几乎达到100%,很多年都是提前一两个月全部售罄。

谢奕恒陪费玉清上过多档电视节目录制。一次,在后台休息室要等两个多小时,工作人员都坐在沙发上聊天,唯有费玉清一人静静地站在角落。

“费老师,您怎么不坐下来休息一下呢?”有人问。

“马上要上台表演了,坐下来时间一长,西装外套和裤子会起皱,到了台上不好看,对观众不够尊重。”费玉清笑着摇头說。

费玉清生活节俭。“他的工作晚餐经常不是一碗兰州拉面,就是一碟水饺。”谢奕恒透露。每到一地演出,费玉清对主办单位提供的酒店、车辆、餐饮没有要求,只希望房间稍稍安静即可。

现代人的工作生活压力不小,费玉清经常会在工作之余,讲些段子博身边工作人员一笑。谢奕恒喜欢听费玉清讲段子,觉得他是天生自带幽默感的人。

虽年过花甲,但他对工作从不懈怠。拍摄《天籁之音》总决赛花絮时,搭档赵宥乔连翻5个跟头,为了节目效果,费玉清主动向前也翻了一个,腿不够直,又翻了一个。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总决赛的录制从第一天进行到第二天凌晨五六点。“我没有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拍摄,累得脑子打结了。”赵宥乔说。不同的是,费玉清一直还在状态里,配合度很高。

主持人在总决赛舞台上谈起选手的发型。赵宥乔头上绑了两条向上的辫子,自称是“犄角”,费玉清眼神一亮,说这叫“头角峥嵘”。

“我当时其实挺懵的,不知道这个成语什么意思,后来查到是认可和期许的含义,眼泪一直往下掉。”赵宥乔对《博客天下》说,“费叔叔会用自己的方式鼓励你,让你安心。”

赵宥乔已经被费玉清实力圈粉了,“他是会先把矿泉水盖拧开再递给别人喝的人,非常懂得照顾人”。

生活上,费玉清不抽烟不喝酒,有钱就投资买地,如今身家上亿,是台湾有名的“铺王”。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费玉清就开始投资房地产,而且专找黄金地段,在台北最旺的敦化北路及长春路口拥有800多平米店面。

费玉清经常说,他的财富都来自于社会,也应该回报社会。他曾多年默默资助贫困学生,对方只知道有个富有爱心的“张叔叔”(费玉清原名张彦亭)帮助他们完成了学业。

因讲段子走红后,费玉清的个人事业也再次迎来高峰,档期排得很满。最近因忙于澳门演唱会,以及家中临时有事,他一直未能腾出空来接受《博客天下》的采访。

卸妆之后

费玉清是典型的巨蟹男,容易对一件事情上心,固执且怀旧。

从17岁第一次登台唱歌到现在,他永远是西装、领带。西装有特定的风格,肩膀部位需要加宽,腰部稍微缩小,长度遮住臀部,裤管上宽下窄,如此更能显示身体曲线。

有朋友建议他改变西装造型,但他没有勇气尝试,“想来观众也看习惯了,就这么保持下去吧”。

他的头发总是烫得很漂亮,固定右偏分,唱歌时右手拿麦克风,左手抬高,进入高音部分会不自觉地头仰到45度角,撅臀,垫脚,一脸陶醉样。

这成了人们调侃和消费他的一大话题。对此,他总是耐心而极有自嘲精神的回应:“唱歌太投入,肢体语言可能不是太好看。”

费玉清坚持不演戏,自认演技是“老鼠屎”。他曾和老戏骨对戏,卡了二十几次,老演员不用眼药水,已经哭得受不了了,还安慰费玉清不要急,慢慢来。

他至今单身,是台湾版“国民老公”。年轻时和日本女星安井千惠钟情,但因为不同意入赘,解除了婚约。此后鲜少绯闻,坊间有谣传他是同性恋,他为此还打过官司。

在《小哥喂喂喂》中,他多次表达了爱情观。节目里曾再现过一个经典爱情命题—如果知道你的恋人得了绝症,时日不多,你还会与他结婚吗?费玉清说,自己一定会娶爱人,并把孩子生下,爱人离世后,也不打算再续弦,“这一段情已经足够用一生来回味”。

费玉清讲过一个故事,在台湾以前有一个人送给员外一盆牡丹花,牡丹花的花边有稍许枯槁。身旁朋友说,此人没诚意,牡丹花的富贵不全。员外看了看,把牡丹花的邊捏掉:“我看倒是富贵无边。”

他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幸福的方式。歌唱到现在,他已不为名利,母亲去世前希望他一直唱下去,他也离不开乐迷朋友。一代人自小听他歌唱,关系如同老友。

舞台下,费玉清习惯过一个人宁静自在的生活。他年少老成,20多岁时,就在自己的房间布置红木家具、字画和笔筒。

2016年《金星秀》节目中,费玉清谈及平日里会去高尔夫球场,但不打球,而是在一片青翠的草地上散步,感受徐徐而过的山风,怡然自乐。

看早期《龙兄虎弟》的节目能洞察出他一如既往的心思。“如果转行,会选择做园栽的工作,给植物修剪、接枝,等待发芽花开,也是培育生命的过程。”

他喜欢沉浸在无声的世界中,看电视都会把声音关掉。他养小狗、小鱼,聊天的“对象”大都不会说话。家中还种了很多樱花树,有时他端杯热茶,透过玻璃窗,看树随风摇曳,情不自禁唱起《一帘幽梦》。

对10年后的自己说一段话—《火星情报局》节目上,主持人汪涵抛出了这个命题。年轻艺人们面对不确切的未来,回答起来戏谑简单,“常青树”费玉清讲得很认真:“在歌唱的道路上,走了这么多地方,认识这么多朋友,交流音乐,真的是一个很快乐、很幸福的人生。我心灵深处一直有一个忘忧谷,里面有很多莳花弄草的工作。我希望10年后的生活,除了感激往日的岁月外,还有四季花开的日子陪伴着我。”

猜你喜欢
段子小哥演唱会
送炭小哥联盟
快递小哥偷自己包裹,这是什么操作?
My Dream
古代也有外卖小哥
嘻哈段子铺
嘻哈段子铺
快递小哥:我们很累
嘻哈段子铺
段子来了
小青蛙的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