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然开朗

郭建光

人到中年，该是渐渐清明的年纪，却也会受到更多世事纷扰，甚至迷惘、彷徨。直至我看到眼前这株饱经沧桑的芙蓉，才幡然明了。

这株芙蓉是爱人自老家带来的，初来之时，它被装在一个黑色袋子里。那当是它生命的壮年，粉红花苞含苞待放，有几朵甚至刚刚绽开笑颜，粉嘟嘟煞是好看。墨绿的叶子虽经长途跋涉，有点暗淡，但它依旧显得光艳动人，似乎要在它的新家绽放全部芳华。

因为家里没有合适的盆，它便一直待在角落里。我也只是在早出晚归中匆匆一瞥，于昏暗的灯光里，几次三番地默念要给它买个盆。

放假已是五天后。我把它移进紫砂盆里的时候，它的叶子已经蔫了，支撑着花苞的茎疲软地瘫在一边，只有嫩白的块状茎还预示着它生命的一息尚存。生命已然如此，还有保留的意义吗？我不清楚，只是把根茎埋在花土里。

于阴凉处静放几天，眼见花苞萎落，眼见叶子枯黄，眼见一个生命急匆匆地在我手里走向生命终极。那又如何呢？生命本就如此脆弱。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我难得休息，细细照料一番阳台上的花后，我惊奇地发现，在芙蓉干枯的叶子旁边，竟有一株嫩芽破土而出！嫩绿的叶片伸展在同样嫩绿的茎上，阳光似乎穿透了它的身体，把它照成一块通体无暇的翡翠。它就那么倔强地伸展着肢体，伸展在干枯的代表着过去的自己的旁边。可是，它为什么不挺立起过去的叶片，绽放过去的花朵，非要重新经历一番死后的生呢？那么，我又在迷惘什么？纠结于什么呢？

于生命的长河中，我正值壮年，虽然丧母之痛一度让我一蹶不振，就如在壮年经受生死的这株芙蓉；虽然家庭琐事一度使我意志消沉，正如萎黄在花盆一角的这株曾经的芙蓉！但是，当重新面对这崭新的容颜时，我却豁然开朗！

原来，所有的绽放都要蓄积毕生的力量，甚至是向死而生！

再次端详这盆花的时候，它已然如娉婷的少女，將它绰约的风姿尽情绽放。那粉红，那香气，那容颜，那死而后生的释然，一如此刻坐在这里的我！

（作者单位：哈尔滨市德强中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