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源传说

凉雨

鲍勃·库西是第一个诠释了控卫之美的艺术家，也是将观赏性带入职业篮球的先行者。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高中时就以花式篮球技巧风靡新英格兰地区的球员，却在选秀时遭到奥尔巴赫的白眼。库西能加盟凯尔特人完全是上天的安排，这背后发生了一段怎样不可思议的故事呢？

绝望时刻

1950年，凯尔特人幸运地得到了队史首个状元签，除了已经被第三顺位的费城勇士（金州勇士前身）用地域选秀权指名的后卫保罗·阿里金外，绿衫军可以挑选任何球员。

当时凯尔特人的老板沃尔特·布朗为球队招来了新任主教练，就是大名鼎鼎的奥尔巴赫。在“红衣主教”接手前，凯尔特人由前圣十字学院主教练朱利安领军，战绩只有可怜的22胜46负，稀稀拉拉的观众坐不满波士顿花园广场13909个座位的三分之一。有一次凯尔特人来到邻近普罗威斯顿的第二主场面对费城勇士，这场比赛只有216名观众进场。

因此，在波士顿媒体看来，找个当地有人气的球星入队是挽救球市最快的办法，而1950年的新秀里正好就有一个这样的人选，来自圣十字学院的明星球员：鲍勃·库西。

当时的库西几乎已经是新英格兰区的篮球代名词，他花俏又充满创意的传球让他赢得了“篮球场上的胡迪尼”（胡迪尼是史上最伟大魔术师）的美名。尽管圣十字学院位于麻州中部的乌斯特，但由于库西实在太有票房魅力，许多的主场比赛却是在市中心的波士顿花园广场进行。

但奥尔巴赫却有不同的想法，他对库西并不感冒。

“里卡夫坦、奥康尼尔与穆兰尼都是库西的前队友，当库西还在圣十字学院大学打替补时，他们就已经十分优秀了，但这三人在NBA都没有任何表现。”奥尔巴赫解释着为何自己对波士顿媒体口中的家乡英雄不屑一顾的原因，“無论是来自哈佛大学的温德尔·格雷、马里亚辛或是达特茅斯学院的埃德·里德或是耶鲁大学的托尼·拉维利都没能有所表现。我不是要贬低别人，我只是要强调，他们都没能帮助凯尔特人赢球。”

朱利安执教的凯尔特人队里，里卡夫坦、里德、拉维利、穆兰尼、奥康尼尔与另一位来自罗德岛大学的埃泽斯基都扮演或轻或重的角色，但这支凯尔特人无论攻守都在联盟后段班，当然也无法让波士顿花园广场多塞进几个球迷。

“这就是我对老板布朗所点出的重点。”奥尔巴赫接着说，“我强调如果你想赢球，你得要将视线跨越这些地区英雄，需要针对球队的需要补强，而不是根据这些当地的专家或是后援会们所想的需求。”

奥尔巴赫对库西有所了解，他看过后者打球，他知道库西几乎囊跨了所有的大学篮坛的荣誉。但他也清楚库西在大一几乎都在冷板凳上度过，到了大三才开始得到表现机会，但光芒却完全被学长里卡夫坦给遮掩，直到大四才真正打出成绩。

终其一生，奥尔巴赫无论是选秀或是挑选自由球员，是否具有赢家特质是重要的考量因素，而库西当年在他的眼里完全不具备这些方面。

所以在选秀大会后之前的一次记者会上，对于该选谁成为状元让奥尔巴赫与各路媒体交恶。

“‘红衣主教。”波士顿的记者问，“你打算在选秀会上挑选库西做选秀状元，对吧？”

“不！”奥尔巴赫直接断了记者的念头。

记者会场陷入一片错愕，感到绝望的记者纷纷将视线投往端坐一旁的凯尔特人老板布朗。

“库西太瘦小了，我们需要大个子。”奥尔巴赫不慌不忙地解释，他直接暗讽当时并没有专职NBA记者的波士顿媒体还停留在大学篮球的层次。

“库西已经证明自己有天分。”终于有记者起身回应，“在新英格兰区，人们都喜欢库西，只有疯子才会不选他！”

奥尔巴赫怒目圆睁，紧握着双拳在空中飞舞，冲着布朗说了句震撼波士顿媒体圈的名言：“我被请到这里是来赢球，或是被请来担心一些乡巴佬的？”

布朗低头看了看地板，最后抬起头坚定地说：“只管赢球！”

一句乡巴佬让奥尔巴赫一时成为全新英格兰区最不受欢迎的人物。“我心底想要说的不是把荣耀的新英格兰人称做乡巴佬，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奥尔巴赫多年以后从凯尔特人主教练席位上功成身退之后，曾在自传上这样解释，“我只是想说自己要把这支球队的真正需求放在当地球迷的需求之前。”

最终，拥有状元签的凯尔特人挑选了来自鲍林格林州大的中锋查理·谢尔，而拥有第二顺位的巴尔地摩子弹也无视库西，他们选择了来自威斯康辛大学的前锋莱菲尔德特，之后才是第三顺位的三城黑鹰队挑走了库西。

一直以来，库西都感觉自己会在波士顿开始职业生涯，他觉得在圣十字学院毕业后，进入凯尔特人打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要知道，就算凯尔特人没有状元签，他们也可以利用地域选秀规则得到库西。

在选秀大会结束当晚，波士顿的记者拨通库西在乌斯特家里的电话，打听库西对选秀结果的反应。

“你没听说吗？”记者说，“凯尔特人并没有选你。”

电话另一头的库西惊讶地张大着嘴，花了几秒钟，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单词。“是谁（选我）？”

“三城（黑鹰队）。”记者说。

“谁？”对三城黑鹰毫无概念的库西摸不着头绪的追问着。

“三城。”记者重复了一遍。

“三城到底在哪里？”库西绝望地问着，但没等记者回答他就挂断了电话。

当晚，不止一个记者打电话来询问这个没能留在家乡的球星，而库西滔滔不绝地向记者们大吐苦水。

“那晚我说了一些不应该说的话，我指出自己计划要开一间加油站，根本不需要靠打篮球生存。”库西说，“我跟一个记者说如果不能替凯尔特人打球，那我也不打算替其他球队效力。我还和其他记者说了许多气话，这些加起来等于是宣告整个NBA可以离我越远越好。”

摇摆人生endprint

在1950年，NBA才创建一年，它是美国篮球协会（BAA）和国家篮球联盟（NBL）合并后更名而来的新联盟。不要说电视转播，就连波士顿各大报纸都没有专门跟随凯尔特人的记者，全都是由其他体育项目或是大学篮球记者兼职报道。

对当时所有的职业球员而言，仅靠薪水根本无法养家糊口，所以赛季结束后在经营副业算是常态，更何况当时的职业球队随时可能因为经营问题倒闭。

所以，还未从大学毕业的库西就与队友奥佛汀在乌斯特地区开了一间加油站，想要利用自己的高知名度当招牌。但对加油站经营根本一窍不通的他们很快就陷入麻烦，因为当时的加油站几乎都兼营修车或保养业务，所以很快就没人愿意光顾这间除了加油外没有其他项目的油站。之后，库西和奥佛汀又找到了新的出路，他们跟前队友奥康尼尔决定合伙改开一所驾校。

在一吐怨气后，库西花了一天的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他开车赶到了波士顿，与刚完成选秀回到波士顿的老板布朗见上一面，做最后一搏。

“我有任何机会替您打球吗？”库西问布朗，“波士顿是我的家乡，这里的球迷支持我，我只住在离波士顿35英里远的乌斯特，一直以来我都期盼能替凯尔特人打球。”

“我很抱歉，鲍勃。”脾气火爆，但不失优雅风范的布朗说，“我也不想做这样的决定，但我们必须如此，球队需要高度，而谢尔能帮助球队。我希望自己能同时拥有你们两人，但这不可能。”

布朗开始细数过往新英格兰区出身的球员在凯尔特人不成功的历史，当然包括三位同样出身圣十字学院的库西前队友。

“您觉得现在我该怎么办呢？”库西转而向布朗寻求建议。

“我也没什么主意。”布朗说，“现在你已经是其他球队的资产了，我给你任何建议都违反了规定，我甚至不应该和你谈话的。”

在拜访布朗前，库西就已经打听清楚三城黑鹰队是支坐落于伊利诺伊州的墨林、洛克岛以及爱荷华州的达文波特的球队，他还从布朗手中拿到了黑鹰老板本·克纳的电话号码。

很快，库西与克纳取得了联系，并约定前往后者在布法罗的办公室里详谈未来的合约。

克纳按照约定开着自己的新敞篷跑车在布法罗机场等着库西，他不但自己开车带着这位新人闲逛，还把跑车交给了库西让他自己四处走走。两人约定好在夜总会里碰面享用晚餐，但一直到用餐结束，谁也没提到合约的问题。

“好吧，我猜你现在应该有心情谈些小生意了。”用完餐后，克纳这样说。

“我想是的。”库西回应着。

“你心里理想的薪水是多少呢？”克纳直接抛出核心问题。

“那你心里的数字是多少呢？”库西又把问题回给了克纳。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谁也不愿先开口，最后还是由克纳打开了僵局。

“我打算付你6500美金。”克纳丢出了第一张牌。

“载我回去机场。”库西站起身来说。

“別激动，先坐下来冷静冷静。”克纳笑着说，“6500对一个才21岁的毛头小子是很大一笔钱，这已经比联盟里大多数的球员赚得还多。”

“这对我还不够。”库西坚定地回答。

“你想要多少？”克纳试探地问着。

“10000美金。”库西终于丢出自己的第一张牌。

“OK！”克纳立马站起身来，“我马上载你回机场。”

回到乌斯特的库西有些焦虑，但他下定决心要死守这道防线，并打算静观其变，看看克纳有什么反应。几天后，克纳终于拨了通电话到乌斯特，电话里克纳问库西是否考虑降价。

“我不是一个非常好的商人。”库西说，“如果我是的话，我就会开价12000，然后降价到10000。但10000就是我的底线，少一分我都不会替你打球。”双方的第二回合谈判又不欢而散后，克纳依然在积极地联系库西，他把金额从6500调整到了7500，但库西仍然不为所动。

“好吧！鲍勃。”克纳说，“来布法罗一趟吧，一切都会OK的。”

就这样，库西再次登上了飞往布法罗的班机，当他抵达目的地后，克纳已经在机场外等候。

“好吧，鲍勃，”克纳冷不防地说，“你现在的情况是？”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库西感受到一些凉意，“是你说一切都会OK，我才来这里的。”

库西最终来到克纳的办公室，一个男子已经在等他们了，那是克纳口中的合伙人。三个小时过去，双方你来我往，但克纳还是坚持着7500美金不肯让步。

“好吧。”又经过一番争执，克纳指着合伙人说，“让我们问问他吧，这个在一旁的公正观察者。”

“你的合伙人！”库西说，“他是个公正的观察者？”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一直在旁观察的合伙人这样说：“鲍勃是对的，他值更高的价码。给他9000美金吧！”

克纳接受了这个提议，而僵持一整天的库西感到又累又倦，他最后也放弃了自己死守已久的底线，同意以年薪9000美元的价码加入黑鹰队。

终于，双方签下了合约，最后一群人一起用完晚餐后，库西才回到乌斯特。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克纳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后来想尽办法要摆脱掉这个合约，最终将库西的签约权卖到了芝加哥牡鹿队。

命中注定

刚刚成立的NBA联盟并不平静，滑铁卢老鹰、希柏根红人与安德森包装工队都在1950年宣布退出，加入新成立的国家职业篮球联盟（NPBL）。同时，另两支球队丹佛掘金（并非现在的丹佛掘金）与圣路易轰炸机则因为持续亏损而宣告解散，让原本有17支球队的NBA一瞬间缩水为12支球队。

为了安置这批主要来自包装工与轰炸机队的球员，官方特别举办了遣散选秀会。凯尔特人在连年亏损以及布朗的请求下，获得了遣散选秀会上的第一顺位选秀权。endprint

在奥尔巴赫主导下，凯尔特人挑选了轰炸机队的明星内线爱德华·麦考利，能投能传的他是“红衣主教”的快速进攻体系中合适的人选。牡鹿队在遣散选秀会上挑走了包装工的明星后卫弗兰奇·布莱恩，但很不幸，他们在1950-51赛季开打前也宣告解散，刚找到新东家的布莱恩又将与其他未曾合作过的新队友投入另一场遣散选秀。

刚被黑鹰队换到牡鹿队的库西，该如何被处理也成了一大问题。

出身路易斯安那州的布莱恩在美国中西部有相当名气，他并不想冒着被东区球队选上的风险，于是找到了主场离芝加哥不远的黑鹰老板克纳。眼看着强援上门，克纳一口答应了布莱恩的要求，承诺会让他留在黑鹰打球。

因为NBA还处于草创期，人治色彩非常浓厚，即便如此，黑鹰直接引进布莱恩的做法还是引来其他球队的抗议，最后还是由联盟总裁波多洛夫出面干涉。波多洛夫也无力阻挡布莱恩坚留中西部的意愿，于是提出了折中方案，黑鹰可以收下布莱恩，但条件是克纳不得收回此前被交易到牡鹿的库西。

原本就急欲摆脱这张9000美金的合约，克纳自然同意了这个要求。

库西的下家依旧悬而未决，在波多洛夫的召集下，联盟各队的当权人物来到位于纽约中央公园旁的公园-喜来登饭店（现在的中央公园酒店），他们要探讨牡鹿球员的分配问题。

为了帮助牡鹿偿还债务，联盟根据老板们的评价为每个球员都设定了标价，韦恩堡活塞、华盛顿首都与黑鹰都已经挑选了牡鹿队里标价不高的替补球员，剩下三位最高价球员还没能确定新东家。

这三名球员分别是：扎斯洛夫斯基（标价15000美金）、安迪·菲利浦（标价10000美金）与库西（标价8500美金）。

价格问题并不重要，主要是为了这三位球员，布朗、埃里什（尼克斯老板）和戈特利伯（勇士老板）三人争得面红耳赤，每个人都想得到扎斯洛夫斯基。

组织能力出众的菲利浦也颇受三位老板的欢迎，1947年进入联盟的他在1949-50赛季以5.8次助攻拿下联盟的助攻王。和两位前辈相比，谁都不想要库西这个还没有在联盟证明自己，却价格不菲的新秀。

布朗再次以糟糕战绩和球市糟糕为理由，希望再度成为第一个挑选的球队，但这一次埃里什和戈特利伯坚持不愿意妥协。即使布朗提出自己选中的状元中锋谢尔已经被转入NPBL联盟的滑铁卢老鹰所抢走，希望其他球队高抬贵手。但谁都知道凯尔特人在上一次遣散选秀中挑走麦考利后，谢尔的重要性早已大不如前。

相较于布朗的苦情牌，埃里什则高举着地区的招牌，强调扎斯洛夫斯基是标准的纽约人。勇士也没放弃，他们此前一年的战绩也很糟糕，而且戈特利伯硬是说自己的球队在牡鹿宣布倒台前，就已经与对方谈好用乔·福尔克斯和扎斯洛夫斯基的交易，所以他应该拥有优先签约权。

就这样，三个大老板互不相让，从下午三点一路谈到大约晚上十点半，夹在三人中间枯坐整日的波多洛夫终于按捺不住。

“我受够了你们的争吵。”波多洛夫说，“我决定将这三个人的名字放进帽子里，你们抽到哪个球员，他就归谁所有。”

波多洛夫向锡拉丘兹民族队的老板比亚索恩借了顶软呢帽，将写有扎斯洛夫斯基、菲利浦与库西三人名字的纸条给丢入帽里。

刚才还为了谁先选人而争得面红耳赤的三个老板只能认同这个方案，这一次布朗不再争着谁先抽纸条，反倒是谦让起来。

“奈德（埃里什）。”布朗客气地说，“这回你先选吧。”

第一个将手伸入帽子的埃里什紧闭着双眼，一阵摸索后拿出手中的那张纸条，张开眼看着纸条上写着“扎斯洛夫斯基”，他兴奋地跳了起来喊道：“我抽到了！我抽到了！”

戈特利伯第二个将手伸入帽子，抽出的纸条写着“菲利浦”。虽然这不是最坏的结果，但因为错过扎斯洛夫斯基，戈特利伯并没有很兴奋。

软呢帽里只剩下一张纸条，布朗是否伸手去拿已经没有必要了，但为了防止有人耍诈，总要有人把纸条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布朗一脸怒容的将手伸进了帽子里，然后一把将手里的纸条给扔在地上，他的愤怒溢于言表，但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离开会议室向奥尔巴赫报告自己搞砸一切后，布朗就拨通了库西的电话。“鲍勃吗？我是布朗。”已经很晚，打算要睡觉的库西拿起电话，“开车到波士顿！你现在属于凯尔特人了。”

“我回家了！我成功了！”挂掉电话后，库西欣喜若狂。

库西之后开车来到了波士顿，他特意买了份报纸看看自己成为凯尔特人球员的经过，但同时他也读到了奥尔巴赫对他的言论。

“库西得要想办法自己争取入队”是报纸的大标题，这是奥尔巴赫的原话。虽然命运安排库西最后成为凯尔特人球员，但“红衣主教”可不会因此向波士顿媒体记者示弱，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没错，第一次见到库西时，奥尔巴赫就一点不留情面。

“你太矮了，我没办法让你打前锋。”奥尔巴赫说。“你将会在后场跟赫茨伯格一起搭档，他很清楚联盟的情况，可以教你很多。听他怎么说，你跟着做就是了！”

库西与奥尔巴赫谈了大约半个小时，但“红衣主教”的态度依然不十分友善。“你可不会因為那些名声就能入队！我想要你入队，但如果你没能入队，不要怪我。矮个球员在职业篮坛总会受到许多打击，这是个高个子球员的游戏！”奥尔巴赫接着说。

尽管面对让人生畏的奥尔巴赫，年轻的库西可不打算就此投降。

“我在联盟里还没打上一场球，但已经加盟三支球队了。”库西坚定地说，“我惟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打球，波士顿是我想要效力的地方，我会尽自己全力。”

之后，当奥尔巴赫第一次看到库西为凯尔特人打球后，就对后者的印象大为改观。从进入联盟那天起，库西就成为联盟中最伟大的组织者，在凯尔特人开创了篮球史上最伟大王朝期间，他是球队的“心脏”和“灵魂”。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