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卡列尼娜》舞会场面描写的深刻意义

2017-09-06 00:41杨正先
云南教育·高等教育研究 2017年2期
关键词:安娜痛苦

杨正先

摘 要:谢尔巴茨基公爵家举办的舞会是莫斯科上流社会的一件盛事,安娜在舞会上的出现无疑增加了一道亮丽的风景。舞会把这本是基蒂最幸福的日子变成了她最痛苦的日子的同时,也把安娜和弗龙斯基在火车站擦出的爱情之火燃成熊熊烈焰。

关键词:安娜 弗龙斯基 基蒂 痛苦

1 谢尔巴茨基家族是莫斯科乃至整个俄罗斯有名的家族,他家举办的舞会莫斯科的名流几乎都来捧场。这次舞会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为他们家的小女儿基蒂举行的。基蒂在社交界的第一次露面,就取得了比她两个已婚姐姐更大的成功。她已经引起了彼得堡一个青年军官弗龙斯基的注意,弗龙斯基因此成了她家的常客。基蒂的母亲非常喜欢弗龙斯基,因为他“满足了母亲的一切希望。他非常富有、聪敏,出身望族,正奔上宫廷武官的灿烂前程,而且是一个迷人的男子”。是一个“再好也没有”的人[1]58。同时基蒂也很喜欢弗龙斯基。弗龙斯基最近对基的“情意缠绵”地公开献殷勤,使得基蒂感到弗龙斯基爱上她了,就连她的母亲也认为弗龙斯基“他有诚意求婚是无可置疑的”。为此,舞会前基蒂拒绝了她所尊敬的哥哥的同学列文的求婚。她几乎肯定今晚舞会上弗龙斯基一定会向她求婚。为此,基蒂精心包装自己,在“服装、发式和一切赴舞会的准备”上花了许多劳力和苦心。“她的衣裳没有一处不合身,她的花边披肩没有下一点,她的玫瑰花结也没有被揉皱或是扯掉,她的淡红色高跟鞋并不夹脚,而只使她愉快。金色的假髻密密层层地覆在她的小小的头上,宛如是她自己的头发一样。她的长手套上的三颗纽扣通通扣上了,一个都没有松开,那长手套裹住了她的手,却没有改变它的轮廓。她的圆形领饰的黑天鹅绒带特别柔软地缠绕着她的颈项。那天鹅绒带是美丽的……她的赤裸的肩膀和手臂給予了基蒂一种冷澈的大理石的感觉,一种她特别喜欢的感觉。她的眼睛闪耀着,她的玫瑰色的嘴唇因为意识到她自己的妩媚而不禁微笑了[1]101。”以致她和她母亲进入舞场时,“一个军官,……一面抚摸着胡髭,一面在叹赏玫瑰色的基蒂 [1]101 。”而且跳舞界的泰斗,有名的舞蹈指导,标致魁梧的已婚男子科尔孙斯基就“请求和她跳华尔兹舞。”并对她说:“和您跳华尔兹舞简直是一种休息……妙极了——多么轻快,多么准确[1]102。”

2 科尔孙斯基按基蒂的要求“放慢脚步跳着华尔兹舞一直”把基蒂送到刚到的安娜那里。基蒂看到:

“安娜并不是穿的淡紫色衣服,如基蒂希望的,而是穿着黑色的、敞胸的天鹅绒衣裳,她那看去好像老象牙雕成的胸部和肩膀,和那长着细嫩小手的圆圈的臂膀全露在外面。衣裳上镶满威尼斯的花边。在她头上,在她那乌黑的头发——全是她自己的,没有搀一点儿假——中间,有一个小小的三色紫罗兰花媚。在她那美好的、结实的脖颈上围着一串珍珠[1]103-104。”

基蒂“现在看见她穿着黑色衣裳,她才感觉到她从前并没有看出她的全部魅力。……她的魅力就在于她的人总是盖过服装,她的衣服在她身上决不会惹人注目。她那镶着华丽花边的黑色衣服在她身上就并不醒目,这不过是一个框架罢了,令人注目的是她本人——单纯、自然、优美、同时又快活又有生气[1]104 。”

安娜的出现自然使舞场一亮。跳舞界的泰斗科尔孙斯基 立刻邀请安娜“跳一场华尔兹舞”。吧,安娜先是推辞:“如果可以不跳的话,我还是不跳吧。” 科尔孙斯基回答:“今晚是不可能的。”刚好那一瞬间,弗龙斯基走上前来。安娜故意“不理睬弗龙斯基在向她鞠躬,”而把手搭在科尔孙斯基的肩上“急速地”说:“今晚既然不能不跳,那么我们就开始吧[1]105。” 基蒂看出了“安娜是存心不向弗龙斯基回礼”,心想:“她为什么不满意他呢?”这原因基蒂当然不了解。其实,早在安娜和弗龙斯基第一次见面时,两人就互相有了好感,尤其是快分别时,从安娜掉过头来“盯着”弗龙斯基看以及安娜去车厢里向弗龙斯基的母亲告别时,她不仅“让那股压抑不住的生气流露在她的微笑里[1]82。”而且把“温存的微笑”转向弗龙斯基,弗龙斯基意识到这种“微笑”的含义,马上“敏捷地接住了她投来的卖弄风情的球。”当安娜把手伸给他告别时,他“紧紧握着她伸给他的纤手,她也用富于精力的紧握,大胆有力地握着他的手,那种紧握好像特别使他快乐似的[1]83。”这些无不表明,安娜已对弗龙斯基动情了。当然,弗龙斯基对安娜更是放不下了。这以后,弗龙斯基总是千方百计地想和安娜见面,甚至舞会前不久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他还到奥布隆斯基家去。基蒂看到了还自作多情地认为弗龙斯基是去找她:“他到了我家里,没有遇到我,猜想我一定在这里,但是他又不肯进来,因为他觉得太晚了,而且安娜又在[1]100。” 这里,安娜故意冷淡弗龙斯基,实际上是做给基蒂看的,单纯的少女基蒂哪里能够想到其中的奥秘。这里,安娜对弗龙斯基的冷淡其实蕴含着更深的爱,这一点,恐怕只有安娜和弗龙斯基心中有数。这时,被“冷淡”的弗龙斯基走到基蒂面前,为好长时间没去看她,表示抱歉。基蒂一边赞赏地注视着安娜跳华尔兹,一边在听他讲话。她期望弗龙斯基“要求和她跳华尔兹,但是弗龙斯基竟然没有这样做”。基蒂为此感到十分吃惊。当弗龙斯基发现基蒂惊异的目光时,微微红了脸,连忙请求和她跳华尔兹。当音乐突然停止时,基蒂才发现“他那和她挨得那么近的脸,这没有得到他反应的情意绵绵的凝视”。这使基蒂很难受,以致“好几年以后——还使她为了这场痛苦的羞辱而伤心[1]105。”

3 弗龙斯基和基蒂跳了好几次华尔兹后,又来请她跳第一场卡德里尔舞。但基蒂“对卡德里尔舞并没有抱着很大期望。她揪着心期待着玛佐卡舞。她想一切都得在跳玛佐卡舞时决定[1]106。”但遗憾的是弗龙斯基没有说和她跳玛佐卡舞的事。尽管如此,基蒂还是“相信她准会和他跳玛佐卡舞”,并“因此谢绝了五个青年”的邀请。但当她正和一个她无法拒绝的讨厌的青年跳最后一场卡德里尔舞的时,无意中发现自己正面对弗龙斯基和安娜。“她在她身上看出了她自己那么熟悉的那种由于成功而产生的兴奋神情;她看出安娜因为自己引起别人的倾倒而陶醉……看出了她眼睛里战栗的、闪耀的光辉,不由自主地浮露在她嘴唇上的那种幸福和兴奋的微笑,和她的动作的雍容优雅、准确轻盈[1]106。”这一切不由使基蒂警惕地想道:“谁使得她这样的呢?……大家呢,还是一个人?”她却尽量观察着,她的心越来越痛了。“不,使她陶醉的不是众人的赞赏,而是一个人的崇拜。而那一个人是……难道是他吗?”基蒂发现“每次他和安娜说话的时候,喜悦的光辉就在她眼睛里闪耀,幸福的微笑就弯曲了她的朱唇。她好像在抑制自己,不露出快乐的痕迹,但是这些痕迹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在她的脸上。”而弗龙斯基呢,“基蒂望了望他,心中充满了恐怖。在基蒂看来那么明显地反映在安娜脸上的东西,她在他的脸上也看到了……每当他朝着她的时候,他就微微低下头,好像要跪在她面前似的,而在他的眼睛里只有顺服和恐惧的神情……他脸上流露的,是“一种基蒂以前从来不曾见过的神色[1]107 。”基蒂感到,他们说的每句话都在决定着他们和她的命运……整个舞会,整个世界,在她“心中一切都消失在烟雾里了……她的心碎了[1]107 。”她颓然坐在客厅尽头的安乐椅里。“除了她自己,谁也不了解她的处境,谁也不知道她昨天刚拒绝了一个她也许热爱的男子,而且她拒绝他完全是因为她轻信了另一个。”不难看出,安娜和弗龙斯基在舞会上的亲密对热恋中的基蒂伤害是何等的深。基蒂太单纯了,她被弗龙斯基的表象所迷惑,她哪能想到“向少女调情而又无意和她结婚”是弗龙斯基这类“风度翩翩的公子所共有的恶行”。哪能想到弗龙斯基对她甜言蜜语是他在莫斯科“第一次体味到和社交界一个可爱的、纯洁的、倾心于他的少女接近的美妙滋味”后的尽情享受[1]75 。当然,弗龙斯基也绝对想象不到他们那种“向少女调情而又无意和她结婚”的游戏对一个纯情少女的伤害。endprint

诺得斯顿伯爵夫人也许看到了这一点,她找到科尔孙斯基,叫他去请基蒂伴舞。基蒂加入第一组跳舞,“她庆幸她可以不要讲话,因为科尔孙斯基不停地奔走着指挥着他的王国[1]107。”这时,基蒂哪还有心思说话,她的心已经碎了,只是由于她高贵的出身和严格的教养才使得她不至于失态。而弗龙斯基和安娜差不多就坐在她對面。她不能不观察他们。而“越观察他们,她就越是确信她的不幸是确定的了……在弗龙斯基一向那么坚定沉着的脸上,她看到了一种使她震惊的、惶惑和顺服的神色,好像一条伶俐的狗做错了事时的表情一样 [1]108-109。”“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再次“把基蒂的眼光引到安娜的脸上”。基蒂看到,安娜“那穿着朴素的黑衣裳的姿态是迷人的,她那戴着手镯的圆圆的手臂是迷人的,她那挂着一串珍珠的结实的脖颈是迷人的,她的松乱的鬈发是迷人的,她的小脚小手的优雅轻快的动作是迷人的,她那生气勃勃的、美丽的脸蛋是迷人的,但是在她的迷人之中有些可怕和残酷的东西[1]108。”这种“迷人之中有些可怕和残酷的东西”正是罗曼·罗兰所说的:“《安娜·卡列尼娜》里的爱情具有激烈的、肉感的、专横的性质。”安娜的美丽有一种“恶魔般迷人的魅力”。她脸上闪烁的红光“不是欢乐的红光,而是使人想起黑夜中的大火的可怕的红光[2]144。”

玛佐卡舞跳到一半的时候,“安娜走进圆圈中央,挑选了两个男子,叫了一位太太和基蒂来。基蒂走上前去的时候恐惧地盯着她。安娜眯缝着眼睛望着她,微笑着,紧紧握住她的手。”但当安娜注意到基蒂“只用绝望和惊异的神情回答她的微笑”时,“她就扭过脸去不看她,开始和另一位太太快活地谈起来。”基蒂不得不承认:安娜“身上是有些异样的、恶魔般的、迷人的地方[1]109 。”

舞会结束了,安娜拒绝留下用晚餐就回哥哥家了。临走,她望着站在旁边的弗龙斯基说:“我在莫斯科你们的舞会上跳的舞比我在彼得堡整整一冬天跳的还要多呢……我动身之前得稍稍休息一下。”当弗龙斯基问:“那么您明天一定要走吗”时,安娜回答:“是的,我打算这样。”她“好像在惊异他的询问的大胆;但是当她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中的压抑不住的、战栗的光辉和她的微笑使他的心燃烧起来了[1]109 。”不难看出,这场舞会在把基蒂最幸福的日子变成最痛苦的日子的同时,也把安娜和弗龙斯基在火车站擦出的爱情之火燃成熊熊烈焰。

参考文献:

[1]列夫·托尔斯泰文集:第九卷[M]//周扬 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2]罗曼·罗兰.托尔斯泰传[M].黄艳春,杨易,黄丽春 译. 北京:团结出版社,2003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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